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垂下了眼簾,只是“嗯”了一聲,就沒再做聲。
族里會如何做,蕭清琳會如何想,那是他們自己的意愿,她不想干涉。至于賈豪仁那邊,她雖然很關心,但阿鈞說得沒錯,這是侯府的事,不管是從哪個方面,她不適合在這個時候插手干涉。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由賈豪保身上抓到的那個任務者嘴里,撬出他所有的安排和計劃,以及抓到逃跑掉的那個。
韓允鈞一直在留意著蕭明珠的神色,看到她分外的安靜,他的心忍不住絞痛起來,這不像她。她應該是無所畏懼的,他寧愿看到她怒氣沖沖的帶上人沖去大理寺揪那劉維才打一頓,也不愿意她這樣的沉靜。
“如果你想去大理寺的話,那就去吧。”韓允均笑了笑;“我們本就要讓人都認定父皇存心捧高你,你若不做些囂張跋扈的事兒,如何讓父皇有表現的機會。”
蕭明珠偏頭看著他,眼中盡是驚愕。他到底有多寵她,明明很不放心,但怕她不安心,還違心的同意她出府,并且替她還找好那么個周全的理由,讓她不必有歉疚。
驚愕消散,只剩下了被人寵愛的欣喜:“那些事兒相信他們自己都能解決的,我去了反而給他們添麻煩。”
見她清亮的眼中沒有勉強,韓允鈞的擔心才消散了大半:“留在府里也好,相信很快就有人會上門來找你了。”
“啊,誰找我,族中的人?二堂姐?”蕭明珠越想,倒也是越清楚。
那劉維才鬧出這么個丑事來,族里必定會要求二堂姐與他和離。之前二堂姐為了兩個孩子,再怨恨劉維才也不愿意與他和離,眼下出了這種事,只怕更舍不得兩個孩子在劉家遭受欺辱了。
但她堅持不愿意和離的話,就一定會被族里舍棄的。若沒了娘家撐腰,二堂姐落在了劉維才的手里,別說護住兩個孩子,只怕自身都難保。
兩難的選擇之下,她很有可能會來求自己。
可是,她若來了,自己又能幫她做什么呢,是勸族里同意不讓她和離,還是幫她搶奪兩個孩子?
不管是哪一種,都談何容易。
那劉維才做出這種事,只怕除了是被鬼魅操縱著算計賈豪仁,也他對蕭家,準確的來說,是對她的一種報復。
他和二堂姐雖然析產分居了,但夫妻名份還在,他毀了自己的名聲,直接受影響的就是二堂姐母子。二堂姐還能與他和離,但兩個孩子是無法與他脫離關系的。
孩子在手,就可以威脅二堂姐。
不與二堂姐劃清關系,他就能連累到蕭家。
而且他還可以向兩個孩子灌輸仇恨,讓孩子視賈豪仁、還有她為仇人。
不管是報復她,還是折磨二堂姐,他必定不會把兩個孩子讓出來的。
哪怕他死了,但他造成的惡劣名聲和影響依舊會籠罩在二堂姐和兩個孩子頭上,毀掉孩子的人生。
眼見她眉頭越皺越緊,韓允鈞摟她入懷,一只手輕輕揉著她的眉心:“別想太多了,你不常說想得太多是一種自尋苦吃的壞毛病嗎,待事情來了,到時候再想也不晚的。”
剎那間,剛剛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蕭明珠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腦補是個病,這話008和038幾乎是隔三差五就會在她耳邊叨叨的,并且她也因它們的影響,認定多思不是件好事。
想得再多,事情也未必會是想的那樣,更不會按想象中的那般發展。不然也就不會有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說法了。到頭來,多思反而限制了自己。
明明知道不好,她怎么也不知不覺的染上了這種壞毛病的。
她輕輕將他推到了榻扶手上靠著,自己壓過去靠在他的肩頭上,閉上了眼睛:“你說得對,我與其費腦筋在這里自尋惱怒,還不如什么都不想,好好的補個眠,養足了力氣再對付那些破事兒。”
也不知道是屋子里的火盆燒得有些熱,還是外頭透進來的陽光過于強烈,松懈下來之后,周身的暖氣,讓她犯了困。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松懈,韓允鈞一手攬著她,一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樣:“嗯,先休息,待你醒了,就有好消息來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平和,蕭明珠很快就在這柔和的聲音中睡去。
不過,她沒睡多久,就被搖醒了。
她沒睜眼,不樂意的蹭了蹭:“讓我再睡會兒。”
“二堂姐來了。”韓允鈞輕聲在她耳邊道,蕭明珠的睡意一下子盡數消散了,她翻身坐了起來,抬頭看向了窗外:“什么時辰了?”
“你剛睡兩刻鐘。”韓允鈞的聲音帶了些微微的不悅,他不樂意她被人吵醒,還是因為那些讓人惱怒的事兒。
“啊,她來得這么快。”蕭明珠很驚訝,不過很快就明白了,蕭清琳必定是趕在族人過去尋她之前,先行一步過來了。
韓允鈞試探著道:“若是不想見,那就不要見,讓人去隔壁遞個信,送她回族里。”
“不,二堂姐是個聰明人,她來找我必定已經想好了,我怎么著也得聽聽她的想法。”蕭明珠翻身下榻,讓知春過來替她整理衣襟,扭頭又笑著對韓允鈞道:“你放心,不該答應的事兒,我不會答應的。”
韓允鈞回個她一個溫柔的微笑:“早些回來。”
到了小花廳,蕭明珠就看到了蕭清琳坐在廳內的圈椅上,她一臉的怒意,身上湖藍色的衣服與頭上的娟花顏色明顯不配,甚至鬢角還有些凌亂,可見她來得非常的匆忙,都沒能好好整理一下自己。
她猶豫了一下,才進了門。
蕭清琳聽到動靜,忙站起身迎了過來:“王妃,走慢一些。”說歸說,她沒靠得太近,也沒有伸手要扶蕭明珠的意思,既表示了她的關切,也保持了一定讓人放心的距離。
蕭明珠在主位上坐定后,正想開門見山問她是不是為了劉維才的事來的。
那蕭清琳就先哭上了,“王妃,您可得讓王爺給我們做主啊我家老爺半個月前因喝酒過多,傷了身子,至今還臥床不起呢。竟然有那賊子冒充我家老爺,誣告賈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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