前世番外9
前世番外9
小說:、、、、、、、、、
他看著她眼里濃重的厭憎,突然沒力氣再靠近她。
陳孝北把他們都帶走了,只剩下他們兩個。
她哭了一會,就站起來走掉了。
他看她去的方向并不是他們露營的營地方向,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她在樹林里胡亂走著,他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不敢現身,只不遠不近的跟在她后面。
很快,她就走到了大山腹地,天色漸漸暗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她可能是想下山卻根本不識路。
她也意識過來自己迷了路,一臉的倉惶。
他再也跟不下去了,沒再隱藏自己。
她看到他的出現,比自己迷路受到的驚嚇還大:“你跟著我干什么?”
看到她一臉的驚恐和防備,他心里又拱起了一團怒火,語氣變得無比惡劣:
“我跟過來當然是看看你這個蠢豬怎么迷路的!”
她咬著唇,惶然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看她這副樣子沒再說話,扭頭就走。可是他走出好遠,她還沒跟上,他終于耐心耗盡,沒好氣的回頭說到:
“我告訴你,你已經走到最遠的山頭了,這邊有野獸,你要是不想死,你就求我帶你走。”
“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惡劣的人,我不會求你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總在她面前自取其辱,尖銳感刺在心里變成了怒火。
他冷冷的說到:“那你就一個人死在這里吧!”
他發誓再也不想看到她,抬腳就走了。
她站在原地瑟瑟發抖,他以為她真的討厭他到寧愿獨自在這深山里過夜也不想求他。但最終她的恐懼還是戰勝了她的自尊。
她惶恐的追了上來。
他看她滿臉屈辱,還保持著一段防備的距離。比不跟上來還讓他窩火。
“你不是說我惡劣嗎?你還跟著我干什么?”
她聽到他的話,咬住了唇瓣,眼里浮上了難堪。
“我迷路了……”
“真是可笑,迷路了就要跟著我這個大惡人?”
他看著她,心里忽然一陣濃重的難受。
是誰說喜歡他,是誰整天跟在他的身后,是誰攪亂了他的心,然后轉頭就喜歡上別的人。
心口巨大的堵悶無法紓解,他突然涼涼的笑:
“要不然,你說我很好,你說你喜歡我,我就帶你走。”
她眼波受驚般的晃動了一下,唇瓣被咬得幾乎泛白,眼里全是難以接受:
“你為什么非要羞辱我,羞辱我你很開心嗎?”
“沒錯,你說啊。”
她滿眼都是難堪:“那么多人喜歡你還不夠嗎,為什么要我說?”
“因為所有人都喜歡我,就你不喜歡,讓我很沒面子。”
她死死咬住唇瓣,臉色慘白的看著他。
那樣寧愿死在這里都不想說喜歡他的樣子,讓他心里針扎一般,他轉身就走。
直到過了許久,她壓抑的聲音才帶著不甘從身后大聲的傳來:
“……我喜歡你,你帶我一起走好嗎?”
“我喜歡你”幾個字,轟然擊在耳膜里,讓他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忽然被撫平,心里所有尖銳感和憤怒也都消失了,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心頭強烈的悸動和滿足。
他終于明白,他所有的不甘和為難,都只是因為他的喜歡求而不得。
他喜歡她,不可自拔的喜歡著她。
就算她朝三暮四,明明說喜歡他,轉頭又喜歡上別的人。就算她看到他從來沒有好臉色。
他渴望著她哪怕能多看他一眼也好,可是她永遠只會避他如洪水猛獸。
從這天起,他在她的心里徹底成為了洪水猛獸。
可是他的心思卻越來越欲蓋彌彰。
就算他怎么自欺欺人說自己討厭她,可是沒有人相信。
他們以一種惡作劇的心態,總是拉著他去她班。就算明白這樣會讓自己顏面掃地,可是他還是中了毒一樣。
那天陳孝北幾個人又拉他去她班。
可是他們剛走過去,就看到她跑了出來。
她撞進他懷里的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在夢。
直到看清她模糊的淚眼,他才錯愕的回過魂。
他不知道她發生了什么事了,只是看到她跌跌撞撞的撥開他跑了,他沒管陳孝北他們的叫喊,也跟著她走了。
她跑到校門口被門衛攔住了。
她哽咽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爸爸……他……他出事了……”
門衛厲聲呵斥著:“要出去必須跟你班主任拿請假條!”
她搖著頭,不管不顧的強行要闖出去。
他跟門衛求情,做了很多保證。
門衛看在他的面子,才放了他們出去。
她直奔公車站,他也跟著她上了車,他一個勁追問她爸出什么事了,可是她只會哭。
回到家屬區,她沒回家,卻往駐地跑。
駐地離家屬區有三四公里的路,若是平時走過去也不算什么,可是前幾天連著下暴雨,山里還被霧霾籠罩著,山路非常難走,他想拉住她,可是她根本不聽。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躲避他,讓他受寵若驚。怕這是自己在做夢,他都不敢離開去給她找部隊車,就這么一路跟著她。
他試圖問清她爸出了什么事,可是她像是聽不到任何聲音,根本不回答。
沒想到連著幾天的暴雨,已經造成山體垮塌,走到一半,就發現前面的道路被塌方下來的泥石擋住了。
她不顧危險想要爬過去,他急的將她拉住了。
山體還有可能隨時垮塌,她貿然過去,很有可能會塌方下來的泥石給活埋了。
她被他拉著,憤怒的紅著眼睛吼他:“你放開我,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他拉不住她,兩個人爭執間,他不知怎么就將她抱進了懷里。
他第一次抱一個女孩子。
她的身體很軟,軟得像是沒有骨頭。
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夢里的屬于她的香味,如此真實的存在他的懷抱里,他的心顫抖的發燙。
那阻攔在前方的泥石,仿佛阻斷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痛哭著軟倒在他的懷里,悲慟的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
她哭得他心都碎了,他情不自禁的擁住她,一點點的吮掉她的淚水。
后來從父親的口中聽到她爸爸被處決的消息時,他整個人都被這個噩耗砸懵了,根本就不敢相信,她爸爸怎么會是間諜怎么會叛國。
他想要弄清楚,可是那些都是軍事機密,他根本無從查問。
她整整消失了半個學期,再來學校已經是高三。
她搬離了家屬區。她跟秦文遠也分手了,她開始住校,她開始勤奮的學習。
只是,他再也沒見她笑過。從前是別人孤立她,現在的她不理任何人。
他曾以為那天的那個擁抱,會讓他們之間有什么不同,可是那就像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故事情節,她仿佛沒有記憶。
亦或者在她那樣悲痛的時候,對于他來說再深刻的情節,她都無心關注。
家里遭逢的大變,讓她的生活也從天堂跌落下來。
曾經那樣驕傲的她,后來連饅頭都吃不起。
他讓人給她飯卡,她卻放到桌面上,不問不動。
他給她帶飯,她也不會吃。
他給她買水,她也不問不動不喝。
不管是他還是旁人做什么她都不接受。
她不接受任何人的憐憫和友好,將自己封鎖起來。
他也被她隔絕在世界之外無法靠近。
匆匆碌碌中,高中生涯很快就宣告結束。
他拿到軍校通知書,去報道的前一天,他突然無比渴望再見她一面。
那天晚上,在那個無比喧囂的光怪陸離的地方,她喝醉了。
他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心里像有把火在燒。
耳邊突然冒出許多人的笑鬧聲:
“她好好的一朵班花,為什么非要插在一坨牛糞上?”
“……據說女生如果跟男生發生了關系,就會死心塌地跟著他……”
那些雜亂的聲音不斷的在耳膜里回蕩,混合著酒精,讓他心里滋生出了一個惡魔。
等他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
他找遍了也沒找到她。
這是他去軍校報道的重要日子,所有人找他快找瘋了,最后他不得不回了家。
他知道他喝多了,回到家跟父母親說他要娶她。
父親把他揍個半死,然后把他趕去了學校。
他在軍校幾乎沒有假期,熬過了大半個學期,終于盼到假期去她學校看她,可是她對他依然只有躲避。
他能出現在她面前的時間本來就少,即便千里迢迢來到她面前,也無法跟她說上半句話,甚至都無法靠近半分。
漸漸的,他再出現在她面前,她不再會躲避他,而是漠然的從他身邊走過,因為她已經認不出他了。
他曾以為,就算是以一個惡劣的形象存在她的青春里,至少也該是深刻的,可是她就這么忘了他。
她不再怨恨他曾給過的為難,卻也不再記得他。
他想要靠近她,已沒有了勇氣。
他不愿意拿著那樣惡劣的過去,重新出現在她身邊。
他想等她畢業,如果那時她還不記得他那就更好了,他可以跟她重新開始。
他跟蔣嘉月關系還不錯,就托了蔣嘉月照看她。
只是沒想到,再回來就聽說她輟學了。
他向她學校教務處打聽,學校對她輟學的原因三緘其口。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的住處,才知道她家里有多困難,弟弟腦癱,母親癱瘓。
他看到她一個人打幾份工,心酸不已,回到家就逼母親去她家里提親,卻再次惹怒父親。
“你這個混賬東西,當年背著父母早戀,現在這么多年了,你還惦記著娶人家?你知道她爸是什么罪名被處決的?她爸背著這樣的污點,這輩子你娶誰都別想娶她!”
那一天,她爸出事的消息傳回來,他一路跟著她,因為第一次抱了她,心里喜悅的狂跳。
卻不知,原來在那天就注定他們成為了不可能交集的兩個世界。
他甚至想要放棄自己被規劃好的人生,做一個普通人。
父親怒火滔天吐出的話,像是命運給他的裁決:
“想娶她,你等來輩子。”
他的抗爭和不甘讓父親氣得爆發心臟病,母親痛哭哀求,他終于低頭妥協了,重新回了學校。
他把自己所有的獎金津貼都寄給蔣嘉月,讓她轉匯給她,但是蔣嘉月說她不肯接受。
后來他畢業就直接分配去了邊境部隊,忙碌的訓練與各種任務讓他幾乎與外界隔絕,他無從得知她的消息。
直到那天,忽然從陳孝北口中得知,她要結婚了。
他趕回來的那天,正是她舉行婚禮的日子。
婚禮是在一個很普通的酒店里,并不盛大,可是卻是她的家庭在遭逢大變后,他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那么幸福。
他看著她穿著潔白的婚紗,踩著紅毯一步步走向那個微笑著的男人。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失去了目標。
她穿著婚紗的樣子,比那個晚上在那樣幽暗的光線下她成為他的女孩,他在黑暗中虔誠的捧著她的臉,戰栗著親吻她的唇的那一刻,還要美得驚心動魄。
這是他也曾在心里規劃過,屬于他們的未來,他們也這般,她穿著潔白的婚紗,幸福的笑著走向他。她會冠上他的姓氏,成為他的。
可是,她嫁給了別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成為他的。
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訴自己,是時候應該放下了,可是當他看到那個男人親吻她的時候,他所有的理智都蕩然無存,他想要沖過去,被陳孝北拼命拉住。
“韓少意,你清醒一點吧。她看起來那么幸福,你為什么要打擾她?他能給她幸福,你能給她什么?”
“我也可以。”
“你可以娶她嗎?她父親有那樣的污點,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娶她!”
“如果你要放棄軍職跟她在一起,你爸媽一定會被你氣死的。”
“況且,你給過她的,她從來都沒想要。”
陳孝北的話如同一記悶棍打醒了他。
原來不是他不想給,也不是他給不起,而是她從來沒想要。
她是他一生的羈絆,可是在她的世界,他從來都只是個無關的路人。
他喝得大醉,他在午夜的街頭發酒瘋,哭得像個孩子。
那天喝醉后,他病了半個月。
蔣嘉月來看他,忽然告訴他,她喜歡他。
母親恰好走到門口聽見了,笑得無比開心。
等蔣嘉月走以后,母親說到:“少意,男孩子應該主動一點。”
他對母親說到:“我只是把嘉月當成妹妹,對她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嘉月她喜歡你,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媽也一直把她當成兒媳婦看待,將來你們總要結婚的。如果你一時接受不了,那就過幾年再結婚也行。”
“過幾年也不可能。”
他強硬的語氣,讓母親眼里染上了疑惑,眼圈也突然有些泛紅了:
“為什么,你……難道還惦記著那個姓林的女孩子是不是?”
他眼神里閃過一抹濃重的灰敗。
母親看著他的臉色,滿眼都是不敢置信:“都多少年了,你還沒忘記她?”
母親沒聽到他的回答,卻從他的沉默里找到了答案,她忽然抹起了眼淚:
“你爸都被你氣成了心臟病,你難道還想為她鬧出什么事來嗎?你都多大了,還這么不成熟,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和你爸?”
他平靜的說:“她結婚了。”
他的神色那么平靜,可是這平靜里透著的灰敗,讓母親的眼圈再次紅了:
“既然她都已經結婚了,你還能怎么樣呢?”
“嘉月那么喜歡你,你試著跟她相處看看好不好?媽都是過來人,沒什么是放不下的。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你很快就能忘記了。”
開始新的感情,就能忘記嗎?
他讓陳孝北給他介紹女孩子,可是無論那些女孩子長得多么漂亮,對他多體貼,他都無法開心。
他才知道,原來她在他心里無法替代。
他回了部隊,整整兩年未歸家。
再回來,父母親就逼迫他跟蔣嘉月結婚,他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母親因為他不肯結婚,天天抹眼淚,父親忍無可忍:
“人家嘉月等了你那么多年,你知道女孩子有多少青春可以消耗,你不想娶也得娶!”
父親的一再逼迫,甚至跟他動手,耗盡了他的耐心。
“如果你非要讓我娶她,我沒意見,但我不會碰她一根手指頭。”
父親憤怒到:“你就是不碰她,你也得跟她結婚!”
他跟她這輩子都再沒可能,好像跟誰結婚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沒有再反對,麻木的聽從父母的安排跟蔣嘉月結婚了。
結婚后就回了部隊,沒再回來。
蔣嘉月到部隊來探望他,他也借著任務避開了。
他全副心思都放在部隊,軍職升的很快。父親和伯父都讓他申請調回來,他始終沒答應。
直到,他發現她過得不幸福。
那顆枯萎死掉的心重新蠢蠢欲動的跳動起來。
他跟上面申請調令回來了。
只是,等他回來后,才知道他的妻子蔣嘉月,跟她的丈夫搞在了一起。
陳孝北問他想怎么處置蔣家月。
平心而論,除了在夫妻生活上他無法滿足,他們從來沒有虧待過蔣嘉月和他們整個蔣家。
只是,如果她的對象是別人,他或許會成全她。
他對陳孝北說到:“讓她決定吧。”
“如果她想離婚,那就讓男人凈身出戶跟她離婚。”
“如果她想讓兩個人坐牢,那就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他把一切交給陳孝北去處理,等著最后的結果。
他做過無數種設想。
她會離婚,她成全她的丈夫和蔣嘉月。那么他也成全他們,然后他出現她面前,如果她愿意,他可以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愛一輩子。
或者,她要把兩個人送進監獄。那他也隨她,然后他可以以同樣的受害者的身份出現在她的面前,他們再怎么說也算是同病相憐了,應該會有共同的話題……
人生最得意最風光的時候,他也覺得不過如此。
現在,好像他和她又有了可能,暗淡人生又重新有了希望。
就好像那一年,下大雪那天,她跌跌撞撞的闖進他的視線,她用那樣濃烈的愛戀的眼神遙望著他,讓他感覺全世界都亮了。
只是,他沒想到。他最后等來的,是她的死訊。
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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