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回歸,謝郎之深情
第165章回歸,謝郎之深情
千語千夜:、、、、、、、、、
長箭如流星一般的劃過長空,朦朧的月色之下,兩匹駿馬正在疾馳,夜空之中好似有夜鶯發出的低鳴,周邊的營火好似狼的眼睛一般伺機窺視。
幾乎是在桓澈射出那一箭時,顧鈺就已經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以及背脊發涼,她不知道那一箭到底是射向的自己,還是射向的謝玄,只是本能的想要躍到謝玄所騎的馬背之上,而這個念頭只是剛剛才升起,她便覺得身體一暖,感覺到一雙堅實有力的手環抱在了她的腰間,因為馬的疾馳,夜風呼呼的吹過,可她卻好似浸入了暖泉之中一般,私毫感覺不到夜風的寒冷。
“謝郎——”只喚了一聲,顧鈺的眼睛便有些微微的濕潤。
謝玄迎上她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便立即俯身將她完完全全的護在懷中,便在這時,他們感覺到頭頂上似有一道閃電“嗖”地一聲劃過,耳畔陡地傳來一聲夜鳥的嘶鳴,待他們抬起頭來看時,竟見一道銀光好似穿透了夜間盤旋的一只夜鳥,那鳥在一聲凄厲而短促的啼鳴之后便徑直落了下來,且正巧落在了他們的馬背上。
看到這只被箭失貫穿的夜鳥,謝玄與顧鈺不免心中一喜:這一箭,他們終究是躲過了。
不,也許并不是躲過了!
只有顧鈺心里明白,這支箭或許最終的目的并不是射向他們,而確確實實只是這只鳥,桓澈的箭法到底有多準,她前世便有親見,校場練箭,每一次考核,他幾乎都是百發百中,沒有射中的唯一原因只有可能是,他此刻還并不想要他們死!
那么這一箭便只是為了告訴她,從此以后,便是橋歸橋,路歸路,再見面便是兵刃相接。
顧鈺不禁心中苦笑:不是早就該如此了嗎?
駿馬也不知奔了多遠,終于在一山崗處停了下來,馬一停下來,顧鈺就感覺到謝玄手上加力,再次擁緊了她,她甚至都能感覺到他身體發顫以及聲音的哽咽,這是一種極度害怕之后的本能反應吧!
“謝郎,你不該來的,我不是說過,我不會做沒有把握之事嗎?”顧鈺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說道。
“我知道,這一次,是我自私了,是我自作主張,阻了你的道,我知道你要進桓溫軍營行細作之事,可是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成全你。”
他說著,聲音有些微啞,目光極為專注而心疼的看著顧鈺,頓了一會兒,又繼續道,“阿鈺,你可知你每一次涉險,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如果還讓你一個人留在桓溫軍營,每日行走在懸涯峭壁之上,那樣的日子,我不敢去想,也無法過下去。”
“說一句不忠的話,我總是在想,晉室羸弱,國家興亡,與你一個小姑子又有何關系?前一世,你便為了這軟弱的晉室耗盡了自己的一生,背負罵名,沒有一天是為自己而活過,你所做的一切他們都看不到,他們只會用一個詞來形容,說你‘牝雞司晨’,而這一世,他們又憑什么將國之重任強壓到你一個小姑子身上,
阿鈺,我知道你有理想,但理想是以生命為代價,這一點,我便做不到成全你。所以,請原諒我將你從桓溫軍營中帶出來!
而且我便不信他桓符子真的敢造反,他若敢造反,我陳郡謝氏首先便第一個不答應!”
待謝玄說完,顧鈺心中也是一陣激潮翻涌,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含笑說了一句:“謝郎,你有時候可真像個孩子,任性!”
本來是一句略帶指責的玩笑話,可謝玄似乎并不以為意,而是看著顧鈺燦然一笑,說道:“那你就當我任性好了,我現在還要任性的將你帶回去!”
說罷,揮起馬鞭,似乎就要朝馬身上打下去,顧鈺眼看著馬又要疾馳而奔,忍不住喊了一句:“謝郎,我還帶了三百宿衛軍士來呢,你總不能讓我拋下他們不管,一個人回去吧?”
可她話才剛剛說完,背后似乎就傳來了一陣極為響亮的馬蹄聲,那是幾百匹駿馬在一同奔馳中所發出來的幾令人震耳欲聾的噠噠聲響,那聲音既輕快又肅穆,在山谷之中發出陣陣回響。
顧鈺回首一望,就見正是她帶來的那三百宿衛軍士從身后跟了上來,除此以外,還有差不多近百名身著玄衣的部曲。
顧鈺知道這便是謝玄所帶來的陳郡謝氏的部曲。
看到這些宿衛軍士以及部曲們離他們越來越近,顧鈺的臉色不禁微有些赧然,忙推謝玄道:“謝郎,放開我吧!讓人看見不好,我現在還是沈氏黔郎的身份呢!”
“沒有關系,我早跟他們說過,讓他們閉嘴不要亂說的,不管看見什么,都要假裝沒有看見!”謝玄一本正經的回道。
顧鈺一時啞然,被噎得無語,只得略帶嗔怪的看向了謝玄。
而此時的謝玄,卻當全然沒有察覺到,而是微微笑了一笑,對身后的軍士與部曲們下令道:“走吧!前方扎營,我們休息一會兒,半個時辰之后再趕路,次日辰時之前到達建康即可!”
“是,七郎君!”
而此時的桓溫軍營之中,桓澈在射出那一箭后,終于還是有些精神崩潰的軟倒了下來,桓溫見他面色蒼白,嘴角邊都好似噙了血絲,大驚失色之下,立即傳喚了軍中疾醫來為他疹癥。
“澈兒,你到底怎么了?可是那崇綺樓的樓主對你做了什么?”疾醫走后,桓溫便撤退了左右,坐在他塌前問。
桓澈卻搖頭道:“沒什么,父親,我們移鎮姑孰吧!此時取代晉,確實名不正言不順,那么我們便控制姑孰城,遙控朝政,父親現在已是軍政及中樞大權在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待得司馬岳一死,便是自封王爵,也無人再敢說什么!”
“司馬岳正值壯年,等到他死又要等到什么時候?”桓溫不禁問。
桓澈便是一笑:“他活不了多久,他們司馬皇室中人的壽命,都不會有多長!”
他這句話一說完,桓溫便沉默了下來,雖然他并不明白桓澈為什么會如此肯定司馬岳的壽命并不長,但對這個兒子所說的話卻是深信不疑。
轉眼,又見桓澈一臉疲憊的樣子,眼睛微紅,臉頰之上還有被淚水洗練過的痕跡,不免又心中微疼,暗道:澈兒是真的對顧十一娘那個小姑子動了真情啊!不管怎樣,那小姑子確有些真才實學,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落在別人的手中。
“澈兒,你放心,你想要的,父親一定能幫你再奪回來。”
咸康七年的六月十五日,大司馬溫率西府步騎上萬余兵自白石移鎮姑孰,消息很快隨著顧鈺與謝玄的回歸一同到達了建康城,一時之間,整個建康城中的士庶盡皆歡喜沸騰,在顧鈺帶著三百宿衛軍士與謝玄一同入城之時,堵在清溪門前的百姓再次圍成了人山人海,無人臉上不洋溢著喜悅之情。
“那便是芝蘭玉樹生庭中的謝七郎君啊!聽說這次和談,是他與沈氏黔郎一起說服了大司馬溫退兵白石的,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容止風度無人可比啊!”
“是啊!聽說這次大司馬屯兵白石,嚇得朝中都無人敢去與大司馬見面,乃是沈氏黔郎與這位謝七郎君自高奮勇自請去與大司馬和談的。”
“惜哉!滿朝文武竟然不如兩少年,真是可悲可嘆!”
清溪門前,人群熙熙攘攘,一名頭戴幃帽的男人駐足在浮橋之上,遠遠的觀望了顧鈺一眼,便拉下幃帽,徑直朝著建康城西的方向走了去。
顧鈺好似預感到了什么,目光在人群之中不經意的一瞥,便從那密密碼碼攢動的人群之中瞥見了一道高大頎長的熟悉身影,如同魚入大海一般,轉瞬不見。
這時的顧鈺似乎才想起,這回來的一路上,竟是忘了問謝玄有關那位崇綺樓樓主的消息。
她拉著韁繩,略微停頓了一下,謝玄便策馬靠近過來,低聲問:“阿鈺,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顧鈺答道。
“什么人?”謝玄問。
顧鈺又搖了搖頭,回頭笑道:“也許是我看錯了,我們先回去向朝廷復命吧!”
謝玄沒有再問,兩人齊聲輕喝了一聲,策馬徑直朝著臺城奔去,而臺城之中,新帝司馬岳早已率文武百官于城門口等候多時了。
當真正的看到顧鈺與謝玄的身影從遠處的官道上慢慢策馬前來,司馬岳的眼中也不禁滲出激動狂喜的淚光來。
而直到顧鈺率領的那一眾宿衛軍及至眼前時,司馬岳已經不顧身份儀態,朝著顧鈺走了過來。
見是新帝親自出來相迎,顧鈺亦立即跳下馬背,半跪于他面前,施禮道:“陛下,臣不負使命,桓大司馬已應允退兵白石,擇日再行北伐大計!”
“孤都知道,孤已經聽說了,大司馬溫已舟師南下,移鎮姑孰。”一邊說著,司馬岳一邊拉了她的雙手,道,“只要你回來就好,其他的其實孤并不在乎!”
并不在乎,所以才會讓謝郎去宣旨,寧可允諾禪位于大司馬溫。
“陛下,何須如此?”顧鈺不免說了一句。
司馬岳似乎并不想接她的話,而是轉而說道:“孤知道你此去一路奔波勞累,今日就不在宮中設宴了,你先回家吧,擇日孤再宴請群臣!”
“是,謝陛下!”
司馬岳又看了謝玄一眼,謝玄微微點頭,起身便朝顧鈺走來,低聲道:“走吧!我們回烏衣巷!此時此刻,你阿娘一定在家里等得急了!”
果然一提到阿娘,顧鈺的臉色便變了,她立時將符節以及三百宿衛軍的兵符交還到了司馬岳的手中,然后與謝玄一起回到了烏衣巷。
此時的烏衣巷中也是熱鬧非凡,那些士族子弟似乎都已得到消息,一個個都想來見識見識沈氏黔郎之風采,畢竟自中正考核上一別后,他們還沒有真正的與這位號稱玄辨天才的少年名士打過交道。
是故,顧鈺又與這些士族子弟周旋了片刻,才以顧十一娘之表兄的身份長住沈府為由光明正大的回到了沈府之中。
原本她是懷著雀躍歡喜的心情去見沈氏的,卻未想,一入沈府,竟見院中竟然多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便是顧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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