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不許將軍見太平
裴嘉月很不耐煩:“公孫儀!本郡主叫你打斷她的腿,沒聽見嗎?”
陸揚道:“國有國法,請郡主注意言行。”
“是嗎?”皇帝臉色微沉,冷聲道:“公孫儀,郡主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夜色寂然,周圍的侍衛大氣也不敢出,手中的火把透著極度的肅殺之氣。
公孫儀再度抬頭,望向坐在這圍場之上的皇帝。
縱然是剛剛經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火災,他依然保持著一個皇帝該有的冷靜和威儀,臉上的表情一如當年,捉摸不透,難辨真偽。
那一日,送去涼州的圣旨上明明白白寫著顧侯爺十八條罪狀。
那些寒涼徹骨的文字,出自文官集團的手筆。
作為顧侯爺最親近的人,公孫儀當然知道,本朝文官是如何忌憚顧侯爺麾下的那十萬鐵騎。
可卻不知道,這些人是如此的想要他們去死。
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
一陣刺骨的寒意穿透胸膛。
公孫儀緩緩收回視線,冷然道:“是!”
寒風驟起,一陣強烈的殺氣悄然散開。
陸揚猛然一步攔在了公孫儀身前,沉聲道:“公孫儀!”
公孫儀漠然相對。
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不再鋒芒畢露,卻是更加讓人如臨大敵,多年的沙場征戰,讓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凌人氣勢。
他揮了揮衣袖。
陸揚便被這撲面而來的寒氣逼得倒退了幾步。
公孫儀望向坐在高臺上的皇帝,冷漠道:“圣上要她怎么死?”
此話一出,除了皇帝,所有人都微微一震。
這就要殺人了?
這可是陸揚的女兒。
不過臺下這位怕過誰?在場的所有人,一個能擋的都沒有。
這樣一個武功高強的逆臣舊部,無異于一條懷恨在心的野狼。
帝王之術,在于馭狼為犬。
狼愿不愿意做狗?
自然是試試才知道。
有人感覺了其中的微妙,面露一絲幸災樂禍:讓你陸場裝清高!讓你獨善其身!傻了吧哈哈哈!
陸揚面色微變。
這天底下,除了死去的顧侯爺,還有誰能讓這位天下第一的公孫儀聽話?
都是沖著他陸揚來的。
陸揚笑了一聲,道:“公孫儀,你可以先殺了我,陸某絕無怨言。”
正眼都沒看一眼,公孫儀衣袖又是一揮,并沒有使出其他招數,陸揚一介文官,根本沒有任何招架之力,連連又被揮退數步。
公孫儀踏上高臺,目不斜視,徑直向陸晚走去。
皇帝的眼神隨著公孫儀,落在了蕭令身上。
這位長相酷似其母的晉王,只是清冷地看著迎面走來的公孫儀,沒有任何異樣。
從頭到尾,晉王蕭令都沒有表態。
很有成大事者的胸懷。
皇帝的眼神,莫名的就有些復雜。
不知道是欣慰還是憂慮。
隨著公孫儀一步步逼近,那種殺氣騰騰的感覺就籠罩在頭頂。陸晚閉上了眼,不是害怕,而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這是一個殘酷的事實:身為陸揚的女兒,自己時時刻刻都有可能成為別人博弈的賭注。
隨時可以被犧牲。
郡主的嫉妒也好,蕭令的沉默也罷,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她是陸揚的女兒,就不可避免這種局面。
所以父親嚴厲阻止自己和晉王有過密的交集。
可單純的她卻認為父親是出于男女大防,認為父親是擔心她和晉王產生什么糾葛。
錯了。
這是權力的爭斗,她是一個弱得不能再弱勢的女子,根本沒任何反抗的余地。
四周一片寂靜。
殺手遲遲沒有動手。
陸晚睜開眼,有兩個人擋在了身前。
一個紅衣颯颯,一個白衣飄飄。
正是楚王蕭肅和小侯爺王瑾。
再加上一個黑衣公孫儀。
三人均是相貌非凡,劍拔弩張的對峙,氣勢如虹,竟讓周圍剛從火災中驚醒的貴族小姐們看直了眼。
準備取人性命的公孫儀并未動怒,只淡聲吐出兩個字:“讓開。”
楚王定定地看著眼前這位黑衣男子。
一言不發。
而王瑾則相反,一臉諂媚,嘻嘻笑道:“你就是傳說中的公孫儀?嘿嘿,公孫大哥,動手之前,能不能先教我幾招武功啊?我爹總跟我念叨,說當年你和劍師薛換那場比武威風得很呢!”
公孫儀漠然。
見情況不對,裴嘉月氣急敗壞道:“你們攔著干什么?那個賤人如此不知廉恥,你們還護著不成?”
王瑾急得收了笑意,轉頭道:“嘉月啊,我知道你在意令哥哥,可這事人命關天,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唉呀,裴英,你冷著一張臉站那做什么?快管一管你妹妹啊!”
裴英雙手抱胸,立于皇帝身側,沒有理他。
眼下傻子都看得出來,這是皇帝要拿陸晚做文章,而對于能讓陸揚吃癟的局面,裴家喜聞樂見,他才不會去管!
公孫儀冷聲道:“在下奉旨行事,請二位讓開。”
楚王平靜道:“你敢。”
長劍出鞘。
這兩個同樣少年成名威震西涼的男子,似乎對這場較量早就等候多時。
公孫儀目光越過楚王與王謹,落在晉王殿下身上。
這是顧侯爺最器重的人。
而殿下身后的女子?
誰在乎。
反正他公孫儀不在乎。
“請陸姑娘自己出來吧。”公孫儀說道。
陸晚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這個冷漠的殺手。
楚王和王謹明顯不是對手。
她看向臺下,陸揚臉上漸漸浮現痛苦之色。
繞了一圈,陸晚的目光最終淺淺停在了晉王蕭令肩頭。
蕭令苦笑。
這里不是晉王府,他說了不算。
第一高手公孫儀,他并不放在心上,畢竟是舅舅最親近的心腹。
可坐在那里的皇帝,絕對不是可以用尋常的父子關系來看待。
這圍場中,武功第一如公孫儀,文才登頂如陸揚,在這個天下至尊的男人面前,還不是如同兩枚棋子?
無論皇帝想干什么,也不管公孫儀是什么目的,為了博弈,拿一個女子當籌碼,都是非常不講理的事情。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權力的游戲中,掌握最高權力者才是制定規則的人。
這本就沒什么道理可講。
這是權力的恐怖之處,也正是權力的誘人之處。
蕭令倒是很能理解楚王的沖動,世間總需要這樣不管不顧的人。
如果人人都如他這般,冷心冷情,那這世間得多無趣?(,,方便下次閱讀,或且百度輸入,就能進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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