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本就是口蜜腹劍之地,各憑本事顯神通。
帝王沉著的目光居高臨下,相比眾臣的激昂陳詞,這都是常態。
安定侯剛剛回京,接風宴上就遇到了新帝登基后的行刺,更逞論對方還是單槍匹馬,這帝王的顏面何處安放?
歷朝歷代,行刺帝王的不少,也算不得稀奇事,只是這樣藐視皇權,不止帝王,連朝臣也是不許的,動搖國本,就是動搖他們的利益呀。
“陛下,這刺客一日不除,臣等寢食難安啊,今日顧將軍便會將韃靼的俘虜入京,會不會是韃靼人惱而羞憤,才會派那個妖人入宮行刺陛下。”
說話的正是兵部侍郎李,嗓門大,說話也直。
“陛下,李大人說的也并無道理,臣活了幾十載,從未見過那種妖術,想必是韃靼那邊……”
即刻便有人附和道。
“啟奏陛下,臣也思慮頗久,不如等犬子押解俘虜進京,再好好審問一番?”
安定侯顧遠山好歹歸家幾日,洗去了一臉的風霜戾氣,如今朝服在身也隨和了三分。
“嗯。”
周楚涵不咸不淡的應道,這滿殿的臣子,除了嘴炮厲害,怕是真正有本事的在藏拙,半桶水的響叮當,沒本事的靠邊站了。
愈發覺得這個位置難坐,為君分憂,他登基以來,沒有及時點火,看來還是他的優柔寡斷了。
“陛下……”
“陛下,顧將軍求見……”
左相吳史明正欲開口,便見一名太監匆匆入殿稟報。
“宣”
周楚涵垂著的眼簾抬了抬,這倒是個振奮的消息,不過帝王都善于隱藏喜怒哀樂,才不至于讓人牽著鼻子走,他并未像前太子一樣受過儲君的培養,如今自然得自己摸索,先皇可從未告訴他如何當好一個皇帝。
“宣顧將軍覲見”
眾臣自然退到了兩旁,顧謹陽是安定侯的獨子,如今又立了大功,從前雖與前太子走的近也沒有受到牽連,可知顧家在帝王心中的分量……
“主子,今日宮外傳來消息,茗歡說仇姑娘已經無大礙,明日便可回宮,還問主子的意思?”
這些事蘇姑姑是不知道的,自然是由山竹來傳遞消息。
林蓁這傷也養的差不齊了,這宮中什么名貴草藥沒有,日日用著,傷口便恢復的快了,人也精神不少。
“她要回來就回來罷。”
因為刺客一事,她與樸敏的事也沖淡了不少,雖說有周楚涵掩護了一番,可到底是人言可畏,茗歡性情純直,怕是聽不得了,要知這世上最鋒利的利器也不過是人言二字。
“是,那奴婢去辦了。”
山竹便又放下帷幔,出了殿去。
林甄氏前幾日進了一趟宮,母女關系緩和了不少,從言語間也聽出了林甄氏如今在府中的尷尬,并非因為她成了皇后就可安穩,還有李怕是也是后患了。
林蓁并非無情,何況又是面對自己的生母,她的錯自己也只得擔著,只是如今林甄氏肯拉下臉來求她這個女兒,她也只得順著這個臺階下了。
不過是走時林蓁告誡了她幾句,讓她不得再動殺念,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林甄氏怕是比她果決。
“主子,您起身了?”
頃刻,蘇姑姑已經入了殿中,“您這樣站在窗前風口,怕是又要涼了?”
麻利的為她披上了一件袍子。
“顧將軍是今日回京吧?”
肩上的手微微一滯,很快又為她整理起來肩帶來,“前朝的事,主子怎么……”
這是避嫌之意了。
林蓁一愣,倒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不免一笑,“那可是婉貴妃的哥哥啊。”
蘇姑姑無形間舒了一口氣,“這婉貴妃也回去幾日了,怕是太后那邊也頗有微詞了。”
林蓁妙目一側,“太后?怕是心急如焚吧!”
“主子何以見得?”
蘇姑姑垂目道,手上的動作依舊輕柔。
“這宮中可是混進了刺客啊……”林蓁氣定神閑,又道。
“主子也深受其害,何況太后又削了您的權,這件事也牽連不到主子頭上吧?”蘇姑姑斟酌著用詞。
“你沒看到本宮遲遲未病愈嗎?這件事足以讓本宮再無翻身之日,就算太后要降罪,于情于理,也總歸要等本宮身子好利索了,不是嗎?”林蓁側目一笑,倒是坦率。
“難怪主子日日站在這風口上?”蘇姑姑后知后覺,也不免鎖上了眉頭,“主子救駕有功還不能這抵無心之失?”
“無心之失?本宮倒也想這樣脫罪,只是抓不到刺客,本宮怕是百口莫辯了。”涼風襲來,林蓁不免打了一個冷顫,身子吃些苦頭算什么!就算翻轉整個皇宮,她也要將人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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