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九章解圍
第一百二九章解圍
林蓁退至茉心姑姑身后，才得以用余光瞥了一眼正顧著太后說話的皇帝。
暗青龍紋蟒袍裹身，雙臂垂于膝下，雙目極為有神卻帶著不可忽視的鋒利，讓人不敢窺探一二，青須微抖，更顯威嚴。
林蓁不過是這樣微微一瞥，卻不敢再生了二次窺探之心。
自古以來，可不是所有真龍天子都如眼前的周衍，性子難以捉摸是真，聰明睿智也是真，林蓁自生了敬畏之心。
“傳淑貴妃進來吧。”
太后微微一抬，人在病中，連往日的威勢也褪去了大半，倒是像尋常的老人一般，多了幾分隨和與包容。
腳步聲細碎傳來，伴著淑貴妃頭上的金步搖叮叮作響，見了周衍也在此處，忙福禮請安。
“貴妃今日來的可早？”
周衍嘴邊還噙著不可察覺的笑意，沉沉眸光跌落在淑貴妃的金步搖上，甚為玩味。
“回皇上，臣妾想著太后舊疾復發，左右也睡不好，便早早過來探望，侍奉太后本就是臣妾應該做的。”淑貴妃狹長的美目含了濃濃的擔憂，十分真切。
“貴妃有心了。起來罷。”
不愧為母子，兩人的笑意大約都有異曲同工之妙。
“多謝太后。”
此刻寢殿內婆媳十分親昵，倒讓林蓁想起那夜在長春宮時，太后與淑貴妃是如何明爭暗斗。
此時在皇帝面前倒是其樂融融，也是做戲的愿做，看戲的愿看才行。
周衍也不覺不妥，周旋其中，自不必細說。
“太后今日用過藥了嗎？吃過早膳了不曾？用了……”
淑貴妃十分慎重，一一詢問了茉心姑姑。
周衍也瞇著眸子，細細的聽，不曾打斷。
許久，待淑貴妃安心詢問完，周衍才開了口，“既然貴妃這般上心，也應該詢問太醫用的方子？”
淑貴妃聽聞后一笑，“皇上還真是提醒了臣妾，臣妾立刻傳張院判前來，臣妾要詢問清楚才得以安心。”
周衍但笑不語。
林蓁倒是瞧出了端倪，既然淑貴妃執掌六宮權勢，算是皇帝親自扶持起來的女子，卻不如傳言那般勢盛，與太后，與周衍都是在軟綿綿的過招，縱使太過虛假，卻讓人的確捉不到絲毫錯處。
太后不必說，然而皇帝的態度卻是曖昧不清了，他為何如此？以皇帝的精明怎么會看不出淑貴妃與太后之間的爭斗，他卻放任不管，權當不知。
待淑貴妃仔細詢問完張院判后，才得以展露笑顏，拍著胸口道，“如此臣妾就放心了，太后換了方子后身體倒是好些了。”
“恩。”
周衍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算是知道了，他憂心太后，早朝不過寥寥幾句便散了，現在也有些乏意。
“請太后用粥。”
周衍本欲先告退，見宮女端了一碗細軟的蓮子粥上前，香氣撲鼻，周衍便欲伸接過來，“這粥不錯，朕來喂太后吃些吧！”…
“皇上孝心，這種事還是臣妾來吧，否則臣妾還不知如何自處。”淑貴妃含了端莊自持的笑意，保養光滑的便順勢接過，哪知那宮女竟一抖，生生將那粥散落在地，哐當一聲砸落在地。
淑貴妃離的近，飛濺的熱粥也沾了不少。
“放肆！”淑貴妃臉色一變，當即怒喝道。
“皇上娘娘饒命，奴婢一時滑，不是有意的。”這宮女臉色瞬間青白，拼命磕跪在地，頭碰的地面怦怦作響，立刻浮現青紫。
“平常也就罷了，可是你這不是驚擾了太后嗎？毛毛腳，今日燙了本宮還好，若來日是不小心沖撞了太后，你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淑貴妃將掌上沾上的熱粥一粒一粒撥了下來，扔在了那名宮女腦袋上。
“來人，將她拖出去，亂棍打死！”
淑貴妃含了一抹冷意。
“貴妃娘娘饒命！奴婢，奴婢真不是有意的……”
任憑腦袋磕的怦怦作響，淑貴妃神色也并未轉圜。
“貴妃娘娘且慢”
林蓁已然不顧茉心眼色，一下撲跪在地，垂著眸道，“容臣女稟明，太后尚且在病中，見不得血腥之氣，還請貴妃娘娘斟酌。”
淑貴妃眸光才從地面飄回了周衍臉上，見他面色不定，并未出聲，才道，“本宮執掌六宮，這宮女犯了事，本宮應該嚴懲不貸，若是人人都效仿這名宮女，本宮日后還如何管理六宮。”
“貴妃娘娘明察秋毫，向來公正，只是太后舊疾復發，見不得血腥，若是打死了這名宮女，豈不是為慈寧宮添了血腥之氣，臣女還望貴妃娘娘為太后的安康著想，等太后康復后再發落也不遲。”
林蓁娓娓道來，不卑不亢，她是懼怕周衍，在周衍面前可以不要臉面，可是除了在皇帝面前，嫡女的氣度在任何時候不容有失，皇帝的威嚴就自然立現。
“好個油嘴滑舌的女子，皇上，這后宮臣妾是管不下了。”
張口閉口就是太后安康著想她若真的處置了那名宮女，可不是表明她不愿太后安康嗎？好一個林蓁，既然敢與她明目張膽作對起來。
“貴妃莫惱，這丫頭又不是宮里的人，既然不懂規矩，只是她的話也言之有理，太后還病著，見不得血腥。”周衍卻是寬慰之言，大大讓淑貴妃下了這個臺階。
淑貴妃可是聰明人，“那臣妾就將此事記著，待日后太后康復了再行處置。”
“淑貴妃一向得朕心。”
周衍這才說了句不搭干的話。
“臣妾多謝皇上謬贊，能為皇上分憂，臣妾就算萬死也是應該做的。”一切派情意不加掩飾，不過正是這等不加掩飾的情意，卻讓人不為所動。
“好了，還不快下去，吩咐其他人重新熬制粥上來。”
到底茉心姑姑會色，當即呵斥了哪名宮女，哪名宮女忙將碎片收拾妥當，朝著林蓁感激一眼，便匆匆退下了。
“皇上，臣妾見這成國公府的嫡女很是沒有規矩。”淑貴妃這時才居高臨下的看著林蓁，道。
“哦？貴妃可是要親自教一教？”
周衍也不動聲色道，眸光灼灼望著淑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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