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嶺縣委縣政府的態度雖然積極,但是卻在誰來整合誰的問題上和沙正陽提出來的意見有些不一致。
按照沙正陽的觀點,誰整合誰不要看誰盤子大規模大,而要看誰的效益更好,誰的潛力和活力更足,至于說整合之后是不是國有企業或者集體企業,還是私營企業或者股份制企業,那都不重要。
但這一點在有些人眼中卻很重要。
寶嶺縣委I書記卓志高的態度就很鮮明,國有茶廠雖然現在遭遇了一些困難,但是論資產論規模,都要遠強于其他企業,理所應當要當整合主體,集體企業和私營企業可以納入進來,成為一份子。
這一點上沙正陽和郭業山都和卓志高交換過意見,雖然卓志高的態度很熱情積極,但是觀點卻沒有怎么變,地委行署那邊,卓志高是巴崇平很欣賞的干部,在這個問題上,他的態度較為含糊,認為可以先由國有企業來推動整合,當然也不排除條件合適的有集體企業和私營企業來牽頭,但還是應當盡可能優先考慮國有企業作為整合的主導主體。
在這個問題上,別說郭業山,就算是葉和泰都不好說什么,誰能說國有企業就不能當整合主體?誰說國有企業就一定在市場運營和品牌經營上不如私營企業?短暫的困難就不可以克服,就不能重整旗鼓?
這些道理都沒錯,沙正陽知道這要擺出來,更能體現國企改革的正確性和典型性,當然這得要成功才行。
可問題是他仔細調研過寶嶺縣的幾家國有企茶廠,情況可以說大同小異,都是那種還停留在八十年代的生產經營模式下,無外乎也就是學會了一些打和四處跑銷售的辦法,企業如何精細化管理,如何運營品牌,如何營銷,都還處于最原始階段。
而相比之下集體企業和私營企業明顯活力要強得多,但是卻限于自身企業性質,在銀行貸款上很難獲得大的,靠自身積累卻又明顯太慢,加上品牌力還較為薄弱,所以也才形成了現在這種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小品牌,但是未來頗具潛力的局面。
沙正陽畢竟只是省發計委副主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在巫陵地區的一些具體工作指導更多的是從省扶貧工作領導小組成員的角度來建議的,采納不采納,接受不接受,如何來推動,那都是地方黨委政府的事情,他已經盡到了責任。
只是他已經感覺到了寶嶺縣的做法恐怕還是要確保國有資產的性質不變這層意思在里邊,起碼這是政治正確,而且也不存在國有資產流失這一說,避免了一些無關的風險。
至于說效果,可以先試了再說,要允許容錯機制的存在,這是卓志高的原話,也讓沙正陽無言以對。
“正陽,寶嶺那邊,讓他們試一試也好,我覺得也不完全是壞事,如果效果好,當然是好事,效果不佳,那么我們再來考慮其他,也說的走了。”
郭業山知道沙正陽心里不太痛快,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也不能確保私營企業你來當兼并主體就能確保企業能搞起來?國企來牽頭當兼并主體就一定不行?實踐出真知嘛,試一試也好。
“郭專員,我對哪種性質的企業來當兼并主體沒意見,但標準應該以效益論吧?”沙正陽本來不想多談,但是寶嶺是王云祥的掛點,未來成績不佳,肯定又要折騰,耽擱時間不說,關鍵是這么瞎折騰最終受損失的還是政府。
對這個問題郭業山也不好回答,想了一想才道:“正陽,如果規模較小的私營企業兼并國企,可能就是混合股份制,國企作為大股東理所當然的應當掌握主導權吧?”
“郭專員,這個觀點太絕對了,事實上目前可以嘗試著經營權和所有權分開,政府持有部分股權,可以監督企業的,但是對企業具體經營未必要掌握,可以授權給小股東或者管理層,這不是什么新鮮理論和觀點,甚至可以采取激勵機制來鼓勵管理層來做大做強企業,這也被很多地方所實踐過了,……”沙正陽想到卓志高的態度,又搖了搖頭:“算了,這事兒還是等縣里邊自己去決定吧,來峰這邊怎么樣?”
“來峰縣委縣政府的態度應該要靈活得多,待會兒等咱們具體見了就知道了。”郭業山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來峰這邊,自己負責招商引資和企業改革這一塊的工作,如果寶嶺效果不佳,就只能靠來峰來撐場面了。
抵達來峰之后,沙正陽一行人就直接去了紫竹溝鎮,這里距離來峰縣城23公里,距離省道也有9公里,偏居在山區中。
來峰縣委I書記高亞濤和縣長敬文洲都早已經在這里等候了。
“從這里上去就是九曲江的上游,沿江岸綿延二十多公里的林帶都是從未經過砍伐的原始林帶,距離這里大概3公里就是咱們省內最負盛名的紫竹溝,那里人跡罕至,而且據說七十年代曾經有勘探隊進入之后失蹤,解放前也曾經有國民黨被打敗的散兵游勇準備進山打游擊,結果落得個尸骨無存,國內有不少喜歡探險的團隊和個人都意欲來這里探險,但是我們這里一直沒有開放,而且即便是有人偷偷摸摸找到我們當地人當向導進入,也只敢進入前谷,中谷和后孤8都無人敢進入穿越,……”
帶著沙正陽一行人進入九曲江沿江在竹筏上沿江而下的是來峰縣副縣長徐耀農,他本來就是紫竹溝鎮的本地人,說起紫竹溝的由來更是繪聲繪色,聽得一干人耳朵都立了起來。
“也就是說中谷和后谷從來沒有人穿越過?里邊還隱藏著各種致命的埋伏?”
沙正陽對于這一類奇聞怪談其實并不是十分感興趣,但是他也早就聽說過來峰紫竹溝的大名,前世中網上還曾經把這里列為中國陸地百慕大三角區之稱,以天坑溶洞、地下河、奇樹古木、霧海、沼澤湖泊聞名,不過那個時候前谷都已經開發出來了,中谷也列入了開發計劃,后谷仍然處于封閉狀態。
“這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據我所知我們鎮里也還是有幾個老獵戶曾經進入過中谷和后谷,其中一個就是我的遠房伯父,他從七十年代到前幾年都曾經進入中谷和后谷,不過拿他自己的話來說,中谷他穿越過,但后谷他也只進去了一兩公里就再沒有深入了,沒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的確太難走了而且類似于黑熊、花豹這類動物都能見到,至于野豬、狐貍這一類的就更常見,而且里邊氣候多變,一旦遇到大霧,那就真的有可能幾天幾夜都找不到方向,而且可能內里有磁鐵礦的緣故,指南針也不好使。”
徐耀農笑著介紹:“我去過前谷,十來公里路,的確陡峭難行,只能沿著山澗邊上往里走,不過去現在從鎮上到溝口已經修通了一條便道,去年來紫竹溝來探險的人都超過了三百人,,特別是夏季,幾乎每個星期都有一撥人來,……”
“那今天我們也要進谷?”沙正陽笑著看了一眼郭業山,“既來之則安之,總要實地勘探一下,未來在招商引資上心里才有數啊。”
“沙主任,郭專員,今天要進山恐怕來不及了,山里基本上五點鐘就開始擦黑了,所以一般要進去探險的都是上午就要進山,而且要露營也只能在固定的幾處,不能到其他地方。”徐耀農目光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書記縣長。
“鎮上近幾年也有意在一些地方土特產和工藝品加工上做文章,溝口部分農戶了藥材種植和竹編藤編產業,另外鎮上一些土特產加工也出現了幾家大戶,總體來說,受益于紫竹溝的出名,近年來鎮上還是有不少老百姓從中實現了增收致富,當然從比例上來說,還比較小,另外也不穩定。”
“那也行,我們先看看鎮上在這方面的一些構想和下一步打算,也可以看看已經有一些基礎的相關產業,這樣也有助于我們下一步在考慮扶貧脫貧整體戰略上如何來布局規劃。”沙正陽點點頭。
紫竹溝景區也是他臨時想起來的。
之前他已經考慮到了礦泉水和果汁項目。
這本來就是東方紅集團的既定項目,但是來峰縣委縣政府的態度很積極主動,而且縣高官高亞濤和縣長敬文洲都表現出了完全不同于寶嶺那邊的姿態。
特別是對既有相關產業的整合更是態度開放,外部資本或者本地私人企業來對縣里的國有企業來進行并購、收購整合,甚至表明縣政府在國有資產態度上持靈活梯度,既可以搞混合股份制,也歡迎外資和私人資本來獨資,這很難得。
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能最大限度吸納本地勞動力就業,同時如果能夠帶動本地特有產業的,縣里愿意在更多的政策上予以優惠和支。
沙正陽覺得對方很有誠意,特別是把重心放在了帶動本地百姓的增收上,這更是讓他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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