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第192章不敬當斬
黃成敏家人被南懷珂暗中挑唆狀告潘家,此事一出,蕭凌便知道潘家會著手壓制此事。這本來是沒有什么稀奇的,誰都見怪不怪,京中任何人一向都是如此行事。
只是作為有心人他搶在潘家之前籠絡了府尹,并曉以利害,這才有了這一本奏折的事情。
墨守成規的游戲規則,有時候反過來也是致人死地的殺手锏。
即使不能一下絆倒太子,他也要先慢慢剪除太子的羽翼;即使不能將潘家連根拔起,他也要讓他們蟲蛀鼠咬從內腐爛。
不能為他所用的,通通都要除去。
皇帝冷眼看著這兩父子問:“你還說他不是悖逆刁鉆之人,如此依勢凌弱草菅人命,還不是刁鉆刻薄?辜負朕恩,有忝祖德,叫朕怎么容得下你們?!”
“皇上,犬子”
“你要替他開脫?”皇帝靠在椅背上氣定神閑道:“此事若不是他私自行事,那就是受了國伯你的指示,究竟是令子擅自作為辱沒圣恩,還是你們父子兩個沆瀣一氣苛虐侍妾?”
北安伯一愣,這話就是將他也牽扯其中了。
潘世卿額頭上的冷汗直往下滴,背上的衣服黏滋滋的貼在身上。父親是潘家的頂梁柱,誰都可以倒下,父親絕對不行。
他狠狠咬了咬腮幫抬起頭說:“皇上,是臣擅自作為,父親毫不知情,一切都是微臣的罪過。”
北安伯嘴角顫抖了一下說不出話,這兒子是他的第一子,從小就懂事聰穎出類拔萃,他是真心心疼,此刻也是真心無奈。一切的罪孽只能世卿承擔,如果他堂堂一個勛爵因罪受罰,那么子孫承襲這樣一個爵位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皇帝瞇著眼看了他半天說:“好,既然你一人扛起了罪名,朕不治罪倒枉費了你的一片苦心。”他突然看向蕭凌問:“老五,國伯之子罪該如何?”
蕭凌猛然一驚,抬起頭看到父皇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睛,幾乎以為自己背后的手段已經被他看穿。他下意識的垂下眼避開目光,這才恭恭敬敬地說:“通小臣,戲圣上,大不敬當斬。”
“皇上!”北安伯大驚失色,膝行兩步湊近龍案前道:“犬子年輕尚無定性,這才闖下彌天大禍。還請皇上看在老臣年邁的份上,從輕發落,莫使老臣晚年喪子倍感凄涼呀。”
皇帝默然,他本來是想重罰的,可是眼見北安伯談起失子的痛苦,就忽然想到自己從前也失去過一個心愛的兒子。
那個兒子另有其人,并不是指蕭硯的孿生兄弟七皇子。當年那一團小粉肉還這么小這么柔,他那時多么開心,天天都要去看望他們母子,一邊哄著她說話一邊哄著懷中的嬰兒。可是后來……
皇帝又看了一眼北安伯。不止是為了父子之情,于帝王術上,此刻也不能殺了潘世卿。
一國之君本該有江海之量,畜魚水忌十分清,潘世卿的罪名可大可小,一切都只在一念之間。最根本的問題在于潘家鎮守西北手握重兵,實在不宜在這個時候去動潘家的嫡長子。
可是殺威棒若不打下去,他們不知道什么叫做雷霆之怒。所幸北安伯已經受足了驚嚇,也算是變相的一種懲罰。
“起來吧,”皇帝沉思良久說:“朕是君王也是人父,你的心情朕可以體諒。”
眼見事情有了轉機,北安伯心中如何能不歡喜,此時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哪里顧得上起身。
謝恩的話剛一說出口,又聽皇帝說:“只是你這兒子先有失察屬員之罪,后有依官作勢之行,行為不檢辱罵太子,如此悖逆狂妄,朕不能不罰。”
一席話已將潘世卿的罪名降到最低,一旁蕭凌聽懂了,父皇是要留下潘世卿一命,他垂下頭頗有些遺憾。
“辜負朕恩,有忝祖德,朕便罰他廷杖五十以儆效尤。”
“多謝皇上開恩。”北安伯和潘世卿齊齊叩地謝恩。
“自己出去領罰罷。”皇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北安伯帶著兒子退到偏殿,已經有太監得令取過刑凳放在他們面前。潘世卿猶豫了一下,北安伯安慰:“陛下已經法外開恩,橫豎都是要受的,早去早了。”
潘世卿遂把心一橫,解下外褲趴倒在凳子上。
“行刑!”一聲尖聲怪氣的聲音。
隨著一聲令下,木板立刻就重重責打在潘世卿的下半身,他初時慘叫了幾聲,很快就只能咬緊牙關、努力忍住痛楚。
御書房內,蕭凌也已告退,方敦察言觀色,見皇帝的神色并沒有十分不痛快,這才問道:“陛下,五皇子和府尹的事情……”
皇帝看了他一眼。
方敦趕忙陪笑:“五皇子做的對呢,草菅人命的事情是不該姑息。”
“你倒會見風使舵。”
“老奴只知陛下的心意,不知道什么風向呢。”
皇帝忍不住笑出聲,隨后揉了揉眉心說:“他們以為朕老糊涂了,可是這天下還切切實實掌握在朕的手中,朕有什么是不知道的。這些孩子暗地里……這樣也好……你不必擔心,朕自有分寸。”
“皇上英明。”
“去看看那邊打得怎么樣,想來是走不動了,讓人抬出去罷。”
“老奴遵旨。”
縱然皇帝開恩,對于潘世卿一個文弱書生來說這五十下皮肉之苦也著實夠人受的。所幸行刑的太監已經得了指令,知道皇帝并不是要了潘家公子的命,所以手下掌握了分寸,板子不至于傷及筋骨致殘。
頭皮滲出的汗像瀑布一下淌下,五十杖打完時,潘世卿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方敦帶著兩個抬了擔架的小太監來看,見北安伯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搖搖頭心道,若是潘家內宅治理嚴謹也不至于落下這些罪名。不過話說回來,諾達的京城,貴戚顯宦的后院里誰家沒點說不得事情。
方敦上前說:“國伯爺,陛下有旨,讓老奴命人送令公子出去。”
北安伯今日受驚不小,眼下只要兒子不死什么都是天大的恩德。聽了方敦的話,他當下跪下朝著御書房的方向拜了又拜謝不釋口。
眾人七手八腳把個下身血乎拉擦的大公子抬上擔架,送到宮門口又府上轎子。大冬天的,血水很快就凍得冰涼,潘世卿又痛又冷忍不住直哼哼。
北安伯派了個小廝立刻去請大夫回府,一邊就馬不停蹄地往回趕去。2k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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