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把鑰匙十分邪門,已經認準了他,陰魂不散的跟在他身側。
有了這個念頭之后,周野再結合最近身體的不適,當即打電話問起當日跟在自己身邊同去的幾個公司下屬的行程。
最近他精力不濟,公司的事注意不多,這一打電話之下,才發現當日隨同他前往古宅的幾人都請了病假,說是身體不適。
他打了其中幾人的電話號碼,其中一人已經病得十分嚴重了,進了醫院,卻都檢查不出來什么病因。
但這些人與周野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身上都有一把古怪的黑色鑰匙。
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周野當時便感到絕望無比。
自此之后,他試著想將這鑰匙扔掉,只是無論他扔到什么地方,那鑰匙都如影隨形,一直跟在他身邊。
而隨著鑰匙跟他的時間長了,他開始發現自己的生活周遭都不對勁兒,一切都受了影響。
身邊的人逐漸變了,原本性格溫柔體貼的妻子開始變得疑神疑鬼,性情也十分尖銳,她好像十分焦慮,時常找他撕吵打鬧,甚至查他行程,懷疑他去酒店是不是跟人約會、出_軌,攪得他不得安寧。
同時讓他感到害怕的,還有他兒子的變化。
本來性情開朗的小孩突然之間變得內向且陰沉,有時他稍一靠近,小孩便十分畏懼,大哭不止,還以一種十分奇怪的眼神盯著他,像他身上有什么臟東西,令他避之唯恐不及。
周野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而那柄鑰匙卻好像跟隨他的時間久了,反倒變得極為光潤。
它原本已經干枯老朽,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老物件,但最近卻油光水潤,仿佛受到了滋潤一般,色澤通透,如同黑玉,流光轉過之間,隱隱像是有了生命力。
直到這個時候,周野的身體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江河日下,他前往醫院,卻與幾個下屬一樣檢查不出來病因。
發現是鑰匙的影響之后,他試過約齊幾人,想要將那把鑰匙還回去。
但周野卻發現,這鑰匙無論如何也還不回去了,他甚至進不了那古屋的院門。
這樣的發現自然令人更感恐慌,于是他開始動用自己的私人關系,查找那古屋的主人,并尋求一切自己可以接觸到,并能幫助自己的人。
最終他查到這古屋三十年前曾經數次轉手,最后一任接手的主人姓范。
因為古屋詭異的特質,周野調查了一番姓范的這家人,發現這一家人在接手房屋之后,并沒有出過什么事。
繼續追查之后,他發現這范家經營著訂制棺材、符錄朱砂等生意,在網上也開了店,販賣香燭、紙錢等,七八年之前,甚至范氏的人像是與羅家有過短暫的生意往來。
那筆生意經手人就是羅致玉!
雖說生意不大,但最終羅致玉卻付出了一筆近乎天文數字的金額,購買了一些在周野看來并沒有什么作用的東西,興許雙方可能是舊識。
意識到這一點后,周野興奮無比,當即前往拜訪羅致玉。
當年他與羅致玉因為宋青小的緣故而搭上關系,此時他想要請求羅致玉出面幫他一個忙,周旋一二。
周野再傻此時也知道自己在古屋買賣一事上著了人家的道,這鑰匙的事不解決可是一個要命的東西。
恰好十天之前,羅致玉來了帝都,他從幾年前不知為了什么事,回了家族所在地,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進過帝都。
這一次回來之后,周野打聽到了消息,就備了重禮想要去見他一面。
興許是因為看在當年的份上,羅致玉見了他一面,但此人異常奸滑,在看到周野拿出的鑰匙,又套出了他的話,聽到他的目的之后,便當即變了臉色。
“羅先生提醒我,范家非同一般,并不好惹。”周野哭喪著臉。
那胖子貪生怕死,哪里可能因為周野而沾上這樣的麻煩事。
但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他指出了一條明路,讓周野去求帝都上東區的一間‘手工制品’的店主人,看他愿不愿意幫忙。
羅致玉拒絕了他,令周野失望無比的同時,卻又給了他一個地址。
“可說來也是十分奇怪。”他嘆了口氣,“我拿著那地址,無論怎么找尋,都沒有辦法找到羅先生提到的那間店。”
興許是不存在的!但這樣的話他不敢說出口了,只是失望卻溢于言表,令他頻頻嘆氣。
他的情況確實很糟糕了,一股黑氣聚在他眼底,令他雙眼眨青,氣色十分糟糕的樣子。
宋青小的目光落到地上,照進屋子的陽光落在他身上,也像是驅不散他身上的淡淡黑氣。
他的身影落在地上,影子黑得驚人,在宋青小目光注視下,那影子微微顫動了一下,像是預感到不對勁。
“把鑰匙給我。”宋青小聽到這里,往周野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一逼近之后,那影子興許是感受到了威脅,竟開始拉長往門的方向后退。
周野垂頭喪氣,目光呆滯,身體也像是被這影子拉扯一般,以極為詭異的方式往后倒,腳機械后邁。
直到退出兩步之后,他才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般,連忙道歉:
“對不起了宋小姐,我剛剛走了神,沒有注意到聽。”他好像并沒有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么事,一臉的疲憊:
“您剛剛說什么呢?”
“鑰匙給我。”
宋青小又重復了一句,這一次周野聽清楚了,他面色一變,還未說話,便見眼前的宋青小像是身形一晃。
緊接著一股寒意迎面吹拂而來,原本站在他面前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他后背之上像是被人用力抓扯,那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大得驚人。
在這股抓扯之力下,周野重心不穩,身體一歪眼見即將摔倒之間,耳畔傳來一聲冷哼,一只手往他抓了過來,輕易就將他胳膊拽住。
那手指纖細白皙,看似柔弱無力,卻沒料到力量倒是大得驚人。
一把將他抓住之后,單憑指掌之力便將他牢牢吊住,沒使他完全落地。
宋青小的手腕極穩,一把將周野抓住之后,同時伸出一條長腿,往那黑色的影子踩了過去。
“啊——”
一聲凌厲異常的尖銳叫聲響起,嚇得周野一個激靈,當即面色紫青:
“您有沒有聽到——”
“鑰匙給我!”宋青小又重復了一句,他耳中還回響著那陰慘慘的叫聲,只覺得異常瘮人。
這屋子當年就鬧鬼,雖說在這十年之中,周野來過數次,再也沒見過傳說中的‘鬼’,可此時這憑空一聲慘叫,卻讓他又回憶起了當初陪同宋青小第一次來這屋子時遇鬼的情景。
他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被宋青小踩中的影子這會兒正在瘋狂的蠕動著掙扎,像是想要將她腳背覆蓋,卻在剛爬起的剎那,又被她身上的強大靈息逼退。
“我不能給您……”周野結結巴巴的開口,臉色慘白中泛著青,不住的搖頭:
“這鑰匙帶有厄運,如果給了你……”
“拿出來。”宋青小冷聲打斷了他的話,她的語氣強硬,帶著一種令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的氣勢。
周野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身體一抖,手本能的往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去:
“宋小姐,這鑰匙真的邪門——”他前一刻嘴唇還在抖,下一刻摸了半晌,發出一聲驚呼:
“咦?鑰匙呢?”
一直陰魂不散跟在他身邊,無論他扔了多遠,再摸都會出現在口袋里的鑰匙,此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么可能?”周野面色青白交錯,雙手翻找自己全身上下的荷包,一臉的不敢置信:“我進來時,才摸到過的,明明是和我的車鑰匙放在一起的。”
可此時車鑰匙倒是還在他手上,但那枚古怪的黑色鑰匙已經完全消失了。
他先是怔愣,繼而狂喜。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仿佛隨著那枚黑色的鑰匙一消失,那沉壓在他身上的那股可怖的壓力也隨之減輕。
仿佛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扛在他身上的那股無形的力量一下撤去,令他感到此時簡直是他這將近一個月以來,最為輕松的時刻。
“可能是它離開了。”他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長長的松了口氣。
最近周野被這枚黑色鑰匙攪得魂不守舍,時常提心吊膽又異常恐懼,總覺得像是死期將至。
這會兒鑰匙一消失后,就如同架在他頭頂的死神鐮刀一下移開,甚至半個月以來,僵硬發麻的身體都隱隱像是恢復了知覺。
鑰匙不見之后,他正好也不用將這東西交給宋青小,免得禍害他人。
“離開?”宋青小目光落到地面之上那被她踩住之后掙扎不迭的影子,不由微微一笑:
“那是不可能的。”
她說完這話,抓著周野的手只輕輕一拉,周野就感覺自己身不由己般被她拽直起身。
他有些吃驚于宋青小這奇大無比的力氣,沒料到她看起來瘦瘦高高的,卻能如此輕松的將自己拉站起身。
周野還來不及開口道謝,便見宋青小單手一揚,便將他胳膊舉起,她手指一捏,準確的掐住了他的腕脈。
“你信守承諾,照顧了我的房子十年,今天正好遇上,也算我回報你這個人情。”
宋青小這話一說出口,周野臉上露出疑惑之色,正想問她這話是什么意思時,卻發現被她掐住的地方,一絲寒意一下順著她手指捏住的地方,鉆入他胳膊之內。
那寒意如同滑溜無比的小魚,一入他脈博,便似是順著他血液飛快的流轉往肩胛、周身。
“這是什么?”
他驚呼了一聲,宋青小并不回應,頃刻之間,那寒意便如同在他四肢百骸也走了一遭,最終游回被宋青小掐住的胳膊之內。
這會兒的周野自己看不到,隨著寒意游走一圈之后,他那泛青的臉色瞬間好了許多。
只見那寒意一重返胳膊,宋青小就指尖捏得更緊,順著他的手臂往下一拉——
“啊——”周野發出一聲慘叫,只覺得被她抓握住的手臂往下一截脹痛得驚人。
力量掙制之下,大量血珠從他手腕、手背的毛孔之中滲出。
這些血珠呈黑色,且腥臭無比,周野哪兒見過這樣的情景,登時慘叫聲更急。
但令他最感恐懼的,并不是這個,而是他的手掌之內,像是裝了個什么東西。
他的掌心已經變成紫紅色,像是大面積的淤血,隨著宋青小的手指將他手腕掐住,那掌心處逐漸浮現出了一枚黑色鑰匙的影子。
周野的表情這會兒已經不能用驚恐來形容了,原本以為已經消失在他口袋之中的鑰匙,此時竟然不知何時鉆進了他的身體。
“這……這到底……”
他已經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今日看到的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若非他年紀不小,經的風浪也不算少,恐怕他這會兒早就已經睜著眼睛昏死過去。
那枚黑色的鑰匙像是已經與他的手掌合二為一,像是一個圖騰,烙印在他的掌心。
在宋青小指掌力量催逼之下,那鑰匙從掌心之中凸出許多,如一個浮雕,但死死不肯脫離周野。
這一催逼、掙扎之間,就如同撕扯著周野的手掌,令他劇痛之下冷汗淋漓,竟失去了慘叫的本能。
但宋青小將這枚鑰匙一逼出來后,便伸手去取。
也是十分怪異,這鑰匙似是與周野融為了一體,本來與他掌肉相連,可宋青小在即將碰觸到那鑰匙之時,那鑰匙卻是想脫體而出,化為黑氣逃去。
就在此時,那股從周野手臂之中的寒氣沖擊而出,瞬間將鑰匙凍住,她伸手一抓,便輕易的將這枚小巧的鑰匙抓到了手里。
鑰匙一被她捏住,周野就覺得身體之中像是有一股困擾自己多時的晦氣一并被她‘拽’了出去。
她一拿到鑰匙,就將抓著他胳膊的手一松。
劇痛從鑰匙被抽離之后便已經消失,只是殘余的痛感仍令他手掌顫抖無比。
整條胳膊都酸軟無比,在宋青小將手松開之后,他的手臂往下一垂,‘砰’的搭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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