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當歸安靜地像個睡美人，不發出一絲聲響地躺在上面。蒼白的小臉上有幾處擦傷痕跡，全身上下同之前顧十一一樣，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

在推開門剎那，原本想要看于當歸的顧十一，在看到于當歸那一瞬間，卻忽然不敢動了。

直直地站在原地，望著那個不遠處病床上的小女人，顧十一的心在一點點，一點點加劇地發疼。

“當歸……”顧十一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呢喃呼喚于當歸名字，永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他，這一刻，終于閃現出了害怕。

童中華一直在緊緊盯著顧十一，生怕他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然，對方臉上那明顯無法控制的恐懼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有那么一刻，他甚至都懷疑眼前自己正攙扶的人，究竟是不是顧十一。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顧十一沒有變，變得是他那顆對自己心愛女人擔憂的心。

“隊長……”童中華很是擔心顧十一，扶著對方的手忍不住加重力道，“隊長，要不，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再呆下去，童中華是真的擔心會出事。

“不，我要去看看她。”像是回答童中華的問題，卻更似在自言自語，顧十一在說完之后，便再次邁步，一點點朝病床上的小女人靠近。

越是靠近，顧十一越能明白，于當歸的情況，遠不是古宗平所說的，她只是單純地累了，睡著了。

那分明就是陷入深度睡眠的表情，那是一種任何人都叫不醒的神情。

顧十一的手在發抖，而童中華也明顯感受到了顧十一那份顫抖。那是一種不單是外在，更是一種來自靈魂的戰栗。

憑顧十一的聰明，想必在看到于當歸那一刻，他便想明白了他們之前所說的謊言。這一刻，殘酷的事實真相擺在眼前，顧十一卻唯有被迫接受。

“隊長……”童中華再次喊了聲顧十一，他擔心顧十一會在某一刻精神崩潰。

這一次，顧十一停下來看了看他，就在童中華以為顧十一會點頭同意離開這里時，只聽顧十一輕聲道：“中華，你出去吧，我想和當歸……當歸呆會兒。”

“可……”

“放心，我不會有事。”顧十一輕輕地搖了搖頭，停頓片刻后，再道：“你若不放心，你可以在門口等著。”

“隊長……”童中華嘴巴張了張，看著顧十一眸中的那份堅定，他再沒能說出其他話來。

重重地點了點頭，童中華看了眼近在眼前的于當歸，之后對顧十一道：“那我就在門口等著，若是有事……你記得喊我！”

“好。”顧十一點頭，隨即不再看童中華。

童中華不放心，但再不放心，他也清楚，這個時候的顧十一需要一個發泄的空間，內心重重地嘆了口氣，童中華終于不再耽擱，轉身出了病房，站在門口等待著里面的人。

房間里只剩下了顧十一同于當歸。顧十一一只手捂著胸口，另一只手扯過旁邊的椅子，費力不少力氣，讓自己坐了下來。

于當歸的一只手露在外面，但手指上夾著檢測儀器，雖然沒輸液，但手背上的青紫已然布滿。顧十一不敢想象，他的當歸在這些天里，究竟被扎了多少次。

慢慢抬起手，顧十一輕輕地抓住了于當歸的一根手指，摩挲間，小聲喚道：“當歸。”

于當歸聽不見，緊閉的眼睛甚至連睫毛都沒能動一下。

顧十一看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于當歸，內心的痛一點點加深。

“當歸，對不起……”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

再無法壓抑，顧十一眼角的淚頃刻而下。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顧十一更是。若非內心遭受重大打擊，這個向來寧可流血不流淚的男人，也不會在誰也看不到的空間里放任發泄。

不，還是有人能看到。他的當歸，他的當歸一定可以看到。

當歸，若是你能聽到我對你的呼喊，若是你心疼我為你哭泣，那顧十一求求你，求求你趕緊醒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真的拋下我……

滾燙的眼淚落在了于當歸手背上，再從手背輕輕滑落，顧十一幻想能用自己真心喚醒于當歸，然而可惜，這個狠心的小女人竟然無動于衷，壓根不可睜開眼睛看看他，哪怕就一眼。

哭聲壓抑而低沉，門外，童中華雖然聽不到聲音，但通過門上的窗戶看到了里面情形。

雙拳緊緊握起，童中華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卻因此憋紅了眼眶。

恰在此時，宋旭升從樓梯口拐進來，見到童中華那一刻，他便瞬間明白過來，這臭小子一定沒有按他要求來做，一定是放顧十一進了隔壁病房。

“童中華，你！”宋旭升想要一聲怒吼，在童中華回頭那刻猛地卡住，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難受得緊。

他的兵都是鐵血男兒，錚錚漢子，經歷過無數次戰役，穿越過數不盡的槍林彈雨，沒有一次，像如今這樣，露出這種悲傷得叫人心痛的表情。

宋旭升眉頭緊了又緊，本是邁向的步子慢慢停了下來。深深地看了眼童中華，再將視線落在那道緊掩的門上，下一刻，伴隨一道長長嘆息，宋旭升轉身離開。

而其背影，看上去竟是多了一絲佝僂。

顧十一在里面呆了將近一個小時，就在童中華考慮要不要將其叫出來，如何叫出來時，古宗平查房過來。

一問情況，古宗平劈頭蓋臉便是對童中華一頓罵：“這不是胡鬧嗎！看兩分鐘還不夠，竟然讓他在里面呆了一個小時！你是不是不想你們隊長好了！”

“我……”

“你什么你，趕緊得，跟我進去，把顧十一給我從這房間里帶出去！”古宗平氣得狠狠瞪了眼童中華，無奈地搖搖頭，再朝自己身后的一位醫生對視一眼。隨即，二人齊步走了進去。

童中華無奈，被訓斥也只能忍著，最終跟著一塊走了進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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