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第255章天為棋盤人為子
正文卷第255章天為棋盤人為子
陸晚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確定蕭令已經走遠之后,整理好衣裳就往外跑。
“快,往溫香樓。”提著裙子踏上馬車,她對車夫命令道。
月色皎皎,馬車轆轆駛過長安的街道,原本就清冷的夜色更添幾重詭異,陸晚踩著溫香樓的木梯,輕輕推開了二樓的門。
如果仙羽所言為真,那么太子突然薨斃,很有可能也和父親有關系。因此,她必須趕在蕭令回來之前,將事情問個明白。
然而,一推開門,陸晚的表情就如同寒冰一般凝固在了臉上。
溫香樓燭火通明,一身青色儒衫的陸揚與仙羽面對面坐著,聽見推門聲,兩人紛紛朝門口看了過來,表情十分的古怪。
心里猛地一沉,一股子寒意從后背蔓延至全身,陸晚整個人都晃了晃,險些要站不穩。
“你怎么會在這里?”
父女二人異口同聲地問出這句話,陸晚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我……殿下叫我來辦點事。”隨口撒了個謊,陸晚下意識地就想走。
“跑什么?”陸揚沉了臉,手一揮示意她坐下,“看來你都知道了。”
“爹爹……”陸晚渾身發抖,極力壓著內心的驚駭。
她本是不相信仙羽所供述的內容的,父親怎么會和裴家聯手呢?又怎么會卷入謀逆案呢?可眼下親眼所見,讓她無法再逃避這個事實。
可是蕭令已經開始懷疑爹爹了啊,爹爹他不知道嗎?
陸晚感覺自己的太陽穴要爆炸了一般痛得厲害,啞著嗓子問了一句:“爹爹,我知道什么?”
“陸側妃真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仙羽倒了一盞茶,遞到陸晚面前,笑吟吟地道,“太子、哦不,秦王殿下薨了,在他的寢宮里,發現了迷心粉。”
“這迷心粉,可是和側妃您脫不開干系哪。”
陸晚一震,抬眼看著她道:“仙羽姑娘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個字也聽不懂?”
眼神落在她脖子上的吻痕上,仙羽眼底閃過一絲異色:“聽不懂更好,陸側妃現在與晉王殿下如魚得水恩愛非常,要是什么都明白了,豈不是落得以后空歡喜一場?
被她看得臉上微微發燙,陸晚別開眼看向陸揚:“爹,您怎么認識她?”
動作一頓,陸揚看了女兒兩眼,將茶放在桌上:“也罷,此事蠻得了你一時,瞞不住你一世。”
輕嘆一聲,陸揚平靜道:“圣上要爹的腦袋。”
“為什么?”陸晚有些心慌,“因為……因為裴家的事情嗎?”
“不。”陸揚搖頭,“沒有裴家牽制著,圣上早就想把爹爹除之而后快了。”
陸晚懵了。
朝廷錯綜復雜的關系她是看不懂,然而光從這些零零散散的消息中可以推斷的事實就是:圣上要除掉父親,而又因為忌憚裴家坐大而投鼠忌器。所以,一旦裴家被打壓下去,皇帝就要趁機斬草除根。
想到這一層,陸晚立即明白了。
皇帝才是藏得最深的幕后操縱者。
這些人斗得你死我活,到最后才發現,大家都是棋子。
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陸晚吸了一口涼氣,低聲道:“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怎么辦?”仙羽眨眨眼,戲謔地道,“你不會真的以為嫁給晉王,是為了男/歡/女/愛吧?是否能給令尊爭取一線生機,就看陸側妃您的手段了。”
“……”迎著仙羽的目光,陸晚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總覺得她對自己明里暗里有著強烈的敵意。
尤其是男/歡/女/愛這四個字,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抿了抿唇,陸晚平靜地道:“晉王殿下向來冷淡少情,我能有什么手段利用他?”
“呵呵……”仙羽輕笑,目光又不經意地飄落在陸晚脖子上,“你真謙虛。沒有你使出渾身解數,殿下證據在手卻怎么沒舉報令尊?”
心口一緊,陸晚垂眸道:“殿下為人謹慎,斷然不肯因為一些風吹草動而冤枉了我爹。”
“你聽聽!”仙羽大笑,指著陸揚道,“我就說呢,你這么個老狐貍,怎么生了這么單純的小白兔?”
陸揚不理她的揶揄,反問道:“那封密信到底在哪里?”
這話一出,陸晚心底最后一絲僥幸都熄滅了。
仙羽斂了笑意,正色道:“陸大人,我的命現在在晉王殿下手里,真的把秘密都告訴了你,我還靠什么活命?”
陸揚皺眉蹙額,像是在思忖著什么。
“我拿到密信,你拿到晉王妃的名分,如何?”陸揚道,“等目的達成,我便會帶著阿晚歸隱,在此之前,定然力保姑娘成為王府正室。”
“你還覺得她能安然無恙地離開?”仙羽冷笑,“不說生米煮成熟飯了,晉王要是得到那封密信,你以為你還能活?換個角度說吧,如果你們失敗,我又如何置身事外?”
身為朝廷百官之首,與太子黨的政敵攜手,算計利用了皇帝,為的就是江南江北那些讀書人?
蕭令現在是沒有確鑿證據罷了,眼下太子出事,再查出那封密信……
光是想想就令人脊背發涼。
“我可以保證你的清白。”陸晚從脖子上解下一個東西,推至仙羽面前,“這枚玉是晉王貼身之物,姑娘可以憑借此物保住性命無憂。”
眼神微動,仙羽拿起那枚墨色玉石,勾了勾唇:“還真是殿下的貼身之物。”
這話曖昧又挑釁,然而陸晚來不及多想,只示弱一般點了點頭。
“好吧。”將玉佩收進袖子里,仙羽道,“那封密信在顧皇后的寢宮,藏于錦榻之下。不過,顧皇后的寢宮已經被查封,有衛兵把守,戒備極為森嚴,尋常人是混不進去的,陸大人可別想著蒙混過關哦。”
別人是難以混進去,而她作為王府的側妃,隨晉王入宮,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似乎是猜中了她心中所想,陸揚忽然沉聲道:“阿晚,爹自有主張,你不要參與。”
“我知道了。”陸晚站直了身子,“我該回去了。爹爹你要小心行事。”
陸揚也跟著起身,站在窗口,看著她快步下了樓,上了馬車,直到那輛馬車消失在夜色中,他都沒有移開過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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