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仇什么怨?
就連南宮耀都用吃驚的眼神看向南宮逸。
你不想得罪祝尚書我懂,你想護著心愛的女人我也懂,不過你一盆臟水直接扣我頭上我就不懂了。
陳貴妃率先出來,語調和氣道:“太后,這其中定有誤會,容欣兒給您解釋。”
花崇欣沒有起身,只是抬頭望了眼柳心柔,她正用楚楚可憐的小表情尋求著花崇欣的同情。
罷了......
花崇欣推開站在自己面前氣喘吁吁的南宮逸,大步走到太后面前平穩跪下,道:“是妾身將這青玉瓷花瓶打碎的,求太后責罰。”
太后鄙夷的低頭看了眼花崇欣,之前陳貴妃在她耳邊所說的夸贊話,此時已經蕩然無存。太后陰陽怪氣道:“這青玉瓷花瓶不多見,你喜歡也是常理。看你老實認錯的份,哀家就不追責了,來人將這碎掉的青玉瓷碎片給北武王側妃包起來帶回府去,哀家賞你了。”
太后怎么會想到花崇欣不稀罕這東西,在她眼里花崇欣不過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商戶女子,卑微、下賤、不配做皇家的人。
這邊給了花崇欣一頓譏諷,那邊又將柳心柔拉在身邊談笑風生。
花崇欣冷冷的謝了恩,不等宮女們前來,自己彎下腰將碎片一一拾起來包在裙子上。陳貴妃心疼的望著這個倔強的女孩,而南宮逸只是站在原地,被花崇欣的所作所為鎮住了。
花崇欣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連個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耳邊充斥著祝家兄妹的嘲笑聲,和宮女太監的憐憫,這種對于別人是恥辱,對于她則是說不出口的惡心。
這感覺,好窩囊啊。
“這么好的東西,太后還是賞給我吧。”
翠綠色的外套接住了花崇欣拾起來的所有碎片,那本該邪惡扭曲的臉龐,此時綻放出最陽光柔和的笑臉。
南宮睿扶起花崇欣,自己彎下身子將碎片全都包裹在外衣里,走到太后面前跪下道:“青玉瓷本就難得,皇祖母既然要賞人,就賞給孫兒吧。”
太后懶得看他,嘴邊揚起不屑道:“喲,你們倆的品味倒還真是一致,那就賞你了。”
本就是不得寵的南宮睿,這么說簡直是自取其辱,要不是身旁還坐著柳心柔,太后還不知道要說多難聽的話呢。
趁著晚宴還未開始,花崇欣趕緊偷跑出來呼吸幾口院子里的花香。
“難得大小姐會順別人的意思。”
花崇欣沒有回頭,只是沖著花圃長舒了一口氣,強權之下怎能不忍?
南宮睿用食指輕輕觸碰了花崇欣的眼角,他幼稚的以為花崇欣會流一滴委屈淚水。等了半響后,只是等到花崇欣的哈欠與充滿困意的神色。
南宮睿問道:“你有沒有想我?”
花崇欣無視他的問題,口氣平淡道:“今日你遲了,做什么去了?”
二人還未來得及多說幾句,花崇欣就聽見有人往這邊來,她反應靈敏的將身旁的南宮睿順勢推到花叢的另一邊,然后臉上堆起了假笑迎了出去。來找她的果然是南宮逸,她剛想說他還算有點良心,就看見柳心柔滿臉愧疚的從他身后走了出來。
柳心柔身子一福,甜聲道:“多謝側王妃剛剛替心柔頂罪。”
花崇欣看兩人站的近,由衷感嘆道確實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設。爽朗笑道:“又沒責罰我什么,柳小姐不必在意。”
送走了南宮逸和柳心柔,花崇欣一拍腦門,這南宮睿還在花圃里呢。匆匆翻過花叢,南宮睿正悠閑自在的躺在百花中央。大紅大紫的花朵和他今天身著的一抹綠呼應成景,都說有百花仙子,今日倒是有百花王子了。
晚宴開始。
皇帝與太后各領一方,男人多奉承皇帝,女子多奉承太后。只有花崇欣和少有奚活在格局之外,偷偷地在桌下劃拳,都喝了個微醺。
白日還在跟柳心柔爭風吃醋的祝香蘭,到了晚上完全變了一副面孔,不僅一口一個柳姐姐,還時時夸贊柳心柔的美貌與才情。別說花崇欣吃驚,就連南宮耀和祝成宣都面露茫然。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祝香蘭肯定沒安什么好心。
幾個沒什么心意的歌舞結束后,祝香蘭露出孩童般天真模樣,拉著柳心柔的手臂,撒嬌道:“柳姐姐,我要柳姐姐為我舞一曲,好不好嘛。”
雖說她的行為作風令人詫異,但是這個提議卻被眾人贊同。
皇帝也連著點頭道:“上次太后壽宴上,一舞霓裳確實驚為天人。”
既然皇帝都開口了,柳心柔自然不敢再推脫,換了一身紅色水袖舞衣站在中央,隨著古琴之樂慢慢舞動。
她身姿曼妙,動作輕盈柔美,紅袖飄飄撩撥著男人們的心房。最重要的是她眉目中傳出來的并非是妖艷的勾引,而是不可褻瀆的圣潔。
花崇欣看的入迷,待一舞結束才發現身旁座位的南宮譽已經托腮熟睡了。
這么美的舞姿也能睡著,也是沒誰了。
飯也吃過了,舞也跳過了,這對花崇欣本就沒什么意義的夜宴也該結束了。
“柳姐姐你真是太美了。”祝香蘭奔著剛剛換回衣服的柳心柔跑去,仿佛姐妹感情十分要好的樣子。
啪…就在祝香蘭去拉柳心柔手臂的一瞬間,柳心柔的身上掉下來什么東西。
祝香蘭彎腰撿起來,仔細瞧了瞧那東西,歪著腦袋提聲念道:“陸翰玥,五月初十寅時生?”
此話一出口,眾人驚愕的看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柳心柔。
柳心柔迷茫道:“這不是我的東西。”
南宮耀趕緊走到祝香蘭的身旁去搶奪那塊生辰牌,卻被明顯有準備的祝香蘭鉆了空子躲閃開,直奔著皇帝跑過去了。
皇帝面色難看,伸手道:“拿上來給朕瞧瞧。”
花崇欣與南宮睿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原來這祝香蘭并非是個豬腦子,反而是個聰明人。陸翰玥在京城的名聲是怎樣眾所周知,柳心柔跟他掛上關系,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什么好姐妹情誼都是假的,為的只是讓柳心柔放松警惕,真正的目的是趁她跳舞之際,行栽贓嫁禍之實。
先不說這祝香蘭的手段是不是太過卑劣,至少她解決了花崇欣的麻煩,陸翰玥的死跟他們花家是沒關系了。花崇欣盯著南宮耀那雙憤怒的雙眼和他已經握的青筋暴跳的拳頭,心里偷著樂,現在好了賠進去一個陸翰玥,還壞了自己心愛女人的名聲。
花崇欣收回目光,看著旁邊空蕩蕩的座位警醒道:“對了,還忘了他。”
皇帝屏退了所有宮女太監,低沉著聲音問道:“這東西你從何而來?”
柳心柔并不久居京城,只怕是連陸翰玥是誰都不知道,但看身邊人的驚恐神色,也知道事情不好。她喘了幾口粗氣,小心回道:“回皇上,這東西不是心柔的。”
祝香蘭怎能給她解釋的機會,露出一副為你好的表情,道:“柳姐姐這東西一看就是誰的貼身之物,你可不能在皇上面前說謊,這是欺君之罪。”
祝香蘭就差直接說,陸翰玥這個大色狼的貼身玉佩在大美女柳心柔的身上發現了,快來看啊。
“你住嘴。”南宮耀低吼道。
南宮耀已經忍不住要爆發了,若不是宜妃給南宮耀使眼色,恐怕他就要揮手給祝香蘭幾個巴掌了。
皇帝手握那塊生辰牌,猶豫了一會兒道:“這陸翰玥離奇失蹤,難道與你有關?”
皇帝的語氣是半肯定的,因為解釋的通。一個出了名的好色之徒,打上了京城第一美人的主意,不是很正常嘛?若是他真做出了什么過分之舉,柳丞相又怎會放過他。以柳家在京城的勢力,讓陸翰玥這種貨色消失,再正常不過了。
事,皇帝可以不追究,但是這丫頭的名聲就難保了。
“父皇,兒臣有話要說。”南宮逸的突然出聲,讓原本以為這次沒自己什么事的花崇欣腦子里‘嗡’了一聲。
容我想想,若是南宮逸為了保護柳心柔的名聲將這事攬了過來,后續會如何發展?他出事,不就等于我出事,我出事花家不就有事了。
花崇欣心里再三猶豫之下,大喊道:“這塊生辰牌是我的。”
皇帝對于眼下的女子很陌生,皺眉道:“你是何人?”
陳貴妃沖著皇帝笑道:“這丫頭就是臣妾上次請旨賜婚給逸兒最側王妃的,叫花崇欣。”
皇上點點頭,接著問道:“你說這塊牌子是你的,是何意?”
花崇欣身子前傾輕咳一聲,躲在一旁胡吃海喝的少有奚立馬放下酒杯走到了花崇欣的背后。
待少有奚站穩后,花崇欣才道:“回皇上,妾身娘家有一瘋婦人名為房晟雪,幾個月前京兆尹府陸知素大人的長子陸翰玥看中她貌美,光天化日之下便想強搶回去,幸好百姓圍困,后又遇到了少有奚公子與祝成宣公子搭救,才算沒有讓陸翰玥得逞。”
皇帝‘哦’了一聲,疑惑的看向少有奚與祝成宣。
少有奚立刻跪下答道:“稟皇上側王妃所說句句屬實。”
祝成宣雖然痛恨花崇欣,但也不是傻子,此時若不馬上與陸翰玥劃清界限,他可就要倒大霉了,也只好硬著頭皮回道:“側王妃所說屬實。”
見二人都應下了,皇帝點點頭道:“你繼續說。”
花崇欣留意到南宮逸焦急的神色,他現在急需要的是洗脫柳心柔與陸翰玥的關系,其余的他都不放在心上。花崇欣收回目光,接著回道:“這塊生辰牌,就是那日陸翰玥丟下的,房晟雪心智不全不懂這些,一直拿在手里把玩。上個月妾身帶她去廟里上香,看到時有些惱火,將它隨手丟掉,想必柳小姐也是去廟里上香的時候撿到的。”
“是是是,心柔確實是在寺廟里撿到的,當時只覺得它精巧可愛,又有一個‘玥’字,以為是哪家姑娘遺失的,才會戴在身上,想著尋找此人,好物歸原主。”柳心柔反應極快,也知道如何將事情說得完美無瑕。
最重要的是,皇上和太后都對她信任有加。
陸知素怎么也想不到,本是丟了兒子的可憐人,一轉眼就成了階下囚。
既然陸翰玥這事無法再掀起風浪,南宮耀果斷棄了這顆棋子。還未等著南宮逸反擊,就將京兆尹多年來的貪贓枉法,和縱容兒子欺男霸女的事情通通抖了出來。
陸翰玥上了通緝榜,陸知素三日后問斬。
明正殿的事花崇欣不感興趣,她頂著帶有寒意的夜風站在馬車旁不情不愿的等著南宮逸。坐在回府的馬車上,花崇欣扯著窗簾,看向漸漸遠去的紅墻。
煩死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