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刺殺
第131章刺殺
小說:、、、、、、、、、
將顧府之中二十多名部曲召集來后,顧鈺便率領著他們準備離去,張氏見她氣勢洶洶,惶恐之余忍不住又推了推顧衍。
顧衍亦有些惶惑不解的問道:“十一娘,這么晚了,你率部曲出門不太好吧,這里可是健康,出了什么事,我們顧家可是擔當不起的……”
顧鈺便道:“正因為天色已晚,所以才需要更加謹慎!”言罷,又看向張氏道,“大伯母,我不在時,還希望大伯母能盡心照顧一下祖父,您別總是跟我談孝道,您自己也要彰顯一下您的孝道來作出表率,這才是真正的教子之道!”說著,又轉向了顧衍,問,“是不是?大伯父?”
顧衍的神情一呆,這時,就見顧鈺已抬手一揮,那身上竟自然而然的散出一種令人肅然起敬的威懾凜然之氣,使得眾部曲都不知不覺中站直了身體,垂敬候命令。
“走吧!隨我出去!”她道。
眾部曲也立即應聲道:“是!”
一行人氣勢凜然浩浩蕩蕩的向顧府之外行去,張氏鐵青著臉,嘴角抽動了半天都回不過神來,過了好半響,她才忽地一聲器嚎道:“你看你看,我就說,我就說她要開始報復我們了,這還讓我們怎么活,怎么還有臉在這個家呆下去?”
顧衍聽罷,又是窘迫又是羞愧無奈,他極力壓低了聲音,道:“她又沒說什么,你喊什么喊?不就是讓你照顧一下父親嗎?平白的讓下人看笑話!”
張氏還是不甘心,道:“怎么沒說,她這就是赤果果的羞辱,就是想讓我們在這個家呆不下去!”說罷,又道,“我覺得我們還是趕緊收拾一下東西,帶沖之回晉陵去得了,夫君,你說好不好?”
顧衍禁不住無奈的揉了揉額頭,覺得與張氏再也說不下去,便不耐煩的一甩袖,大步跨向了一旁的青石甬道,只是心中還是不免有些狐疑感慨:不過二日不見,十一娘身上的氣勢竟是連我等男人也不及,也難怪她能得眾名士的稱贊,在短短數日的時間內就能名揚健康城,就是這種風度我便已無法相比,真是羞愧啊!
再一想到就連那讓人高不可攀的王謝桓庾高門子弟,都與她有深交來往,一視她為知己好友,一揚言非她不娶,如今就連謝七郎君都索要她的庚帖來,看來是必娶她為妻了!
想著,顧衍不免有些羨慕而悵然,搖了搖頭,漫無目的的朝著青石甬道上踱步而去。
此時的謝玄在回去烏衣巷的途中并不順利,烏衣巷在秦淮河南岸,而顧府卻在健康城西,自碧羅巷出來后,天色已黯,夜幕越來越沉,在經過秦淮河上浮橋時,他便已感覺不對勁,總覺得身后有一雙眼睛盯視,另有疾風涌動。
而就在他走下浮橋,進入到另一條深巷時,這種詭異而沉悶的殺氣終于擴散開來,而且越逼越近,仿佛一道閃電劈開夜色一般,他的眼前突地大亮,瞳中就見一道靈蛇般的劍光直是刺向他的胸口而來,謝玄下意識的躲避,卻又在這時,周邊又有凌厲的鏗鏘聲入耳,也不知是什么東西射來,耳畔只聽“叮”的一聲,那刺向他的長劍便生生被打偏。
刺向他的青衣少女又立即折回,縱身躍到了一側的屋檐之上,與夜幕融為一色,今夜雖是無月之夜,但少女的目光也很快從夜色中搜尋到了另一道站在屋檐之上的剪影。
白色的剪影,如同巖巖松下之風一般傲然而立。
少女一眼便認出她是誰,不禁揶揄的冷笑道:“顧十一娘,你這是在保護他嗎?堂堂陳郡謝家的嫡子,竟然會淪到要你這一個小姑子來保護?”
顧鈺亦笑道:“他自然不需要我的保護,不過,我今日來也是為了提醒你,不要做令自己后悔之事!”
少女便是一笑:“我從不做讓自己后悔之事,這用不著你來提醒。”
話還未完,耳畔便傳來斬釘截鐵的一聲:“你是鮮卑人!”
這陡然傳來的一聲,令得少女一震,她瞳孔微張,不可思議的看向了顧鈺。
“你不僅是鮮卑人,你還是鮮卑皇室中人!”顧鈺說完,然后微微抿唇一笑,“最開始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的身份有些古怪,你瞳色微藍,膚色雪白,從長相上看,大概只有一半的鮮卑血統特征,本來,以桓澈的本事,要養一個鮮卑奴為自己所用倒也沒什么,可你卻不同,你有自己的自由,甚至有自己的目的,你來到桓澈身邊,不僅僅是來效忠他的,你還想挑起我大晉的門閥之爭,是也?”
隨著顧鈺說完,少女的瞳孔越來越縮,最終冷笑起來,道:“理由呢?這不會都是你的猜測吧?”
“但很不幸我的猜測從來就沒有錯過,當然,我也有理由,你習慣穿袖口紋有蓮花的左衽胡服,你的右手腕上甚至紋有一只淡金色的鳳凰,這就是你作為鮮卑皇室中人最顯貴的特征!”說到這里,顧鈺又問了一句,“你是誰?”
少女一怔,呆愣了片刻,旋即便大笑了起來:“顧十一娘,你可真有趣,憑猜測判斷,你就真的覺得自己絕不會有錯嗎?”
顧鈺又笑道:“當然,你是誰,我并不感興趣,我今日來也不是為了追查你的身份的,我是想告訴你,若你真的殺了謝七郎,而挑起龍亢桓氏與陳郡謝氏的門閥之爭,別說是我,便連桓大司馬也饒不了你!你說呢?”
“難道你就真以為桓大司馬不想滅了謝家嗎?”少女又問。
顧鈺又道:“想是一回事,敢不敢做又是另一回事,我想,桓大司馬現在還是很需要聲望和人才的,安石不出山,若蒼生何?至少有謝安石在,他不敢對謝家怎樣?除非他不在乎天下人心!”
少女的面色一僵,很快就沉了下去。
旋即她的臉上也浮出一絲不得不欽佩的笑意。
“顧十一娘,你的確很有本事,了不起,難怪郎君如此看重你,對你多次留情不忍殺你,不過再有本事,你也逃不過命!”
說著,她手腕一轉,夜色之中有白芒乍現,傾吐而出。
卻在這時,又聽顧鈺道:“你不能殺我,殺了我,你如何還能在你主子身邊呆下去,或是在桓府呆下去,我今日來也是想讓你向桓澈傳遞一句話。”
少女手中的劍光一滯,忙問:“什么話?”
顧鈺便道:“你告訴他,如果他想要沈氏黔郎,我可以入西府為他父親效力,但如果他想要顧十一娘,那我便只能讓顧十一娘從此在世間消失。”
少女一怔,似乎沒有想到顧鈺會這么快妥協,她不敢置信道:“此話可當真?你莫不是為了保護謝七郎而使用的緩兵之計?”
顧鈺又笑道:“我從不騙人,當然想要我入西府,我自然也是有條件的。”
“那你的條件又是什么?”
“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桓大司馬不阻我的道,即可,你回去回稟你的主子,他自然能明白!”
少女將信將疑的看了顧鈺一眼,又聽她嘲諷似的道了一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難道你們還怕我不成?”
少女這才目光一閃,還劍入鞘,冷聲道:“量你不敢耍什么花樣,以你們顧家現在的頹廢之勢,只要郎君一句話,也能讓你們顧家化為灰燼!”言罷,她腳步一轉,如離弦之箭般的點足騰躍飛去,只在夜色中幾個起落,便不見了人影。
顧鈺便看向了屋檐之下不遠處的深巷中,但見漆黑的巷子里廝殺已止,而謝玄也早已離去,她心下微松了一口氣,忙也跳下屋檐,下令部曲即刻返回健康城西。
而就在她走后,巷子里才有一道青影翩然而出,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凝神佇立良久巋然不動。
回到顧家的顧鈺立刻便喚婢女打來了一桶熱水,走進霧氣氤氳的耳房之中,顧鈺褪下一雙重臺履,才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忙喚了詩琴來為她更衣,但當詩琴為她褪下最后一件寢衣時,便忍不住尖叫一聲,驚得陳嫗和詩畫都趕了進來。
趕進來的陳嫗和詩畫就見顧鈺裸露的上半身,背后及胸口以上的肩頭上竟各有一處刀痕,雖然并無鮮血流出也有結茄,可還是清晰可見。
陳嫗不免眼睛一潤,忙問道:“娘子,你這兩日都去干什么了?為什么這身上……”
顧鈺便打斷道:“既然你們都看見了,這件事情你們就要埋在心底,對誰也不能說。”
詩琴與詩畫連連點頭,但淚水仍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時,顧鈺又問:“阿娘現在如何?我不在的這兩日,她可有再犯病?”
陳嫗忙答道:“沒有了,沒有了,娘子放心,你阿娘若不受什么刺激,一般不會犯病的,就是人很安靜,不愿意說話。”
也就是說,還是沒有醒過神來。
顧鈺忽地又想到了今日給祖父冶病的那位醫者,便又問:“對了,今日來顧府的那位醫者是何人?誰請來的,你們知道嗎?”
詩琴便答道:“說來也奇怪,這醫者并沒有誰去請,是他自己來的。”
“自己來的?”顧鈺訝然生疑。
詩琴又點頭答道:“是的,老郎主突然暈倒,臥病在床,不過半日,那醫者就自己找上門來,問家中是否有病人,還說他是受人所托,特來看診!”
“受人所托?”聽到這四個字時,顧鈺不免又深思起來,轉而又問,“那醫者現在何處?”
詩琴忙答道:“已經走了,不過,娘子,他說還會再來的!他還說,娘子欠了他的診費沒給,若再請他來,必要加倍!”
顧鈺便是一笑,喃喃自語了一聲道:“診費倒不是問題,只要他能冶好阿娘的病!”
聽到這一句的陳嫗便是一愕,也有些激動而迫不及待的問道:“娘子說什么?娘子說那醫者能冶好……”
顧鈺便轉向了詩琴與詩畫,道:“你們出去吧!我與陳嫗說兩句話。”
“是!”
兩婢女退了出去,陳嫗眼眶一熱,再次激動道:“娘子說的是真的嗎?那醫者能冶好你阿娘的病?”
顧鈺忖度了一會兒,回道:“我也沒敢肯定,不過,我敢肯定的是,這位醫者一定便是葛仙翁葛稚川先生。”
“葛仙翁?就是那有神仙導養之術的葛仙翁?”陳嫗面露驚喜道。
顧鈺便看向她,點了點頭,過了片刻,又道:“嫗,我要告訴你的是,阿娘的心愿很快就要實現了,以后,她不會再是顧家之妾,而是沈家之主。只是,我們還要再面對一個人!”
陳嫗聽得一臉驚詫,又訥訥的問:“誰?”
顧鈺便伸手將一條宮絳取了出來,展現到陳嫗面前,沉聲道:“嫗可還認識這條宮絳?”
陳嫗一見之下也是一驚,道:“這是十娘給娘子的那條宮絳,說是從兇手身上取下來的?”
顧鈺道:“這是兇手身上的宮絳,但不是十娘給我的那一條,因為兇手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而我現在大概知道這顧府之中隱藏的第三個欲置我于死地的人到底是誰了。”
那個站在酒肆之上,拉弓向她與謝玄射出一劍的女人……竟然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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