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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強烈
閻貝行走在魔宮曲折的回廊上,腦海中不停回放著三天前那張布滿黑色血紋的臉,以及那雙只有三分之一眼白的黑瞳,暗自緊了緊拳頭,想著一會就要再見到,有點小緊張。
西鄞宮沒有永生殿莊重,更沒有琉璃宮華麗,僅僅是個二進的院子,前殿是會客之所,穿過前殿來到后殿,一個長滿毒物的園子當先映入眼簾、
園子直呼,才是主人家休息的地方。
先前那幾個丫鬟全被東籬鄞丟進了黑水河,如今殿內一共只有三名侍從。
其中兩名是閻貝剛剛命人送過來的兩個丫鬟,還有一個是前任魔君給東籬鄞留下來的暗衛青鸞。
閻貝把身邊的人全部留在前殿,孤身一人來到后殿。
暗衛青鸞第一個發現她的出現,趕忙現身行禮。
這是一個把自己籠罩在一團灰色霧氣中的年輕男子,雖然閻貝能夠看穿他的真身,但她并沒有這么做,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將殿門打開。
暗衛從小便在東籬鄞身邊長大,與他相伴了整整一千年,對東籬鄞忠心耿耿。
所以,對于閻貝這個指示,他猶豫了很久,這才小心的將門打開放她進去。
等閻貝進入大殿,關上殿門之后,他立馬飛身爬到房頂上去,將身子趴伏在瓦上,做好了隨時豁出去性命保護主子的準備。
太夫人一百年未曾踏足西鄞宮,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過來,聯想到魔君當前的狀況,青鸞的心便提了起來,不敢松懈。
閻貝隨便他蹲在房頂上看,只當沒有這個人,揮手屏退屋內兩個丫鬟,待她們離開后,腳步輕輕的走入內室。
很簡潔的房間,一張床榻,一套桌椅,外加一頂衣柜和一張案幾,便沒有其他家具了。
桌子上還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閻貝走過去,拿起勺子攪了兩下,苦腥味兒飄了出來,險些讓嗅覺靈敏的閻貝給吐了。
胃里一陣翻騰,嚇得閻貝趕忙運氣平緩,好半晌這才知道封閉嗅覺,隔離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小朵,要是讓我吃這種藥,我寧可跑到車禍現場去清理尸體。”閻貝心有余悸的在心中吐槽道。
小朵聳聳肩,表示不能理解這種對比方式。
閻貝也不在乎她回不回答,只是隨口說出來,覺得心里好受些。
身后便是床榻,黑色的紗簾垂了下來,把里頭的人遮擋得嚴嚴實實,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團隆起。
閻貝放下勺子,聽見床上傳來并不平緩的呼吸聲,眉頭便是一皺。
這孩子傷得比他哥哥要重許多!
想想也是,一個千年的道行,一個一萬三千年的道行,東籬鄞能夠把他哥傷成那樣,還能夠在他哥手底下撿回一條命,這份天賦著實不錯。
怕是一萬個魔族當中也挑不出這樣一個。
不過,這卻不能抹去他想要弒兄殺母的罪行。
閻貝走到窗前,伸手輕輕把床簾撩起,一張布滿黑色血紋的小臉便露了出來。
白嫩的肌膚與黑色的血紋形成鮮明對比,饒是已經見過一次,閻貝還是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皺著眉頭,閉著眼睛昏睡著,呼吸時淺時深,體內魔氣紊亂,令他痛苦不堪。
看著他小小的人兒正在承受這樣一份大人都不能承受的痛苦,本想要教訓的狠心瞬間就被扼殺在了搖籃里。
閻貝坐在床沿上,回憶了一下屬于誅辛的記憶,小心的拿起那只白的過的小手,入手冰涼,也沒有她想象中那種肉肉的觸感。
恰恰相反,他的手很瘦,輕輕一捏,竟還覺得有些硌手。
“唉”長嘆一口氣,閻貝掃開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運起體內魔氣,為他疏導那些亂竄的魔氣。
這份活兒可不輕松,閻貝絲毫不敢分神,稍有不慎,那可不只是一個人的問題,而是兩個人的問題。
趴在房頂上看著這一切的青鸞,此刻臉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
要知道他平時可是個不茍言笑的人,時常板著臉,基本上面上不會出幅度比微笑更大的表情。
但是現在他卻瞪大了眼見,張大了嘴巴,震驚到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太夫人居然會親自為殿下梳理魔氣!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冷酷無情、六親不認的女魔頭嗎?
顯然,她不是了,只是青鸞并不知道。
誅辛本身修為高深,加上閻貝自身帶來的修為,二者相輔相成,梳理魔氣這種尋常魔族都不敢做的事情,放在她這里,卻要簡單的多。
小心翼翼的將東籬鄞體內魔氣梳理好,聽著他漸漸平緩下來的呼吸聲,閻貝提著的心總算是敢放下了。
但是,就在她起身去端藥碗準備把藥喂給他喝時,那雙緊閉的眼眸突然睜開,警惕的朝她的方向打了過來!
閻貝頓時便是一僵,緩緩扭頭往床邊看去,毫無意外,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眸。
“你醒了......”她小聲的試探著問道。
黑眸眨了眨,這樣的動作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呆愣,一看就是還沒完全清醒。
或者是,他分不清楚眼前的事物到底是真是假。
“母后”許久,久到閻貝以為他立馬要撲殺過來之時,他突然像是撒嬌似的奶奶喚了她一聲,表情也由呆愣變成了委屈巴巴的樣子,低聲控訴道:
“為什么現在才來看鄞兒?”
一句控訴,讓閻貝立馬反應過來,他以為眼前這一切是在夢中。
那既然他以為這是個夢,她為何不能變回她自己呢?
閻貝彎起唇,笑了,很溫柔,眼中只有他,這是他想都不敢想想的事情。
“母后這不是來看鄞兒了嗎?”閻貝把藥端了過來,用法術將涼了的藥溫熱,一手端藥,一手正要扶起他。
卻沒想到,剛看到她這個動作,他立馬驚喜的主動靠了過來,貼在她懷里,瘦弱的雙手緊緊抱住她的腰,將頭靠在她肚子上,嘟著嘴說:
“醫師開的方子好苦,鄞兒不喝可以嗎?”
他仰頭看他,黑瞳水潤潤的,可憐得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母后,鄞兒不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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