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
太極殿內被請入席百官皆起身行禮。
周楚涵一臉和煦,換了件家常的玄青色龍紋錦服,王冠上的青玉泛著淡淡的光澤,從殿外走了進來,群臣垂著首,神色各異。
眾人都知今夜的主角是安定侯顧遠山,何況這其中的因果牽扯,頗有意思,還是避而遠之為妙啊。
“眾卿快起身吧。”
皇帝自然是矜持的,只是微微擺了擺手,已經習慣了群臣呼應的局面。
“多謝陛下。”
個個感激涕零,莫不謙卑。
新帝縱然羽翼未豐,可是從處理晉州一事的果決上,并非沒有找到突破口,處理的頗有手段,至于來日,他們其中些個就要受制于人了。
博弈,君臣之間亦然。
“朕今日備了薄酒,為安定侯接風洗塵,眾卿可一定要不醉不歸啊。”
周楚涵率先一笑,打破了原本陳固的僵局。
群臣謝恩之后,便各自回了席位。
太極殿燈火通明,金碧輝煌,先帝許久不曾款待群臣,因著這場宴會,這太極殿也是這兩日連夜打掃出來,一掃頹頹之氣,大理石地板油光可鑒,倒是生動了倒映了眾生姿態。
“陛下……”
“陛下……”
林蓁與婉貴妃起身行禮,還未跪下,周楚涵的兩只手就同時接了過去,將兩人虛扶了一把,笑道,“快坐下。”
兩人見他眸光熠熠,宛若星辰變幻,心中卻說不上來好壞,只得一左一右他落了座。
酒過三巡。
“老夫聽聞瓦刺首領馬哈木的二子竟然娶了大周女子為側室,顧將軍常年在北疆,不知可曾聽聞?”
吳史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向著坐在對面的顧遠山道。
眾人眼皮一跳。
下意識覷了一眼殿上的新帝,見他神色無異,正與皇后竊竊私語,不免呼了一口氣。
又望向顧遠山,見他如何回應。
“左相大人深居京城,消息竟如此靈通,本侯在北疆日夜操練兵馬,以堵瓦刺的野心。至于左相大人所言的這件事,恕本侯直言,不曾在意,也沒有聽聞,本侯在意的是北疆的安定。”
顧遠山本就是武將出身,這本身的豪氣無可厚非,幾杯白酒下肚,抱拳直言,倒是不怕得罪對方,回道。
“哦?既然安定侯對北疆嚴防,那么蕭陽煦的孽子女為何會從你得眼皮底下逃去瓦刺,那蕭氏女竟然嫁給了瓦刺二子,安定侯為何覺得老夫會在意這些支微末節之事?”
吳史巖抖了抖寬闊的袖口,眉心橫了一道紋,又道。
這局面變化的后快啊。
安定侯此時起身,抱拳對著殿上道,“微臣有失察疏忽之罪,望陛下懲處!”并未開脫,已然跪拜在地。
“陛下,北疆這么大,若是一兩個人想偷偷溜出去,并不是什么難事,而且安定侯日夜操心北疆戰事,若是追究,那京城的守衛豈不是第一個要追究的?”
大學士孫思齊率先道。
隨后,又有幾位重臣附和。
周楚涵此時已經從與皇后的交談中停了下來。
“陛下……”
婉貴妃再是鎮定,事涉父親,如何不焦灼,又礙于群臣在此,她不敢僭越,只得用兩人聽的道的聲音道。
周楚涵恍若未聞,只手支頤,“朕有些醉了,安定侯也醉了么?”
“微臣不敢。”
顧遠山有些琢磨不透新帝的意思。
大約也是給他臺階下,他也不敢不從。
“你們都起來吧,這可不是追究此事的時候,蕭陽煦的子女逃到了瓦刺,有什么圖謀你們都清楚,事情既然發生了,朕需要是你們的對策。”
打開天窗說亮話。
不過眾人明白,就憑安定侯的戰功,這點小事又算什么!
不過是左相與之為難罷了。
“陛下英明,臣等愿意肝腦涂地……”
屁話。
周楚涵心中想著,面上還是坦然受之群臣的指天發誓。
“安定侯平定北疆有功,特意封為一等侯,稍后內務府會擬一等侯的封賞,只是晉州難民還盤踞在京城數千人,安定侯也別嫌少才好。”
這倒不是周楚涵故意賣弄帝王之術,只是國家缺錢,就是這么簡單,沒有什么好避諱的。
“臣不敢要此封賞。”
安定侯也同樣回的真心實意,位高欲重,何況他不缺錢,又不稀罕什么名利,他只怕有一天不能上戰場,享受一次次的刀光劍影,在戰場博弈的快活。
享受大戰勝利之后,那充斥在胸口間的滿足感,這是任何東西也填不滿的。
溝壑難平。
或許他為大周而戰是一回事,為自己而戰才是真,在戰場上才是真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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