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記憶（2）

作者：藍色牽牛花

施靈靜靜聆聽，沉默不語。

“你不用感激我，雖然我讓你重新活了過來，但……你在同時也將失去很多，你的魂魄吸收了我的尸氣變成了尸靈，所以那牛頭馬面索不了你的魂，你的生命將不再有輪回。”

施靈聞言心頭一顫。

此時又有微風吹過，施靈面前那團黑氣被吹得散開一些。

“我和你一樣，從我身亡變成尸靈那一刻起，便不再有輪回。日后你幫不幫我報仇我也無從得知，因為我已消失在這世間，但我相信你會的，因為我們屬一類……”王素娥的話語到此處已完全消失，那團黑氣也在幽幽夜風下消散開去。

施靈抬頭望著消散在天地間的黑氣，身體忽的一沉鉆回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時間緩緩流逝，大亮的天色也漸漸暗了下去。

施靈雪白著臉靜靜躺在地面上，如不是石頭上那一灘血，那模樣和睡著一般無二。

枯黃的樹葉飄飄揚揚，最后輕輕落在了她雪白的臉頰上。

似乎是樹葉搔的有些癢，她原本緊閉的雙眼忽的睜開來，就在她睜開的瞬間那石頭上暈染的血跡竟快速蒸發，直至再也看不見絲毫痕跡。

施靈眨巴眨巴眼睛，眼神空洞，眼瞳略有些發紅。

她看著黑夜中倒映的星光，又盯著夜色中一片飄落而下的樹葉，神情恍惚。接著慢慢自地上爬了起來，只是行動間竟有些僵硬之感。

她有些怔忡，剛才黑暗中的一幕幕會不會只是自己的錯覺？

她遲疑抬手摸摸毫無痕跡的后腦勺，又抬手再胸口放了放，毫無聲響，她的心已然沒了心跳。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脖子有些僵，她輕輕轉了轉，泛紅的眼珠十分清晰的捕捉到面前快速跑過的一只小白兔。

她只覺喉間干澀，不自覺便去咽口水，喉頭滾動間，兩對森白獠牙忽然自嘴唇間探出。

就在這時前方一行舉著火把的家丁緩緩朝她這邊走來。

施靈見狀再次咽了口水，盯著那群家丁神情復雜。

因為在這黑暗的夜色中，她不緊能清清楚楚的看見那些人的面貌穿著打扮，甚至是一些十分細微的地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最重要的是，除了這些，她竟然能清楚看見那些人血液順著筋脈流動的軌跡。

她又重重咽了一口口水，眼神略有些痛苦，在那群家丁發現她之前，她用力閉上眼睛掩住眼底的紅色，并艱難的縮回獠牙，再次睜眼時眼珠已恢復正常。

那群家丁雖然舉著火把，但視線依舊不佳，直到離的近了才看清木呆呆的施靈，一個個瞬間露出驚喜的神情來。

“三小姐！三小姐在這兒！找著了！”

接著便是一陣手忙腳亂，施靈被一群家丁們簇擁著往正院而去。

這丞相府之大，足足占了三條街，前門臨著康莊大街，后院已接在了幾里外的皇極山。

所以主仆一行人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才進了正院。

平時施靈在自家逛，都是坐肩輿的，可今日事情緊急，大家伙兒都急著尋她，哪還有空搬個肩輿到處跑。

一進正院，便看到了背負雙手橫眉冷對的施丞相，還有一臉焦急擔憂的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一見到施靈，便想去拉她的手噓寒問暖一番，卻又被施丞相冷厲的臉給嚇退回去。

“說！又去哪兒胡鬧！是不是又忘了時辰！”施丞相說的是疾言厲色，唾沫星子都飛出幾米遠。

以往施靈的膽子雖然大，但對施丞相還是有幾分怕懼的，可今日卻是神色平靜，也不理會一臉兇相的施丞相，就那么直愣愣的進了院，朝自己院落走去。

施丞相氣結，抖著手指著遠去的施靈直結巴，“……越來越不像話了！”施丞相梗了半晌才擠出這半句話來。

殊不知她的女兒并非不尊重他，她只是害怕自己受不住那些熱乎乎飄著香氣的血液誘惑，一個忍不住便會伸出獠牙撲過去……

丞相夫人見狀連忙安撫他道:“你先別著急，我看她臉色不對，剛剛聽下人說是在后山找到的她，我估摸著是不是被嚇著了，你也擔了半天心，先回去歇著，我去看看她。”

施丞相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穿過寬敞的院落便是正院大廳，因為施靈丟失的原因，施丞相那些小老婆們都帶著孩子等在大廳，極力表現出對她這個千金小姐的關愛之心。

和施靈爭吵并推倒她的施云自然也在其中。

當她看到一步步走進來的施靈時，整個人抖個不停，嘴唇發白，手腳冰涼。

原本嘴角帶笑的施尋忽覺不對，扭頭去看她，頓時嚇了一大跳。

“小云，你怎么了？”

施云聞言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

就這模樣，以施尋的玲瓏心思又怎會看不出來有問題，但周圍人多她不好細問，只伸手輕輕拍拍施云瘦弱的肩膀，低聲道:“幾房的人都在呢，可別給娘親惹禍。”

施云稍稍鎮神，低聲答道:“我知道……”

施靈第一眼便找到了躲在人堆后頭的施云，眼睛又有發紅的趨勢，她連忙閉閉眼，壓下心頭嗜血的念頭，一臉從容的在趙姨娘面前站定。

這趙姨娘正是施尋和施云二人的生母，為人謹小慎微，因著是從小伺候的施丞相，施丞相對她頗有幾分尊重，所以施靈平時對她也算尊重。

“小姐無事就好，無事就好……”趙姨娘望著施靈低聲念叨著，幾滴眼淚已順著眼角滑落下來，那模樣真誠至極，無一絲作秀痕跡。

可施靈卻覺得虛偽惡心！

她將視線轉向施云，忽露出一抹詭笑。

“啊！……”施云嚇的尖叫一聲，緊緊抱住施尋胳膊不肯撒手。

施尋有些尷尬難為情。施靈是被老爺夫人寵大的，從來不給她們這些庶出子女一點好臉，這今日好不容易對娘親這么和藹，施云這個小混蛋卻做出這么一副小家子模樣，著實是讓她生氣！

“三妹妹別和她計較，她昨晚不小心磕到頭，神智還有些不清楚。”施尋對著施靈露出一臉迎合的笑，生怕惹得她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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