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哥,你這個問題倒是把我給考住了。”沙正陽翹起的二郎腿換了一下姿勢,似乎在考慮如何回答。
“你是始作俑者,我們當然要找你這個造鎖的人要鑰匙。”蘇倫康也靠在沙發里,很放松。
“嗯,怎么說呢?光伏產業和互聯網產業一樣,肯定是一個前景無限廣闊的產業,但是并不代表就不存在泡沫,泡沫出現的原因是市場需求和成本因素以及政策等等多方面形成的合力局面沒有滿足生產能力,當然這其中還有技術提高和成本下降的要求沒有達到預期等等因素,但從長遠來看,這個產業和互聯網產業一樣,具備巨大成長潛力。”沙正陽緩緩的道。
“也就是說,泡沫終究會被消除,這個產業仍然前期可期?”蘇倫康追問。
“但泡沫消除期,也就是產業低谷期會很痛苦,而且時間會多長,我無法判斷,這既和歐美市場息息相關,同時從長遠來看,國內市場的影響力也會越來越大。”沙正陽很肯定的道:“隨著中國經濟發展,中國未來承擔來自國內國外的環保壓力也會日益加大,這對光伏產業是一個極大的利好因素,但這終究要有一個過程,所以……”
“明白了。”蘇倫康當然一點就透,“朱書記也很清楚這一點,他只是要確認一下,所以光伏產業是一方面,我們還要多條腿走路,秦都幾百萬人口不能只單單依靠某一兩個產業來維系,只是我們在其他產業上沒有太多的優勢和基礎,……”
“秦都的根基還是在能源產業上,畢竟優勢在這上邊,但是能源產業不一定局限于傳統的煤、天然氣和石油產業上,所以太陽能光伏產業是一個發展方向,哪還有呢?”沙正陽也捕捉到了蘇倫康的傾向性,“是不是還是要圍繞這個大能源產業來做文章?上下游,或者關聯以及衍生產業?”
蘇倫康甚至有些痛恨沙正陽這個家伙了,你能不能別這么犀利,把別人的話題都給搶完了?
但不得不承認對方思維的敏銳性,蘇倫康點點頭:“我們秦都市委研究過,我們怎么和別人競爭,或者說在競爭中凸顯優勢?我們覺得我們秦都目前較為良好的財政狀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我們還是準備從和能源化工聯系程度較為緊密的材料產業著手,重點打造包括多晶硅、非晶硅、工程陶瓷、高能聚合電池材料等相關的產業,就目前來說,我們秦都這方面還只是一個起步,相關企業也只有兩三家,但是我們市里邊正在促成長河集團和漢大、漢川理工大的合作,加上我們秦都化工廠幾家合作,爭取秦都打造一個新材料產業園,……”
“嗯,這是一個不錯的方向,不過秦都的條件還是欠缺了一點,漢大和漢理工與秦都合作也不過是一個形式上的協議,如何來真正落實?這可不是一紙協議就能實現的,企業也不會因為你夸下海口就來你這個所謂的新材料產業園落戶,優勢怎么來體現?”沙正陽毫不客氣的反問。
蘇倫康苦笑,這個家伙當了組織部長之后似乎言語還變得更加鋒利如刀了,刀刀入骨。
“有幾個設想,第一,市里財政補貼,支持漢大和漢理工大在秦都建立化工、新材料方面國家級實驗室,同時鼓勵企業來與漢大、漢理工大進行合作,推進新技術和專利項目落地,這一塊上我們已經通過前期工作有了一些進展,相關企業,包括長河集團、中石化等都有接觸,并在積極推進。”蘇倫康回答道:“另外就是我們也在積極扶持本土的一些企業,包括吸引部分武漢、西安、漢都企業到秦都新材料產業園投資建廠,也取得了一些效果,……”
“喲,墻角都挖到漢都腳底下來了啊。”沙正陽樂了,“你們這是不擇手段,不遺余力啊,公開挑釁啊。”
“正陽,這也說不上,實事求是的說,秦都營造出了一個比較好的發展環境,而且我記得省委也提出了要圍繞漢都市打造一個一小時漢西城市群加漢西經濟圈,這么一看,秦都、安襄和昭陽都要被納入進來,我們覺得這既是機遇,同時也是壓力,如果我們能走到前列,確立起我們秦都在特定領域上的優勢,那么這就是機遇,但如果發展不力,那么就有可能產業被漢都吸聚,我們秦都被邊緣化,所以現在我們只能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蘇倫康態度非常堅決,“如朱書記所說,這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甚至稍微緩一緩,都得要沒飯吃,只有大步向前沖。”
沙正陽無法評價秦都市這一做法的前景,但是要承認不做,秦都就沒有機會,做了也許不會成功,但起碼有了希望。
前世中秦都市在2012年之后就陷入了困境,隨著煤炭價格的下跌,完全依賴于煤炭產業的秦都市找不到轉型的路徑,或者說無力依靠自身來轉型,所以很快陷入了和東三省那幾個日趨沒落的資源枯竭型城市一樣的局面。
城市人口不斷流失,煤礦關停并轉,工人下崗,年輕人紛紛離開到漢都、嘉州和成都這些城市去謀生,成為漢川省一個最典型的因為產業過于單一受到經濟大氣候影響過大而陷入經濟下滑的范例。
但在今世,情況已經改變了,漢川省委提早覺察到了這一點,所以安排了朱鳳厚去有針對性的對秦都市經濟結構進行調整,培育新興產業。
就目前來說,朱鳳厚很好的完成了這一任務,當然這還是一個正在進行時的過程,但起碼前半段走的非常好,漢川省委省政府對朱鳳厚的表現極為滿意。
根據沙正陽獲得的消息,如無意外,明年的人代會上,朱鳳厚可能會是副省I長的候選人之一。
“康哥,看來秦都市委走到了我們漢都市委的前面了啊,你們的姿態比我們更鮮明積極啊,我們市委才剛剛完成了調整準備進行動作,沒想到你們比我們來得更快。”沙正陽由衷的道。
“正陽,你就別打趣我們了,秦都怎么可能和漢都比?”蘇倫康輕松的道:“船小好調頭,漢都市的經濟體量是秦都的好幾倍,省里對漢都的定位也不一樣,當然不可能如此隨意,但看這一次省委對你們漢都市委的調整力度,你們漢都市可能也要大顯身手了。”
兩個人又說了有些其他閑話,蘇倫康才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正陽,是不是朱書記要走了?”
“你也聽說了?”這種人事上的消息往往都是最敏感的,也是最容易不脛而走的,在秦都本地,更是難以瞞住人。
“唔,傳說很多,我也問過朱書記,朱書記也很坦誠,說短時間內不會,其他他就不知道了,那是省委的事情。”蘇倫康苦笑:“我也在琢磨,好不容遇到一個比較合拍的領導,琢磨著好好干幾年,干出點兒名堂來,沒想到轉眼又要走了,你說我處在這個位置上,尷尬不尷尬?”
市委秘書長的確是一個尷尬的位置,和組織部長一樣。
書記一換,組織部長都還略好,但是市委秘書長基本上是要考慮動一動的,這也是考慮到工作而非其他,畢竟要有一個和市委I書記非常默契合手的市委秘書長,才能最大限度的協助市委I書記開展好工作。
蘇倫康當秦都市委秘書長時間也不長,大概也是感覺到和朱鳳厚很投契,覺得能多共事兩年,但沒想到變化總是在你抱著美好想法是就來了。
“有沒有可能在朱書記走之前你也動一動?”沙正陽在蘇倫康面前也沒有避諱什么,“你當市委秘書長也有一年多了,如果朱書記明年走,差不多你也有兩年市委秘書長的經歷了,動一動也說得過去。”
蘇倫康遲疑了一下,搖搖頭:“你以為人人都有你這么好的造化?我沒提,朱書記也沒說,但我想如果可以的話,朱書記肯定會考慮,他沒提,那肯定是不太成熟吧。”
“如果朱書記要選副省I長,肯定是明年二三月份的事情,嗯,還有大半年,還有太多變數,處在他那個位置上,的確不太好表態,但我覺得這不是不可能的。”沙正陽思考了一下,蘇倫康提出來,肯定也是有讓他幫忙出出主意的意思,“你可以找機會提一提,委婉一點兒,算了,這樣吧,你別說,我找機會幫你問一問。”
蘇倫康要的就是沙正陽這樣一個回答,心里一下子舒暢了許多,“正陽,那就拜托了,干事兒我不怕,就怕遇不到合適的領導啊。對了,你說朱書記當副省I長,但我還聽說另外一個說法,說朱書記也有可能到你們漢都當市長呢。”
“哦?還有這說法?”沙正陽倒是沒聽說過,略感吃驚,“那呂市長去哪兒?茅書記不太可能這么快就走啊。”
“聽說程省I長要回發計委了。”蘇倫康看了一眼沙正陽道:“他下來時間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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