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這剛梳洗完畢，蘇姑姑就挑簾進了內室，傳了太后的旨意。

林蓁指尖一指，又重新選了一支寶藍點綴金釵插上，模了模細細冰涼的流蘇，才似滿意道，“可知是為了何事？”

蘇姑姑頷首道，“封地的玉太后來了。”

林蓁眼神一緩，心中頓有幾分敞亮，“原來是這樣啊。”

“聽聞是太后病了，玉太后特意從封地趕來探望。”此時林蓁已經起了身，蘇姑姑忙上前攙扶，身邊侍奉的茗歡只得默默將雙手垂下。

主仆二人朝著外殿走了幾步，蘇姑姑又斟酌道。

林蓁點了點頭，溫柔的看了她一眼，“靜觀其變。你就陪本宮去吧。”

“是。”

蘇姑姑躬身攙扶著林蓁出了門。

茗歡則是欲言又止，主子還沒有用早膳呢……

“茗姑娘，你發什么呆啊，走，去內務府領布料去。”

茗歡的雙眼才不舍的從遠去的二人身影上回過來，有些酸澀不看，有氣無力道，“知道了，走吧。”

最近主子待她不如往日親密了，許多事都只與蘇姑姑私下商量，就連主子昨兒去了哪兒她也不知道，今日更是不曾看她一眼，難道是嫌棄她笨了？還是因為她從前給主子闖禍了，主子遷怒她了？

只要主子還像從前一樣待她，就算是打或是罵她也愿意……

“茗姑姑，你怎么了，最近老是失魂落魄，是不是不開心啊？”許是察覺了茗歡的異樣，身旁的宮女關切道。

“沒事，許是近日天氣轉涼，身體有些不適。”茗歡強顏歡笑，可不能讓旁人看出什么異樣，免得傳到了主子耳里，會更加厭棄她的小心眼吧？

“要不要去看看御醫，主子知道么？你可是主子的陪嫁丫鬟，生病了可是會惹主子心疼的。”身旁的宮女又忙道。

“沒事，沒事。”

茗歡擺了擺手，主子會心疼嗎？估計會厭煩吧？茗歡臉色陰晴不定，勉強笑道。

“等主子回來了，我去告訴主子吧。”

“青晴，你別去，我真的沒事。”茗歡有些著急，忙拉住了青晴的手，“都是些小毛病，不礙事的。”

“不礙事就好，我看蘇姑姑天天霸占著主子，討好主子，寸步不離，看著主子慢慢冷落了你，我們私下都替你抱不平呢？誰知是不是蘇姑姑向主子說了什么……”青晴噘著嘴，不屑道。

“你，你胡說什么……”

茗歡臉色微變，有些怒意，她是不聰明，可是這明顯的挑撥離間，她還是能聽出些許的。

青晴見勢這才斂了臉色，討好的笑道，“茗姐姐，您可別生氣了，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別放在心上，你知道我性子直……”

一番軟磨硬泡，茗歡的臉色又緩和下來，二人這才繼續朝著內務府而去……

林蓁還未進長秋殿，就聽到里面的歡聲笑語，這后宮中許久不曾這么熱鬧了，千秋節的事鬧的不太愉快，加上她這個皇后的位置不甚穩固，太后與她翻臉也是六宮皆知了，妃嬪們還算規矩，知道這個節骨眼還是安生些，未免引來怒氣上身。

“皇后到。”

林蓁垂眸入了殿，規矩的向殿前二位太后請安后，便落了座。

“聽聞太后娘娘身體欠安，臣妾派人巡了西南一帶，才得了一株千年人參，特意進獻給太后娘娘，還望不要嫌棄。”

玉太后笑盈盈道，遂有宮人將人參奉上。

“妹妹如此客氣？”

太后眉眼一斜，覷了一眼靜靜躺在玉鑲梨木盒里的千年人參。

原本懨懨的靠在椅背上，這才勉強笑道。

“太后娘娘的安康臣妾日益記掛在心。”玉太后打扮與從前不同，雖是年輕貌美，可是也簡素了不少，先帝還在喪期，這是自然，不過這樣瞧去也有幾分憔悴之色。

“你派人送來就成，就特意回京城作甚，太過辛勞了。”太后抿嘴笑道。

“臣妾想著進京來看望太后之際，也同樣探望皇太后娘娘，再則也為晉王的婚事……”玉太后似有愁色，這才支吾著開口。

“哦？這件事哀家與母后都交給了皇后，皇后的人選不定，哀家也不敢催促啊。”

字字譏諷。

明明白白。

林蓁側著身微微一笑，并未接話。

“這……”

玉太后哪里料到太后如此道來，從前的淑貴妃可是……

“太后娘娘……”

“你應該問問皇后，哀家可是管不了了……”太后從林蓁進殿就沒有正眼瞧過她，此刻目光也同樣游離不定。

“太……”

“玉太后，晉王妃兒臣已有人選，不知玉太后可否一聽？”

此話溫柔卻有力，玉太后的眉眼一跳。

這個丫頭還是同樣大膽啊！

雖然早就有所聽聞，可是竟然敢如此接招，這份膽量……

轉眼窺探殿前的太后，眸眼微垂，根本看不清神色，玉太后很捉急，卻也無能為力啊……

“說來聽聽。”

輕咳一聲，正色道，她不得不接招啊。

“付將軍嫡女付婉淳，和昭郡主及吏部工侍郎嫡女唐燕霜。”

林蓁盈盈道，并未顧及旁人臉色，這殿中這般安靜，她說的話勢必傳到了每個人耳中。

“哦？”

玉太后微一思付，只朝著太后恭順道，“還請太后娘娘幫忙斟酌一二。”

“哀家？哀家年紀大了，又聾又啞，如何比得上皇后耳聰目明，你就讓她選吧！”

太后有些玩味，眸光幽幽。

玉太后心下一涼，淑貴妃終究還是淑貴妃啊，她從前如何與皇太后博弈的，如今也如何與皇后博弈，只不過皇后可是名正言順啊，想來她日子也未必好過。

“那兒臣就謹遵太后懿旨。卻之不恭了。”

林蓁起身一拜。

“那就付將軍……”

“哼，果然是不恭不孝……哀家乏了，沒時間與皇后耗著，不過晉王妃也不是你能定的，來人，去請示皇上。”

太后冷哼一聲打斷了林蓁的話，遂起身離去，玉太后見狀也忙跟著攙扶離去，最后回頭所有所思的看了林蓁一眼，便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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