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時，生產隊下工的喇叭終于再次響起，隱隱約約還能聽得歡呼聲。這一切也喚醒了好眠的張國慶。

他睜開雙眼看著窗簾布后的黑夜，摸黑下了炕，剛出房門就看到客廳內一張笑語嫣然的面容。

“醒了？是不是被喇叭吵醒？”

張國慶從臉盆架上拿下毛巾，搖了搖頭，“剛好也睡醒。你怎么不過來陪我躺會？兒子呢？”

“剛才喜子他們幾個過來，他擔心他們會吵醒你，拉他們去了老院。”周嬌笑道。至于陪他躺會？呵呵

張國慶洗好臉，看到炕桌上的飯菜，“我現在一點也不餓，先收起來，路上再吃。”說完想不想不對，“你吃了沒？”

周嬌笑著點點頭。

“那我們先去跟兒子說一句就走？”

“不用了，我跟平安說過等一會直接走，省得喜子他們誰想跟著回縣城。他讓你不要忘了答應他的事。”

張國慶笑道：“這小東西。”

“喜子說爹被三爺爺他們拉到食堂吃飯，我就把十斤高粱燒和兩包下酒菜交給娘，這會應該吃上了。”

“這樣正好，省了走一趟。那我們出發？”

“嗯，早去早回。”

夫妻倆拿了把手電筒出了村口不遠，張國慶讓周嬌取出推車，他還可以拉著她走，被周嬌給推辭了。

真以為自己力氣大就當牛用？黑暗里，周嬌朝他翻了翻眼。

可惜再心疼也逃不了事實，最后走到一半路程，張國慶是忍無可忍地抱起她就跑。這慢吞吞地走到縣城，天都亮了。

“我背，背還不行嗎？”

見懷里的人著急了，張國慶打趣道：“你背？你背得動？”邊說著還真放下她，重新背著她上路。

“會不會被人看到？”

張國慶不以為然的說道：“黑燈瞎火的誰知道是誰？你別出聲，一準沒人知道。我跑快點，遲了大山叔要是睡著就好開口。”

這會張國慶是真使出本事，那速度飛快地往縣城方向跑。幸好一路上也沒遇到什么人，否則熱心的鄉親們還不得以為出大事急著上醫院？

到了快接近縣城，周嬌從他背上下來，羨慕地說道：“你真厲害，背著我這個大活人還能連口氣都不喘。”

“切那要看哥哥背的是誰。換個人我早就累趴下。你在我背上，聞到熟悉的香味我這腺上素就飛快上漲，可不得跟磕了藥那樣興奮。”

周嬌趕緊扯扯他，“小聲點。”

張國慶無語地拍了拍她腦袋。這么膽小如鼠的女人，她是怎么干出摸了好幾車皮的事情？

周嬌獨自一人在縣飯店陪著老師傅嘮嗑。還沒等半個小時，張國慶已經開著一輛軍卡慢慢經過。

見狀周嬌趕緊起來與大師傅告辭，走到路口爬上了車。

“怎么這么快？大山叔怎么說？”

張國慶見她一上來就問，笑道：“別急。先緩口氣。大山叔見我借車二話沒說就給鑰匙，臨走前倒是說了方便就替單位謀些福利，錢到時候去財務室報銷。”

“哪來發票？”

“這事我可以搞定。你想？”

周嬌猶豫了會，搖搖頭，“太顯眼，容易給人留把柄。”

“這就對了。沒必要惹得一身騷。大山叔也就隨口一說，要是真當回事，他口氣就不會如此。”

他清了清嗓子，學著趙大山：“小五，幫叔搞些那個那個。這才是他。”

周嬌斜了他一眼，“學得還挺像的嘛。小伙子你不厚道哦，居然敢試探我。”

“媳婦，你誤會了，我怎么敢。”張國慶朝她眨眨眼，“再開段路，記得提醒我取車牌。”

周嬌知道他故意轉開話題。這不是廢話嘛。自己兩個人要是這么光明正大出現黑市，那膽子可真能上天了。

這次到了鄰市，為了安全起見，張國慶開著小車先去找了上次那個中年蛇頭，果然對方真能吃得十噸煤炭。

張國慶留了個懸念，表示這次先交易一貨車，接下來看時間再說。雖然他沒看到空間內煤炭有多少，但以周嬌的表述來推測還是大致能算出。

她在收煤炭前，先收一車皮滿滿的面粉，再加上她說收煤炭那會，空間內實在放不下太多，結果是有多少裝多少。那么加上其他原有雜七雜八的東西，還有一輛小汽車，剩下的空間最多也只能占用二十噸不到。

他這么模糊的說法也是抱著一車最大限量裝滿的心思。五噸車到了目的地，再往上面裝個兩三噸，也許今晚煤炭就能全部清出。

這筆買賣做了后，這個黑市以后是再也不能來了。一個不好被抓住，絕對是吃花生米的下場。

雙方商定好后，張國慶開著小車，帶上背著兩麻袋現金的對方三個人去找周嬌。

車內張國慶瞟了眼坦然自若的中年人，內心真是深感佩服。沒瞧他那兩個小弟緊張地直擦汗。

這也讓他下定決心，這次全部出清煤炭，以后再也不能跟對方接觸。這樣的人就是腦袋掛著褲腰帶上的玩命之徒。

開著車子，張國慶想到之前在地下道，聽到他們在里面籌錢時低聲談論的話，心里暗自一笑。要是當時他們話里要是有一絲惡意的話，自己肯定早溜了。看來論膽量，自己真不如人。

與周嬌匯合后，張國慶等他們三人檢查完貨色，再次帶著中年人他們開著小車朝對方指定的方向開去。

后面跟著大卡車上的周嬌緊跟其后，見他們直走進了一個廢棄院子，打量四周一眼，她松了口氣。

剛才看張國慶鎮定自若，她也忍住疑問。雖然不擔心對方使詐，但能少一事豈不是更好。最重要她空間太滿，放不進卡車，萬一讓車子出問題，那麻煩就大了。

張國慶先下了車，朝后面周嬌打了個手勢。

周嬌見狀會意地點點頭，下車后，伸手搭在車廂內，往后面使勁加煤炭。眼看車棚都要脹開，她才罷手。

過磅，結算款項。

今晚第一筆交易算是完成。雙方都松了口氣，數目金額挺大，能順順利利交接，誰都心里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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