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嘉公主雖然不是永明帝的親妹妹,但卻是皇室唯一的嫡系。
她的皇長兄遭遇不測后,上官太后就搬進永壽宮,禁閉宮門,除了靜嘉公主誰也不見。
且不論上官太后與靜太妃關系如何,永明帝對靜嘉公主卻是極好的。
因此她出門的儀仗,并不比益陽公主小。
尤其今天來接杜筱玖,為了彪顯自己大度和善意,靜嘉公主更是鬧的人盡皆知。
杜筱玖進家門時,還在外頭辦事的蕭澤恒,就已經候在公主府了。
平時他并不住在公主府,多是伴在蕭乾左右,替蕭文治盡孝,幫著管理蕭家外務。
靜嘉公主牽著杜筱玖的手,棄了轎子,一路走一路給她介紹公主府的景色。
“中軸線上是你父親和我的住處。”她往東南一指:“瞧見那邊園子沒有,里面建了幾處院子,明個兒你挑一個。”
公主府剛建時,上官太后也幻想過女兒子孫滿堂,特意盯著建了幾個別致的雅苑。
然而靜嘉公主宮里見過文皇后生子的兇險,并不愿意要孩子。
反正有蕭澤恒,不怕蕭文治無后。
因此這么多年,園子里的幾處小院,全部空著。
杜筱玖搭眼一瞧,也跟著笑:“不敢麻煩殿下,隨便指處屋子就行。”
她又不是來享受的。
靜嘉公主微微一笑:“你若是不喜歡太空曠,緊挨著我的院落,有一處兩層的驚蟄樓,視線開闊,冬暖夏涼,住人也是極好的。”
這次杜筱玖沒有再說什么。
靜嘉公主忙吩咐身后的未央:“趕緊派人將驚蟄樓收拾出來,庫里貴重的擺件拿出來,給姑娘收拾利索。”
未央答應一聲,立刻著手去辦。
長樂回頭看了一眼,擔憂的掃過一臉心事的杜筱玖,欲言又止。
靜嘉公主領著杜筱玖,先回了自己的上房。
這里布置的富麗堂皇、雍容華貴,同靜嘉公主的身份極為匹配。
庭園一角,臥室窗下,還搭著一處薔薇花架,此時已經冒出嫩嫩綠綠的青芽。
杜筱玖進了屋,入眼皆是華貴,她不著痕跡的四處一掃,隨即就低下頭,冷漠淡然。
蕭澤恒一直在旁邊休息室候著,聽到動靜,一掀簾子走了進來。
抬頭一看杜筱玖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他心里沒來由的一股戾氣。
到底還是讓她進了公主府。
來的路上,已經有好友問他梁秀秀的事情了。
蕭澤恒心里煩悶,狠狠瞪了一眼杜筱玖后,才向靜嘉公主行禮。
他也算靜嘉公主一手養大,又一向會說話,很討公主喜歡。
靜嘉公主驚喜,招他過去,拉著手,指著杜筱玖說道:“孩子,小時候你成天鬧著找的妹妹,這不找到了。”
蕭澤恒慣會做面子功夫,當著公主的面,他還是要唱一副手足情深的戲碼。
“妹妹!”蕭澤恒走到杜筱玖跟前,眼里包著淚花:“你讓大家好找!”
杜筱玖突然覺著,自己是蕭家孩子,沒跑的。
這說掉淚就掉淚的本事,一般人可不多見,絕對親兄妹。
她再對蕭澤恒觀感不好,也站起身,未語凝噎:“哥哥……”
她拿袖子蓋住了臉,肩頭聳動,比蕭澤恒還激動,外人一看,以為哭泣呢。
唯獨離她最近的蕭澤恒,看到她一滴眼淚也沒有,惡心壞了,轉了轉眼珠,嘴角扯起一個冷笑。
杜筱玖同呂氏鬧的不愉快,蕭澤恒自然也知道。
杜筱玖什么性格,他也打聽的清楚。
因此蕭澤恒故作無意狀:“妹妹能想通,認祖歸宗,祖父祖母定是高興的;妹妹頭一次進府,祖母那里可要先去請個安,以示孝敬。”
杜筱玖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迅速看了眼得意的蕭澤恒。
一點準備沒有,去見呂氏,等著對方給自己下馬威?
她突然眉頭一皺,對著蕭澤恒就“咳、咳、咳”,噴了對方一臉的吐沫星子。
蕭澤恒后退一步,拿袖子擦了擦臉,正要呵斥。
杜筱玖從袖子掏出一個帕子,掩住了嘴,怯生生的說道:“哥哥,對不起,這幾天我病了,連床都下不來。”
蕭澤恒臉一黑,又后退一步:“什么病?”
咳這么厲害,風寒還是肺癆?
“倒無大礙。”杜筱玖拿捂嘴的帕子,又往眼角擦:“就怕一個不小心,傳染了老夫人;
哥哥讀書多,定是知道上了年紀的人,容易邪病入體,我能挺過來,就怕祖母挺不過去。”
蕭澤恒嘴角抽了抽,強忍住甩袖子的沖動。
靜嘉公主笑著看兩兄妹見禮,又聽杜筱玖如是說,當即笑道:“等你養好病再去,老夫人定不會怪罪的!”
呂氏還想著拿杜筱玖膈應她,她身份貴重,自然不屑同呂氏正面沖突。
這個杜筱玖,不管目的如何,目前來看是不錯的。
杜筱玖沖她甜甜一笑,一轉頭,沖著蕭澤恒挑了挑眉毛。
蕭澤恒肺差一點沒氣炸,果然是個難纏的女子!
這口氣,他忍了下去。
演戲演到底,杜筱玖病西施般倒在椅子上,對靜嘉公主說道:“不知怎的,這身子突然沒有力氣。”
“定是累著了。”靜嘉公主貼心的說道:“長樂,扶縣主去我屋里,先歇一歇。”
長樂也是看傻了眼,聽到靜嘉公主召喚,忙應了一聲。
“縣主,請。”長樂,小心翼翼走到杜筱玖身前,輕聲喊了一聲。
蕭澤恒聽到那聲“縣主”,更加的憤怒。
他做了公主十年的兒子,至今連個都尉的虛職都沒有,杜筱玖憑什么,一來就被太后封了“縣主”。
雖然沒有賜號,但是也足夠京里貴女眼紅。
蕭澤恒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的更加緊。
他實在不愿意見杜筱玖小人得志的模樣,陪著靜嘉公主閑聊了兩句后,就匆匆告辭。
蕭府里也是一樣的不服氣。
呂氏在鶴松院,捶著炕幾發怒:“這什么兒媳婦!這什么兒媳婦!”
竟然背著她,就接走了杜筱玖。
讓全京城的貴婦,怎么看身為長輩的她;
是她太刻薄,還是太小心眼,容不下梁秀秀的女兒!
好人都讓靜嘉公主做了,上官太后那個老虔婆,也插一扛子。
這是明晃晃打她臉!
長房鄭氏今個兒也從祠堂里放出來,眼下就在呂氏屋里侍奉。
她心里也有氣。
怎么從祠堂里出來,扔自己寶貝女兒下水的人,就成了二房的女兒,還被公主看中,求了“縣主”的封號。
那以后自己的青吾,見了杜筱玖,難道還得先行禮?
她也很不忿:“婆母,您也別再說我見識短,鄉里人不懂規矩;
公主嫁進來,就是蕭家的媳婦,不給你晨昏定省已經有罪;
接前頭弟媳女兒這么大的事,跟她什么關系,也來插一扛子,太過份了!”(/book/13123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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