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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桓溫計謀
第181章桓溫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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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一來,便向身邊的仆婦暗使了個眼神,令其將顧蕓帶了下去,然后又遣退了所有仆婢,獨自進入書房,與桓澈單獨相對。
桓澈已有數日不曾見過這位生母了,如今再見,竟然覺得有些陌生,而今日的李氏與平時的盛妝打扮不同,只穿了身白色對襟的廣袖長裾,臉上不施粉黛,一雙仿若天生含情的桃花眼更似哭過一般蘊含著幾許憂傷和無奈,更顯出其“我見猶憐”的柔婉風情,若不知其身份的人此刻見了,恐怕無人會相信這個風姿楚楚如山鬼精靈般的女人會是他的母親。
李氏看起來實在是太過年輕了。
桓澈只看了一眼,便別過臉,望向窗外,低聲問道:“阿娘今日來,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兒子去做嗎?”
李氏眼眶一紅,再次上前一步,走到桓澈的面前,低聲道:“澈兒,對不起,是他來將你抓走的嗎?他是不是……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
桓澈冷笑了聲,沒有答話,只是握在案幾一角上的手攥得極緊,看上去竟有些痙攣猙獰。
李氏見他不出聲,又含淚續道:“澈兒,你也設身處地的為阿娘想一想,體諒一下阿娘,你舅舅昏庸無道使國破家亡,為了自己能活下來,便將我送給了你父親為妾,那時候阿娘也只有十五歲,試問天下女子,有誰愿意以妾之身份去伺候一個可以做自己父親的男人,
何況阿娘還是一國公主,自小就沒有受過任何委屈。”
“所以,這就是你背叛父親的理由么?”桓澈忽地轉身,看著李氏極為揶揄冷誚的說道,“阿娘,如果有一天,我的女人背著我與別的男人私通,你說我該怎么辦?”
李氏一怔,竟是無話可說,只感覺到淌在腮邊的幾滴淚珠有些刺骨的寒冷。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搖頭道:“澈兒,不會的,若是有人敢背叛你,你殺了她便是了,阿娘也不允許有任何人背叛你或是傷害你。”
桓澈便譏誚一聲冷笑道:“我已經傷透心了,以后也沒有人再能傷到我。”說罷,人已走到門邊,接道,“阿娘,你回去吧,父親待我們不溥,你還是安份守己別再做什么玩火自焚的事情,以后我們還是少見面,庶子庶母見面次數多了,總是能讓人起疑心,別忘了這桓氏家族中,有多少人想抓我們的把柄看我們的笑話。”
李氏臉色一白,眸中的悲傷無奈不覺又多了幾分,她遲疑的站了一會兒后,才緩緩邁步朝著門外走去,卻又在踏出門檻時忽地轉過身來,道:“澈兒,其實阿娘來也是傳達你父親之話的,你父親有事想與你商議,此刻就在議事廳。”
議事廳設在姑孰城中的一座鳳凰山上,其下方便是一個偌大的演武校場,也是桓溫在此操練軍隊的地方。
以郗嘉賓為首的幾位西府謀士已在廳中等候,似乎有什么高興的事情,桓溫還請了舞姬來歌舞助興,其宴席間觥籌交錯,環佩叮鐺,笑聲不絕。
見到李氏與桓澈到來,桓溫那聲如洪鐘的朗笑聲便更大了,忙道:“澈兒來了,快來坐下,父親與幾位參軍正在商議一件大事,此事與你也有關,你也來聽聽。”
說完,又對李氏做了個招手的手勢,李氏美目波光流轉,盈盈一笑,便腰枝款擺的朝著上首的桓溫走去,順便倒了一杯酒,遞到桓溫嘴邊,柔聲道:“將軍再飲一杯!”
桓澈看到李氏這般模樣,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燥,便就近尋了個位置坐下。
“澈兒怎么了?似有些不大高興,坐那么遠干什么,快坐到父親下首來。”桓溫似乎察覺到了桓澈情緒不太對,又道。
李氏忙接道:“澈兒剛生了一場大病,身子才將將養好,所以看起來才有些精神不濟,將軍莫要介懷。”
一說到生了一大病,桓溫心中既是惱火又是疼惜,疼惜的自然是自己的兒子,而惱火的便是這場病的起因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因為一個小姑子!
澈兒這病竟是被那顧十一娘給氣出來的!
這般想著,桓溫不由得發出一聲嘆息,這時,桓澈已坐到了他的下首,先施了一禮,問道:“不知父親與諸位參軍商議什么事情?”
桓溫立時醒神,命郗嘉賓拿了一份奏書遞到桓澈面前,說道:“司州刺史王胡之稱病,表奏欲辭去刺史一職,他舉薦由吳興沈氏沈勁來接替他的位置,現在沈勁已募兵五百人,他請求父親派兵增援,助他一起北伐慕容燕,你看此事,父親該不該答應?”
“吳興沈氏沈勁?”
“不錯,此人便也是沈氏黔郎的父親吧!”
也就是那顧十一娘的親舅舅,后面的半句話,桓溫沒有說出來,便是知道桓澈心知肚明。
“如今燕國是什么情況?”桓澈問。
桓溫便道:“如那位沈氏黔郎所說,燕太后可足渾氏下詔令吳王慕容垂之妻段氏入獄,遼西公段氏一族皆發起了反叛,那日慕容恪也的確是受可足渾氏之詔回去震壓叛亂!”說著,桓溫又嘆了一聲,續道,“原以為慕容垂也會跟著一起造反,沒想到這小子竟然為了得到可足渾氏的信任,自己親自帶兵去震壓其妻族段氏一族之叛,段妃也自盡于獄中,倒是洗清了他所有嫌疑。
此人還真可稱得上一代忠臣!”
桓澈沉吟不語,心中暗道:果然還是與前世一樣。
桓溫見他不出聲,便又催問道:“澈兒在想什么?心中可有良策?”
桓澈便抬首道:“父親,兒覺得慕容垂最終還是會叛,此人乃是梟雄,他若叛逃苻秦,將會對我們十分不利。”
“哦,澈兒如何覺得他會叛?”桓溫眼中透露出不一般的驚訝和興趣。
西府眾位謀士也盡皆表露詫異和不太相信。
就聽桓澈接道:“燕太宰慕容評早已對慕容垂不滿,若慕容垂建功,其人必然會在可足渾氏耳邊進讒言誅殺慕容垂,以慕容垂之傲烈,他不會坐以待斃,終將反叛。”
桓澈話音一落,眾謀士又開始議論不止,過了好一會兒后,便有人問道:“那以桓郎君之見,此時伐燕,可得時也?”
桓澈又道:“待慕容垂震壓完段氏之叛,必然會卷土重來,再次掠奪我洛陽國土,與燕國的這一戰乃是早晚之事。”
說罷,他竟離席,半跪于桓溫面前,施禮道:“父親,這一次不如派兒去北伐慕容燕,兒必建功回來,揚我桓氏之威名!”
他話一說完,李氏還握在手中的杯盞便倏然滑落,在桌上敲出輕脆的一聲響。
“兒雖已定品,可依然是白身,若無建功,如何能仕進,還請父親成全!”
北伐慕容燕,與慕容恪慕容垂兩兄弟正面交戰,這是連桓溫也不敢立即下決定的事情,何況還是從未上過戰場的桓六郎君。
謀士們又開始議論紛紛,有同意的,也有不同意的,李氏更是流著淚在桓溫耳邊求道:“將軍,別讓澈兒去,戰場上瞬息萬變,生死由命,澈兒還很年輕呢!”
桓溫卻是看著桓澈一雙眸光堅定的眼睛,沉吟不語,過了好一會兒后,他干脆散去了西府中的其他幕僚,只留郗嘉賓在側,然后問桓澈:“澈兒,你是真的想北伐建功,而不是有其他原因?”
桓澈答道:“自然是想北伐建功!”
桓溫思索了半響,并踱步片刻,終道:“好,那為父便向朝廷表奏由你來擔任司州刺史一職,北伐慕容燕!”
“將軍!”李氏不由得花容失色,喊道。
桓溫抬手制止了她下面的話,又接道:“卿卿不必著急,澈兒第一次上戰場,我自會派得力的將士去協助于他,連謝萬石那樣的酒囊飯袋都能得勝歸來,我兒何不如他?只要不打敗仗,就算是建了功,
澈兒他說得對,如今他已定品,也該是建功立業的時候了。”
李氏仍是一臉梨花帶雨之態,桓澈看了她一眼,就要告退,李氏便喊了一聲:“澈兒——”
桓澈便頓下腳步,在李氏的一臉希翼中,他忽地轉身向桓溫稟道:“父親,明日我想去一趟建康。”
李氏臉色一變,桓溫也詫異道:“去建康做什么?哦,為父好像聽說,明日是顧十一娘的及笄之禮,你是想去參加她的及笄之禮?”
桓澈沒有否認,只道:“也有他事!”
桓溫便道:“澈兒,我桓氏男兒志在天下,不可陷入兒女私情,那顧十一娘不愿嫁你,那便不娶她也罷,原本就是一名庶女,也無甚可惜!”
桓溫這么一說,李氏不由得喜上眉梢,卻又聽他話鋒一轉道,“不過,到底是個卓有才干之人,她既不愿嫁你,為父也絕不會讓她嫁入謝家,你若是真喜歡,等到父親皇極鼎革的那一天,將她擄了來做一名妾室即可!
至于那名謝七郎君……”
他頓了一聲,轉而續道,“謝家聲望太顯,謝七郎不能死在我桓溫的軍營之中,你那日放他們走是對的,不過,正如你母親所說,戰場上瞬息萬變,生死由命,他若是死于戰場,那便與我桓氏無關!”
桓澈目光陡地一亮,有些驚詫的看向了桓溫。
這時,桓溫又擺手說道:“你回去吧!此事父親來安排即可!”
“父親——”
桓澈喚了一聲,終是什么也沒有說,便轉身欲離開,卻在這時,不料桓溫又說了一句:“對了,明日你去建康,將九娘也帶上,天子既然要選后,我桓氏的女兒自然也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聽到“天子選后”這四個字時,桓澈不禁又蹙起了眉頭,眸中顯出幾分凄惻悔意:是了!前世也便是司馬岳選妃之時,他將阿鈺送進了瑯琊王府,未想今世竟有這么大的改變,司馬岳還是司馬岳,只不過他已不是瑯琊王,而是提前一步登上了天子之位。
他很清楚司馬岳絕無可能會選桓氏的女兒為后,不過,此時此刻他也不想說什么令父親怫悅,便只道了聲“好”便施禮退下,走出鳳凰山,回到了自己的寢居。
一回到寢居,他便將阿虞喚了來,吩咐道:“明日,你隨我一起去建康!”
阿虞聞言,一臉的驚愕以及隱藏在眼底不敢顯露于色的怒意。
這時,桓澈側首看向她道:“明日我做我的事情,你去幫我擄一個人。”
“誰?”
“顧家顧衍之子,顧沖之!”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