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叁壹章多誡訓
第肆叁壹章多誡訓
沈澤棠誡訓道:“夷之里,貪夫可以廉;惠之里,鄙夫可以寬,即居仁者之里矣,雖欲不仁,得乎?以墨氏而己有所不及,以孟母為子家之三遷,可以余人而不擇其地乎!”
其意為居仁禮地,貪婪之人亦變得廉潔大度,狹隘之人變得宅心仁厚,若是在仁禮地居,便是想不仁不義,也難做到,連墨子都嘆環境造人,更況還有孟母三遷之說。
”國子監乃吾朝最高學府,詩書禮儀之地,監生有志苦讀,鴻儒博學往來,只有宿住其中,專注向學,你才能收人之長,去己之短,日后或許會有番作為。“沈澤棠頓了頓再道:”慶林為長房長孫,且值弱冠之年,諸事孰輕孰重理應有一己之判,因你父親殃年,吾才與你多言兩句,望思量。“
沈慶林很是羞愧,紫頭脹臉說:“慶林知錯了。”
恰徐涇過來尋他,俯耳低語幾句,沈澤棠頜首,起身至田姜跟前,溫聲輕語:“原想一直在這里陪你,但有公務急需處置........若有誰對你不敬,同母親說,或等我回來。“
田姜搖搖頭,她前世登后宮之主,并不會輕易能被誰欺負的。
不過這樣的沈二爺,感覺很新鮮,卻也讓人有些感動。
”公務為重,我自有分寸,二爺毋庸多牽掛。“她眼波瀲滟說。
沈澤棠微微笑了笑。
這丫頭不知自古內宅多紛爭,更況沈府這般強宗大族,當初夢笙在時為此很煩惱,常遣嬤嬤與他抱怨訴不平。
他一因公務繁重,二因不便干涉后宅,同母親提醒過幾次,卻也收效甚微,后就不太管了。
”別擔心,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他摸摸田姜嫣粉的頰腮,又去與沈老夫人告辭。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她何曾受過甚么委屈,田姜抿抿嘴角,直到沈二爺清梧背影消失在錦簾外,她才收回視線。
奶娘帶沈荔過來行禮,養成的習慣,每到午間要在房中歇困兒。
何氏也領沈慶林至沈老夫人跟前,她眼眶隱隱有些泛紅,沈老夫人嚴厲道:“哭甚麼,大喜的日子。沈二的性子溫文平和,不愛管他人事,今趁高興戒訓大孫兒,字字金玉良言,你要領情才是。”
沈慶林忙作揖:“二叔戒訓極對,皆是孫兒懶怠,母親也不曾哭,是昨兒睡得較晚緣故。”即暗自扯扯何氏衣袖。
何氏拿帕子拭過眼角,穩住聲勉力說:“慶林說的無錯,是昨晚疲累而眼睛紅了,何曾哭來著。”
“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好生歇息罷。”沈老夫人語氣有所緩和,遂朝陸嬤嬤吩咐:“前些時得了一包上等燕窩,你空閑時給大媳婦送去滋補身子。”
何氏急忙謝過,她娘倆又來給田姜道別,田姜起身還禮,看了眼沈慶林,想想終道:“至賢者不能逾,至潔者不能污,彼誡仁者,性之而非假也,安之而弗強也,動與仁俱行,靜與仁俱至,蓋無往而不存,尚何以擇為哉!假以時日,侄兒修成至賢至潔者,不用理你二叔之言就是。“
沈慶林吃了一驚,還未待魂轉,見她已在授三房之子沈慶宇、之女沈蓉的拜禮,只得隨何氏往門外走。
待出得院子,何氏奇怪的問:”你二叔母滿口之乎者也,說的是甚麼?“
二叔母同他說,最有賢能者不被超越,最清白者不被玷污,其無需借外力而成,亦不受外力之迫,行動坐臥、言談舉止已然大賢大德,哪里還需擇地而居呢。
沈慶林不曾想二叔再娶一房妻室,竟又是滿腹錦繡的才女,年紀還那般的小......。
何氏看他臉色怔怔地,捺不住推他一把:“在發甚麼癡?”
沈慶林這才斂神敷衍:“只是一些勸慰的話。”又道:“不過二叔所言極是,晚間請母親替我收拾箱籠,明日我就宿讀國子監去。”
何氏喪夫后,把這一子看得極重,此時想到將許久難見,再思量他的仕途前程,便把一腔酸苦難舍的滋味抑下,盤算起旁的事來,此處不表。
待田姜奉茶見親結束,已至暮時,沈老夫人苦留她吃過晚飯再去,崔氏笑道:“二嫂在這里用飯,二叔回去恐要見怪,等這陣子新婚熱絡勁過了,母親在請二嫂陪飯未為不可。”
沈老夫人聽后,自己也笑了:”這倒是我拎不清。“伺候側旁的丫鬟婆子也抿著嘴笑,田姜臉頰泛起紅暈,適實告辭。崔氏送她出了院門,又挽胳膊熱情的聊兩句,這才眼送著不見人影方回來。
房里沈老夫人半倚在榻上,一個丫鬟在替她捶腿,一個丫鬟托著荷葉式茶盤,盤內擺個青瓷小盞,正滾滾冒煙氣兒。她上前捧過青瓷小盞,走到榻沿邊奉上。
沈老夫人接過吃了,才讓崔氏坐,并問可是有事?
崔氏小心翼翼笑道:”也無太大正事,昨日里給二叔操持婚事,媳婦連夜里將各項收支細表成冊,因著數目可觀,想著還是知會母親一聲為宜。“
沈老夫人”嗯“了,崔氏從袖籠里取出帳冊,翻開說:”二叔此次婚事儀程規禮做了全套,除鼓樂者鼓、還有“抬轎”、“提燈”、“贊禮”、“高照”、“旺相”、“廚司”、“喜婆”等有百人多侍候,府中皆供早時肉面,中時酒飯,夜飯由工食錢一百文代,或擺六至八碗為一席。其中鼓樂者十五人,工錢每人給一銀,另給司樂封賞、納喜錢,合銀二十兩。廚司者二十人,除工錢每人五百文,整設喜筵百席,另給廚司封賞,合銀十五兩;做事者五十人,每日工錢四十文.........。”
沈老夫人蹙眉打斷她的話:“倒不必說的這般事無俱細,只需告訴我名目執事人合計工錢及各類買辦合銀額度即可。”
崔氏將帳冊翻至最后一面,仔細看過道:“一百五十名目執事人合計工錢五百兩,各類彩綢爆竹、飲食器具及河鮮肉菜糧油等采買合銀一千三百兩,再加雜余其它,共計二千銀不足。”
沈老夫人凝神微默,沈二此趟婚事規模浩大,是有些糜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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