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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伊。”
聲音伴著滾滾的海浪傳了過來,又像是來自夢里,帶著無助的恐慌和焦灼。
是尹明笙的聲音,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任何東西比父親的聲音更讓自己熟悉。
尹一伊驟然站了起來,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向海面,只見尹明笙被一個身材魁壯的男人拽立在快艇上,他手腳捆綁,身體搖搖晃晃地跟著快艇的速度擺動,她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從他頻頻掙扎的動作中可以判斷出來,父親內心是極度害怕的。
“爸,爸爸……”尹一伊大聲回應著他,生怕快艇突然加速將父親轉眼帶走。
“一伊,爸爸對不起你,是爸爸沒有用。”尹明笙低頭啜泣,微胖的身軀在激動和恐懼中瑟瑟顫抖。
“尹小姐,你父親欠了我們三千萬,給你十天的時間,湊齊錢來贖他,記住,十天之內,看不到錢就別怪我們對尹老板不客氣了。”拽著尹明笙衣服的男人把狠話撂下,又扭頭對駕駛快艇的同伴說,“回去了。”
命令一下,快艇的速度立刻提了起來,風馳電掣,轉眼就消失在海面上。
“等等,我還有話說……”
尹一伊踏著海浪鬼迷心竅地追了上去,陶憲仁去拉她的手,可惜沒拽住,他怕水不敢跟過去,焦急地徘徊在沙灘上朝她的背影大喊,“一伊,回來,快回來,危險。”眼看著喊聲不起作用,又擔心她被海浪沖走或是沉到海底,此時也顧不上懼不懼水,他捏著鼻子打算沖上去。
一個身影飛閃,瞬間超越了他,然后騰身躥進了水里。
陶憲仁還沒來得及反應出什么情況,海里的那個人便像蛟龍出水般把尹一伊一把抓住,繼而拖拽到岸上。
他瞪著她狼狽不堪地樣子,盱衡厲色地說,“你是不是瘋了?是不是想死,想死就找個清凈點的地方,別在我眼皮底下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是,我是瘋了。如果救不回爸爸,我死的心都有。”尹一伊雙手撐著沙灘,蜷縮的身軀被海水浸得發抖,發梢的水滴合著眼淚落在黃沙中。此時,她對金沛辰多有哀怨之意,他總是像救世主一樣在她的世界里晃來晃去,卻又總是不愿意對她做出實際性的幫助,他明明知道她需要的不是那些若即若離的安慰,她需要的只是錢這么簡單。
金沛辰正在氣頭上,已然意識不到自己的話語傷人,就算是有所感覺到,既然話已說出,他也懶得收回。
陶憲仁倒像是個局外人愣愣地站在一旁,原本想著是給自己爭取一個做好人的機會,怎會料到被金沛辰平白無故地趕巧撿便宜。感覺到自己杵在這里頗有多余的意思,只好識趣又顯得不情不愿地走開。
臨走時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在她身上,也算是因為心疼她而本能地做出溫暖之舉。
回想尹明笙的樣子,她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又怕金沛辰看了笑話,極力忍著不哭出聲音。
金沛辰心頭一軟,不由得抬手去梳理她蓬亂的發絲,拭去她眼角的淚水。他的手是柔軟的,是炙熱的,可他越是這樣親近,她越是感到鼻尖發酸。
他究竟是在做什么?
他為什么就不能幫幫她?
難道堂堂的凌空集團,堂堂的金家少爺,手頭會缺區區的三千萬嗎?
三千萬,對他來說,恐怕只是彈彈手指的事情就可以辦到的。
尹一伊倏然握住他的雙臂,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抓住他,含淚懇求他,“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我拜托你,幫幫我好不好?”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放低姿態來委曲求全,她把所有的尊嚴都撂下,只希望得到他一個點頭。
“對不起……”他把她從身邊推開,理智讓他不得不狠心拒絕,他別過身去,以一個冷傲不容接近的側影對著她。
“為什么?”她的聲音在顫抖,也許在追詢原因的時候,她并不愿意這么糾纏不放。
“我承認我是有那么一點喜歡你的,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那些復雜的事情阻礙,我也許會毫不猶豫的幫你,但是……但是在一件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我什么都不能為你做。”
金沛辰撫著額頭,這些話他本是不想說出口,只是面對她楚楚可憐的懇求時,他若毫無緣由的拒絕,只怕將來會留下無法挽回的遺憾。
她不懂金沛辰話中之意,也沒有注意到金沛辰口中的阻礙指的是什么,只是單純的理解為他在拒絕。
既然是拒絕,那他們之間還有什么話好說的呢?她總不能跪下來求他?若是如此,那還不如嫁給陶憲仁算了。
她和金沛辰已經無話可說,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把這個人當成希望。
她的心很亂,恨不得馬上就找個角落棲身下來舔愈傷口。從沙灘上站了起來,她提著鞋子,赤腳蹣跚著離開。
金沛辰杵在原地半晌沒動,撫額的姿勢像一尊被捏成的泥人,他的心里五味雜陳。拒絕一個人,對他來說并不算什么,可是對她,就好像拔去了身上的羽毛一樣會疼痛不忍。
看到這種情形,金原介作為旁觀者也很無奈。
直到尹一伊的身影消失在海灘上,他才緩緩地向他走來,帶著一絲淡淡的埋怨,他皺眉說,“照理來說,你的私事我不該過問。不過,拋開工作關系,作為老同學兼朋友,我還是想多管閑事地問一句,你和尹小姐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過節,為什么就不愿意幫她一把?”
“這不關你的事。”金沛辰從沙灘上起身,臉色跟天氣一樣又陰又沉。
“你那么緊張她,難道不是愛?”
“不管你的事。”
金沛辰的心情糟糕透了,像是隨時會炸開的地雷,就怕遇到不識時務的人過來引爆他。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漸走漸遠,金原介的神色越發黯淡,一種濃濃的好奇心在心頭作祟。他記得,尹一伊和金沛辰之前是不認識的,難道不認識的兩個人之間,還能結下越積越深的梁子。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陳霧的電話,意欲從陳霧的口里找到關于兩人之間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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