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徒弟還要不要了?
第二百零二章徒弟還要不要了?
衛襄原本十分不滿尉遲嘉自作主張,但她皺眉想了想,方才凌瀚后來似乎的確是奔著她手中的劍來的。
難不成師父賜給她的這把龍泉劍,還真的是什么赫赫有名的神兵?
想了想,衛襄也沒有跟尉遲嘉再爭執下去,招手呼喚落塵:
“落塵,我們走吧,真一大師在那邊!”
“好。”
一旁一直靜默站立的落塵剛剛應聲,卻見衛襄又轉身朝著方才打斗的地方走了過去。
她俯身,一把將昏死過去的凌瀚拎了起來,拎在手里,看著落塵:
“我們要不要直接宰了這家伙?”
直接殺了凌瀚嗎?
落塵從沒殺過人,一時間有些猶豫。
尉遲嘉走過來,從衛襄手里結果凌瀚,搖了搖頭:
“還是留著吧,他的這條小命還有用。”
衛襄頃刻就明白過來,眼睛亮了亮,高高興興一拍手:
“對,沒錯,我們拿他去威脅聽濤!”
威脅聽濤……聽濤真的會在意這么個徒弟嗎?
尉遲嘉笑笑,還是朝著衛襄點點頭:
“這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就依你。”
雖然對于如今的衛襄來說,被尉遲嘉夸贊,已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但是自己的意見能得到他的認同,總歸是一件好事。
衛襄心情大好,眼睛都快瞇成了一條直線。
一行三人從縱橫嶙峋的礁石間穿過,直奔真一大師和聽濤纏斗之處。
衛襄奮力撥開纏繞在礁石間的水草,一人在前,尉遲嘉卻是刻意放慢了腳步,轉頭望著神色悲喜莫名的小和尚,笑意莫測:
“落塵小師父,方才可有受到驚嚇?”
“不曾。”
落塵微怔,很快伸手將散落的佛珠重新歸攏在掌心,合十答道,然后垂頭前行,再也不去看尉遲嘉。
方才尉遲嘉與襄襄說話,雖然是傳音,但每一句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只有襄襄說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到。
他只能看到襄襄在他面前揮手,惱怒,嗔怪。
雖然不大高興,但舉手投足間都是少女該有的生機勃勃。
不像自己的世界,只有佛與佛經,孤獨而寂寞,絕不可能養得活一朵鮮活的花。
所以,如今這樣,也很好吧。
遠處,聽濤真人一邊毫不費力地應付真一和尚,一邊冷笑傳音道:
“……當年你妹妹有幸做我的爐鼎,那是她的榮幸,就算她為我送了性命,那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你卻百年來糾纏不休,不覺得無聊嗎?你有沒有想過,你來找我報仇,其實是讓你妹妹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我不信,我不信我的妹妹會心甘情愿為你這么一個人失去生命,她絕不是那樣的人!”
真一和尚一看見聽濤,本就心中怒火燃燒,此時聽濤這般反咬一口來指責他,心口那股憋了上百年的郁氣再次涌上,梗在心間,頓時覺得頭暈目眩,雙手急急打出一重又一重的佛印,心口恍如刀割。
妹妹……他那高傲不馴的妹妹,如何可能心甘情愿去給別人做爐鼎?!
她那樣剛烈的性子,死前,到底是受了多少折辱?!
聽濤真人自從與真一和尚交手以來,處處言語相激,等的就是此刻。
趁著真一和尚神思終于恍惚,聽濤手中拂塵頓時化作鋼鞭,直取真一和尚的面門,聽濤臉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只要殺了這個惡犬一般一直咬著他不放的死禿驢,百年之前的事情就再也不會有人提起了,他的名聲也不必再受此等玷污,這件煩心事也終于就要解決了。
但耳邊忽然響起的聲音讓聽濤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聽濤真人不知還想不想要您這個徒弟了?”
身周昏暗的海水忽然變得明亮起來,金燦燦的光芒直晃人眼,聽濤真人手中的拂塵下意識地就收了回來,舉起另一只手擋了擋自己的眼睛。
等這一瞬間的炫目過去之后,聽濤真人心底只浮現出兩個字:晚了。
眼前原本幽暗的海底,此時被尉遲嘉手心里的金光照得如同金沙在流動,被這流動的金沙籠罩的,則是他近百年收入門下的唯一弟子。
更遠的地方,影影綽綽而來的,是飛舞的蛟龍,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美麗幻蝶,還有蓬萊諸人。
這些人,無一不是真一和尚的援手。
而此刻,即使自己完全不在意數百年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名聲,舍棄自己的徒弟,也是不可能再殺得了真一了。
聽濤心中惋惜,面上卻只得做出關切緊張的神色來,怒斥道:
“尉遲世子無緣無故,是想要將我這徒弟如何,他可曾得罪過尉遲世子你?”
“他當然得罪了我,方才,他想要偷襲于我,又想要傷害襄襄和落塵小師父,只可惜技不如人,敗于我手——聽濤真人也不必動怒,晚輩只想問一問,同為東海仙門弟子,凌瀚這樣的做法,如何處置比較好?”
尉遲嘉面不改色地往凌瀚身上扣了一個又一個罪狀,并且不只傳音給聽濤一個人,而是所有在場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原本打斗不休的眾人一聽,居然有人和聽濤真人杠上了,頓時失去了打斗的興趣,都停下來往聽濤真人的方向聚攏而來。
剛好趕到的萊蕪等人也奔至衛襄身邊,將她與落塵上下一打量,頓時也怒了:
“怎么回事,凌瀚居然如此明目張膽對你們出手?”
“是啊蕪青師叔,凌瀚他想殺了我和落塵,他還想搶我的劍!”
衛襄立刻可憐兮兮地拉著蕪青的衣袖哭訴,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與尉遲嘉配合得天衣無縫。
蕪青臉色頓時不好起來,與萊蕪對視一眼,心中都頓時對凌瀚生出了殺意——
凌瀚這是看出了龍泉寶劍的來歷,準備殺人奪寶了嗎?
哼,師父是貪婪無恥之人,這徒弟果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蕪青安慰地拍了拍衛襄的手,將似乎嚇壞了的小師侄交到了身后程無心的手中,直接就拎著長劍上前與聽濤真人問罪:
“敢問聽濤真人,前些日子真人攜徒弟在我蓬萊盤桓幾日,我蓬萊可有招待不周?若是有招待不周之處,也該是找我等長輩來說話,如今在這語凝海,暗算我蓬萊弟子,又算什么?”
蕪青與聽濤說話,也是傳音給所有人,這般義正言辭的指責一出口,聽濤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是看著他的徒弟昏死過去了,他們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嗎?
從前聽濤真人只覺得開山立派頗多束縛,收徒眾多更是費心費力,平白浪費自己的光陰,但此時面對虎視眈眈的蓬萊弟子們,聽濤真人是真的有些后悔的。
此刻眼見已經沒有人能證明徒弟的清白,而圍上來的其他人,若是他與蓬萊眾人動起手來,看眼下這爭奪機緣的形勢,定然都是恨不得化身惡狼,趁機咬上他們師徒幾口。
就算是此時召喚他的鎮魂獸巨鯨前來,怕也是沒有幾分勝算的吧?
這些人就是算準了要到此處來與他為難!
聽濤真人一番權衡,終于意識到自己此時的勢單力薄,只能含恨低了頭:
“蕪青仙子你誤會了,我承蒙蓬萊盛情招待多日,怎么會有不滿呢?至于瀚兒,方才這水底幽暗昏沉,打斗者頗多,瀚兒沒有看清楚,貿然將蓬萊兩位賢侄當成了敵對之人,也是有的,這恐怕是誤會一場,還請蕪青仙子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聽濤真人又意有所指地環視一圈,頗有深意地道:
“莫要我們兩家起了齟齬,讓他人漁翁得利,可就得不償失了。”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這個道理蕪青是懂的。
但是有些事情能就此糊弄過去,有些事情,是不能的。
蕪青挽了個劍花,將長劍重新入鞘,看似態度有所緩和,但是言辭之間,銳利更甚:
“敵對之人?敢問聽濤真人何為敵對之人?我們東海仙門,千年以來都是守望互助,別人也就罷了,難道真一大師也是聽濤真人您的敵對之人嗎?”
被蕪青如此咄咄逼人地質問,聽濤真人也真是夠了,是不是敵對之人,蓬萊這些與真一那死禿驢沆瀣一氣的人,心里會沒數?
他一甩拂塵,沉了臉色:
“蕪青仙子這話可就有失偏頗了,真一大師是否是我的敵對之人,你不該來問我,你該去問真一大師,揪著當年之事不放,到底是什么意思?真一大師如此作為,可當得起佛門弟子?難道我妻子亡故多年,我受盡思念苦楚還不夠,還要平白被人污蔑,被人打殺嗎?公道何在!”
“你這惡賊,你何曾對我妹妹有過思念,有過愧疚?若不是你將她當做爐鼎,她如何能年紀輕輕就早逝?今日不取你狗命,我真一死不瞑目!”
不等蕪青說話,悲憤至極的真一大師再次含悲質問,一雙常年古井無波的眼睛中,竟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失去至親的悲慟之情讓在場的人一眼瞧見,都忍不住心中惻隱。
當年之事,這些人多多少少也都是聽說過的,此時見兩個事主再次對上,頓時個個瞪圓了眼睛,豎起了耳朵,唯恐自己漏聽了一點兒八卦。
至于幫誰……那自然是這兩邊打得越慘烈越好,到時候真有什么機緣,能少一個人來搶,那就少一個唄。
前面真一大師和聽濤真人爭論不休,眼見著就要再次打起來,一直將周圍眾人的反應看在眼里的衛襄心里逐漸不安起來。
要是在別的地方,她肯定主張大家一齊撲過去將聽濤這個老不要臉的給滅了,但這里……要是真的再次打起來,這些伺機而動的人肯定會出手,那么被團滅的就說不準是誰了。
人間惡毒,這仙門也是遍地浮屠。
衛襄思忖片刻,還是悄悄給萊蕪和蕪青,以及眾位蓬萊弟子傳音道:
“兩位師叔,師兄師姐,我看這里不懷好意的人頗多,不如我們先走,隨后再趁機收拾這個惡賊!”
萊蕪正有此意,兩敗俱傷的事情不是不可以發生,但絕不能在這么多人面前發生。
他朝著衛襄點點頭,又立刻與蕪青知會。
不多時,圍觀的眾人只見蓬萊弟子這邊水波一閃,一個藍衣少女已經手舞足蹈地跑了出來,四處傳音:
“快跑快跑啊,這里要塌了,會死人的,快跑啊!”
與此同時,盤旋在他們周圍的蛟龍悄然一掃長長的尾巴,無數礁石炸裂開來,四處飛濺,幻蝶悲凄的哭泣聲也在同時傳遍了整個海底。
恐懼,害怕,山崩地裂的絕望感,齊齊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
跑啊,快跑!這是他們此刻心底浮現的唯一念頭。
正與聽濤真人對峙的尉遲嘉,卻沒有立刻就跑,而是回頭看了一眼衛襄。
碎石飛濺,海水動蕩,這方海底的世界像是要天崩地裂一般。
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但當他看到一片紛亂之中,那個手舞足蹈的少女并沒有立刻跑開,而是站在原地,帶著擔憂向他看過來的時候,他驟然覺得,整個世界一片光明。
“襄襄,放心。”
他遠遠地朝著她璀璨一笑,才再次轉頭看著面前也要隨著人群一起奔逃的聽濤真人。
“您還沒給我個準話,你這徒弟到底還要不要了?”
徒弟?
聽濤真人朝著尉遲嘉手里拎著的徒弟看了一眼。
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徒弟,此時面如金紙,隨時可能在那個人手里斷氣。
這樣如同廢物一般的徒弟,值得他在這種時候冒著性命的危險去救回來嗎?
這是根本想都不用想的事情啊。
反正這個時候也沒有人看得到他丟棄自己的徒弟。
聽濤真人什么都沒有說,直接轉身,飛速離去。
尉遲嘉望著他的背影,了然一笑,然后飛身追了上去,手中的金色光芒重重擊在聽濤真人的背后,留下一個金色的印記。
聽濤真人悶哼一聲,回過頭來的時候,只看到尉遲嘉飛速后退的身影,很快就被淹沒在人群里,再也看不見。
“豎子!”
仔細感覺了一下,聽濤真人并沒有覺得自己身體有任何的不適,也就沒有再去糾纏,低聲咒罵了一句,轉身離開。
衛襄看到尉遲嘉追了上來,算是松了一口氣,不過看到尉遲嘉手里拎著的人,她不由得好奇:
“他怎么還在你手里?聽濤那個老不要臉的沒跟你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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