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鞠鐵林,沙正陽并沒有多少情緒,但也說不上什么感情。
給沙正陽的感覺,鞠鐵林的狀態,怎么說呢?比那種中不溜兒的略好,但是總感覺他還有激情和潛力,卻始終難以發揮出來,就是這種狀態。
接觸了這么久,鞠鐵林基本上是在沙正陽主要精力還放在高新區和城市綜合規劃工作期間負責市委辦的日常工作,要說這幾個月似乎每樣工作也都在推動起走,但卻沒有達到沙正陽所期盼的理想狀態。
如果沙正陽沒有判斷錯,鞠鐵林現在的狀態就是那種心有不甘力有未逮相結合的狀態下,總覺得自己在這個位置上有些委屈了,但是想要做出點兒讓人刮目相看的成績來有欠缺一些東西,所以就這么不冷不熱不尷不尬的拖著。
當然這種狀態也不是那種混日子,而是一種剛處于水準之上的狀態,但卻絕不是令人滿意的狀態。
事實上體制內的很多領導干部都是這種情形,每樣工作交代下去也能干得起走,但是始終沒有達到最佳狀態,他們的激情和主觀能動性始終沒有釋放出來達到極致,所以導致工作難以取得最圓滿的成績。
如果再降一檔次,或者說身體和情緒狀態再不盡人意有些,就降到了得過且過混日子的狀態了,應該說前者是主流,而后者數量也不少,而真正能扛起重擔,充分展現自己積極努力的,還是少數,這也是組織考察的主要方向和群體。
有能力,更要有態度,而且還要完美的將其結合起來,這才是組織最欣賞的干部。
鞠鐵林這種干部,還是能夠工作的,放在合適位置上,也能發揮作用,但是沙正陽覺得他在市委辦已經不太合適了,他這種有些失衡找不準定位的心態不太適合在市委辦了,但對方年齡卻不算大,所以這很麻煩。
沙正陽也知道自己初來乍到,就算是要把鞠鐵林送走,也要安排一個比較合適,起碼要讓鞠鐵林覺得是為其考慮的位置,這樣才能安撫住市委里邊一大批老同志,不能讓大家都覺得他沙正陽是個翻臉不留情不通世故人情的愣頭青。
鞠鐵林也非那種不明時務的人,他應該清楚他不太符合現在市委辦的工作狀態了,那么找到一個讓其滿意且未來還能有機會到人大政協去上一級的位置大概也是他能接受的了。
沙正陽還是給鞠鐵林留了點兒考慮時間,這個春節假期可以讓鞠鐵林好好琢磨一下何去何從,相信他也能理解到自己的一些意圖,這樣大家也能心平氣和的思考各自下一步打算。
大年三十沙正陽和卿箬笠是在漢都父母家過的。
初一要陪著茅向東去慰問仍然值班在崗的部門單位同志,比如火車站、電業局、交警和派出所、公交公司,這些都是少不了,這是一個姿態問題,表明了黨委政府是看得到大家的辛苦,理解大家的難處。
不可避免的,沙父沙母都問到了孩子問題。
這是回避不了的,沙正陽今年三十三了,卿箬笠年齡也不小了,是該要孩子的時候了。
這個問題沙正陽也沒有躲閃,向父母表態會盡快爭取解決這個問題。
之前他和卿箬笠也沒有太刻意防范,但是也沒有特別的準備,所以有點兒隨遇而安的感覺。
不過現在想一想遲早要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晚要不如早要,早點兒解決孩子問題,也能讓長輩放心,甚至也能讓領導們放心。
畢竟有了孩子才算是一個完整的家庭,在很多人心目中,你才能算是完全成熟。
躺在床上,外邊還有零星的爆竹聲炸響,沙正陽和卿箬笠都還沒有睡意。
“爸媽都說了,箬笠,那我們就還是認真準備一下吧。”沙正陽也覺得似乎兩口子躺在床上一本正經的商量要孩子的事情有些滑稽,這還需要商量么?水到渠成就行了,只要別刻意的避孕,他相信以兩人的身體,要不了幾個月就得有反應。
卿箬笠卻顯然沒有沙正陽想得那么簡單:“正陽,那你也要要調養一下身體,這段時間別喝酒,嗯,也別太累,這很重要,……”
科學越發達,那么這些方面的種種要求就越多了,也不知道原來大家都覺得不孕不育的似乎沒怎么聽說,反而科技發達了,這種事情反而多了起來。
“至于么?哪有那么夸張?”沙正陽不以為然。
“必須這樣,我們要對下一代負責,……”卿箬笠一翻身側首,瞪著亮晶晶的眼眸道。
沙正陽無言以對,只能點頭:“我盡量吧,你也知道,我這工作,有時候就是身不由己。”
“不行,你要和大家講清楚,我相信大家都能理解,領導也能理解。”卿箬笠臉在昏暗的床頭燈下微微發紅,但是態度依然堅決。
“嗨,還能以這個理由?不合適吧?”沙正陽笑了起來,索性一翻身,“要不就干脆今晚……”
“不行,絕對不行,今晚團年飯你喝了酒的,……”卿箬笠大吃一驚,堅決拒絕。
不足為外人道。
對于沙正陽來說,春節真正輕松的時候沒幾回,工作十一年,春節好像都沒怎么清閑過,而且隨著地位和工作變化,各種應酬和你不得不保持的聯系越來越多,讓你疲憊不堪之余,卻也不敢怠慢。
實打實的正廳級領導干部了,各方面都要面面俱到,沙正陽甚至專門用了一個記事本來記錄這個春節需要安排的事項。
好在茅向東也很理解沙正陽,除了正月初一要陪著他下去,外另外一天值班就安排在了正月初七,最后一天,這樣也不至于讓沙正陽的這個假期太過于破碎,不好安排。
看見沙正陽皺著眉頭考慮如何安排這些應酬,卿箬笠也很理解,丈夫所處位置不一樣了,有時候稍不留意也許就會得罪人,甚至傳出一些得志便猖狂之類的閑言碎語,所以丈夫在這方面也一直很注意。
維系原來的同事朋友關系,沙正陽一直秉承“喜新不厭舊”的原則,只要有時間都盡可能的安排見一面,吃頓飯,喝杯茶,哪樣方便哪樣來。
只是這種情況越來越多,有時候真的讓你有點兒顧此失彼的感覺。
像原來銀臺的那些干部,樊文良、陳鶴還有許鐵和于崢嶸,人家主動聯系,希望在一起吃頓飯,你能說你現在工作太忙,沒時間,恐怕真的不合適。
再比如宋云培希望找個機會坐一坐,沙正陽就有些為難,正好曹清泰也要回漢都,干脆就安排在一起,甚至還把趙嵩也叫上。
趙嵩也是和沙正陽聯系過幾次,說再一起吃頓飯,沙正陽索性就主動做東,安排在一起,這樣也算是大家都方便,反正曹清泰和他們倆關系也很熟悉,最早認識宋云培是也是和曹清泰在一起。
還比如東方紅集團這一檔子人,沙正陽就主動和他們說把小聚安排在初七之后十五之前,免得自己實在是安排不過來。
段庸銘和宗文峰他們幾位也要來一趟漢都,沙正陽也要安排,加上雷霆幾人,所以只能湊合安排在一起,否則沙正陽就得要分成兩半,也幸虧兩邊都是熟人,不算太唐突。
漢大的百年校慶慶典搞得很成功,但沙正陽確很低調,基本上沒有參與其中。
這里邊原因很多,一方面是他這個年齡和職位委實有些太過顯眼,原來的老校友們未必喜歡,別人都辛辛苦苦打拼苦熬,你卻只用十年時間就走上人家一輩子都達不到的人生巔峰。
如果還耀武揚威的登臺露面,很容易拉仇恨,官場上,體制內,本身就是這種情形,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另一方面沙正陽也的確事務太多,抽不出多少精力,所以干脆早不早去請個假,道個歉。
學校了也是一幫子精明人,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原委,更能理解難處,所以都沒有為難沙正陽,而且本身就在漢都市里,以后打交道的時候還多了去,不如借一份善緣,大家都理解萬歲。
的確需要協調的,沙正陽當然不會推,但其他事務能不出面的就不出面了。
當然通過這一兩次校慶事務籌備的聯系結識,沙正陽的一幫漢大師兄師弟也算是熟悉起來,也都要借這個春節小聚一下,沙正陽似乎也無從推卻。
這樣的情形還很多,常磊、姚莉和貝一河兩口子都要來漢都見面,順帶還把曲曉偉也會喊上了,加上盧雅也要參加,還得要和蘇子晗約好時間,所以這一天又算是泡湯了。
加上沙正陽正月初二還要陪卿箬笠回一趟真陽娘家,所以這時間簡直有點兒不夠用的感覺。
另外顧湄也從燕京回來了,打了一個電話,沙正陽也要見一面。
雖然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基本上顧湄以后和沙正陽也不太可能再有什么交織,顧湄研究生畢業之后也打算就長居燕京了,人家千里迢迢回來,你要說連見一面都不愿意,這就太矯情冷血了,沙正陽肯定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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