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鳳止阿房,前塵夢
第179章鳳止阿房,前塵夢
覺察到男子的目光射來,顧鈺下意識的想要躲避,然而身形卻好似被什么困住了一般無法動彈,抬眼之時,正好就與那雙如桃花般明璨足以牽動帝王風情的鳳眸相觸。
顧鈺心頭一凜,暗道:難道此刻我并不是在夢中?他看見我了?
這念頭剛落,就見男子唇邊揚起了一抹孤絕的笑意,如同以往無數次的夢中所見一樣,他道:“姐姐,我又回來了!”
“既然我回來了,那么屬于我慕容沖的時代即將來臨,你一定也為我開心自豪吧?”
說罷,他大步朝著顧鈺走去,顧鈺想要掙脫掉無形中的束縛,然而依舊無法動彈,就在她以為男子即將要與她撞上時,竟感覺到身子陡地一涼,少年直直的穿過她的身體走了過去。
她轉過身時,就看到少年不知從何處拔出一把劍,那劍身好似浸染了鮮血一般,燦若晚霞的光芒頓時攪亂了漫天飛雪。
錦袍飛揚,亦如雪花般化為碎片落下。
這一時刻,她恍惚間似看到一只血色的鳳凰從他身體里掙脫而出,展翅翱翔。
很快,男子騎上戰馬呼嘯而去,在他身后,成千上萬的兵馬如同一股黑色的激流涌進長安城的街道,城中再次席卷起慘絕人寰的哭泣吶喊。
“奉皇太弟之命,所有不降者皆殺無赦!”
一聲令下,兵馬所到之處,血流漂杵,尸骸遍野,人跡罕見,千里絕煙。
這就是隱忍十數年后的血腥爆發,這就是苻堅為自己的婦人之仁所付出的代價。
不,我要去阻止他!
不知為何,此刻顧鈺的心中也騰起強烈的意念,想要追上那名男子,她掙扎了幾下,那種無形中的束縛頓時松開,一陣疾風吹過,她的身體也似落葉般飄了起來,而且很快便飄到了一座險峻山脈處,其上黑壓壓的人群擠在了一起,似在作垂死絕望的掙扎。
“鳳皇,這些年朕待你情份如何?你為何要這樣待朕?”一名男子聲音傳來道。
那是一個身材奇偉的男人,任誰見到,都可想像到其從前作為帝王的雄豪氣概與風姿,然而此刻已如同落水的狗一般只見狼狽與懊悔之態。
“十數年的隱忍,苻堅,你可知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清朗的聲音傳來,帶著有如阿修羅般的報復與快意,道,“那就是將你狠狠的踩在腳下!”
“哈,你不過是朕的奴隸,是朕給了你生的機會,是朕讓你活到今天,好好的做你的奴不是更好嗎,為什么偏要來送死?”
“呵,反正已經做奴十幾年,今日孤就要將你取而代之!”
男人笑了笑,嗤聲道:“你沒有這個本事!”
“秦王莫非未聽說過,三千越甲可吞吳,那就讓秦王看看,孤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手中的長劍舉起,紅光畢現,一聲令下,鑼鼓鳴響,數萬軍士吶喊齊進,以一名女子為首的胭脂軍幾乎是所向披靡,勢如破竹,轉瞬便將沖殺而來的秦軍踩在了馬蹄下。
“鳳皇,就算你不顧念朕對你的情份,難道便連你的親人,你姐姐的生死,也不顧了嗎?”
有人喊道,同時,一名紅裝艷麗如他一般風華絕代的女子被推了出來。
“姐姐!”
他望向那女子,喃喃道。
“鳳皇,住手吧!就算你殺了這里所有人,你又真的會開心嗎?”那女子說道。
住手?住手這一切就能結束了嗎?住手,那十幾年來所受到的屈辱就能忘了嗎?
不,我不住手!
姐姐你也不能勸我住手!
沒有人能阻擋我今天的道,就是你也不能!
只有鮮血才能洗清這一切!
所以,姐姐,對不起,就讓我親手來結束這一切,還你一個清白!
旋即弓弩拉起如滿月,箭失破空而出的剎那間,他看到了女子臉上極為欣慰而釋然的笑容,
與此同時,顧鈺感覺到心口驟然一痛,人也陡地坐了起來。
耳畔傳來“咔嚓”一聲脆響,有女子聲音驚喜的叫道:“娘子醒了!娘子終于醒了!”
似乎因為歡喜過甚,腳步聲凌亂匆匆朝外,旋即又有人聲腳步聲衣袂聲激涌進來。
顧鈺陡地睜眼,首先看到的便是近在咫尺的謝玄的一張臉,這張臉依然俊朗清雋,寒潭般的星眸含情,但挺秀的眉宇間卻似染了幾許憔悴。
“謝郎!”她喃喃了一聲,似還有些恍惚般的不確定。
謝玄立即將手伸了過來,將顧鈺的一雙手握進了懷里。
“阿鈺,你終于醒了!”他道。
手上傳來的溫暖才讓顧鈺的神思慢慢拉回,她這才望向謝玄的眼睛,說道:“謝郎,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我知道。”謝玄回了一聲。
她再抬起頭來,看到滿屋子的人都以一種好似喜極涕零般的眼神望著她,沈氏紅著一雙眼,詩琴與詩畫更是哭得眼睛腫得跟桃子一般。
“你們這是怎么了?”顧鈺奇怪的問道。
詩畫便嗔道:“娘子,你還說,那么大的雷雨天,你出去了大半夜,全身都淋濕了,回來便高燒不止,暈睡不醒,還時常說夢話,夫人請了巫和醫來,那巫和醫說娘子定是被什么邪崇纏上了,這次只怕……只怕是不行了!”
說著,又是涕淚從橫,抹了一把淚又道,“謝七郎君專程來看你,未想娘子這一病便暈睡了兩天,謝七郎君也便在娘子身邊守了兩天,娘子,你可知道,明日就是你的及笄之日了,夫人和老郎主還想為娘子好好的操辦一下呢,不想娘子竟……”
“好了,娘子這不是好了嗎?娘子福大命大,肯定會沒事的,你們聽那巫和醫瞎說什么,還不快給娘子端熱水來!”陳嫗不由得接了一句。
兩婢連忙齊聲應了一聲:“是!”抹著眼淚相視一笑,轉身跑出了房外。
沈氏也在這個時候說道:“阿鈺,阿娘去給你做些吃的過來,你有什么話便跟謝七郎君說吧!”
此時面對沈氏,顧鈺還有些內心愧疚,畢竟那個男人的確是死于她之手,他死了,有關于沈氏親生兒子的消息也就很難查知了。
房間里只剩下顧鈺與謝玄兩人,謝玄本不是刨根究底之人,此時雖心有疑惑,卻也并不想向顧鈺問什么,而且現在對于他來說,沒有什么是比看到她健康無恙安然醒轉更讓他在意的事情了。
倒是顧鈺率先問了句:“謝郎,你說若是常常夢見一個人,那會是什么征兆?”
“夢見一人?是前世之人嗎?”謝玄笑問道,心中卻不免想到桓澈,若真是前世之事,能讓阿鈺這么痛苦的也就只有他了!
可他沒有想到顧鈺卻是搖頭答道:“不是,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是什么感覺,按理說,這個人應與我毫不相干,便是前世,我也沒有見過他,可自從這一世我醒來后,便會時常夢見他,最開始的時候,不過是一個模糊的人影,可這一次,我竟然夢到……”
話說到這里,顧鈺略微頓了一下,似乎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夢中的那一箭竟仿佛是射穿了她的心口一般,直到此刻,她都會感覺到略微的疼痛。
顧鈺下意識的手撫胸口,謝玄便擔憂的問了句:“阿鈺,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顧鈺再次搖頭,腦海里又浮現出一些零碎的記憶,包括曾經從桓澈身上抑或是從沖之身上所看到的那些畫面,沉吟思索了片刻后,她似想到了什么,喃喃道:“中山王,慕容沖?”(/book/13291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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