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嘴?
賀蘭辰頂著一頭一臉的水珠子,站在原地,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曾經,就是眼前這個看似驕橫的少女,在長安街頭為了這“烏鴉嘴”這三個字將別人的腿打斷。
明明就是一年多前的事情,此時此刻,卻恍如隔世。
韓知非走過來捅了捅衛襄的胳膊:
“小師妹你是不是有點兒過分啊?”
雖然大家都知道賀蘭師兄是烏鴉嘴,可賀蘭師兄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給大家算那些倒霉的卦了,現在這么明晃晃地叫人家烏鴉嘴,簡直就是往人心窩子里捅刀子好嗎?
衛襄冷哼一聲,甩甩手,直接甩了韓知非一臉水珠子:
“我過分自然是因為有人做事更過分,你知道些什么你就出來打抱不平?”
韓知非:……他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呀?為什么要管這兩個人的閑事兒?
反正小師妹對賀蘭師兄的態度,好起來的時候好得莫名其妙,這會兒壞起來,還是這么莫名其妙。
再瞅瞅賀蘭師兄,好像也沒有生氣的意思。
韓知非只得抹抹臉上的水珠子,快速逃離這個是非的漩渦:
“算了算了,反正大殿我也打掃完了,我走了!”
說完就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衛襄也沒有再看賀蘭辰一眼,徑自將大殿的門打開,揮揮手,將大殿內剩余的水全部收了起來送出去,鼻端動了動,確定整個大殿都香噴噴了,才揮揮衣袖,直接朝著門外走去。
“小師妹!”
賀蘭辰只得開口叫住了衛襄。
衛襄倒也沒有不理他,而是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他:
“賀蘭師兄又想讓我做什么?不妨直說。”
面對如此明顯的敵意,賀蘭辰笑容不變,頭卻漸漸地低了下去,盡量平靜地說道:
“小師妹,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情讓你心里難過了,我也不敢奢求你還像從前那樣對我,我只是想問問,你離開蓬萊的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我能不能,為你做點兒什么?”
“我很好,也不需要賀蘭師兄為我做什么。”
衛襄神情淡淡地說道,一本正經:
“我還會像從前那樣對賀蘭師兄的——就像四年前,我剛來蓬萊的時候那樣對待賀蘭師兄你。”
賀蘭辰一怔,心里忽然特別難過起來。
她理解的從前和自己理解的從前不一樣。
可是自己懷念的那個從前,是被他自己親手弄丟的啊。
他又能責怪小師妹什么呢?
“小師妹,對不住。”良久,賀蘭辰再次開口道。
對此,衛襄只是笑了笑,轉身就走了,干脆利落地連個頭都沒回。
要說對不住,賀蘭辰肯定是對不住她的——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她重生以后,在長安街頭看見他的那一刻,有多么開心,多么高興。
而后來,他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又是讓她用了多久才完全放下。
她一直告訴自己,前世是她對不起蓬萊,對不起師姐師兄們,所以,如果今生被利用,也沒什么可生氣的。
但要做到完全不介意——
如果能做到完全不介意,她衛襄,大概也就不是衛襄了。
夕陽西下,蓬萊山門外的棧橋下,一波一波的海水沖刷而過,將年深日久的印痕留在古老的棧橋之上,和著落日金紅色的光輝,散發著古樸滄桑的氣息。
衛襄坐在棧橋邊兒上,兩只腳在水面上一晃一晃,時不時的朝著廣闊的海面望一望。
在她身旁,站在同樣的藍色衣衫的尉遲嘉,清逸的身姿被夕陽拉出長長的影子,將少女的影子完全籠罩。
漫天緋色的云霞,瑰麗地從他們頭頂慢慢掠過,將碧海映得一片火紅,站在蓬萊山門內看過去,人和景都美得如同一幅畫。
程無心站在遠處凝視半晌,居然有點兒不忍心打破這幅唯美的畫面,但是再不忍心,也還是要去把小師妹那個二傻子叫回來的。
程無心搖搖頭,走了過去。
“小師妹,師父叫你回去。”
“叫我回去?我不能回去啊。”
正晃腳晃得高興的少女懵然地回過頭,指了指遼闊的海面:
“我回來的時候,那些人還口口聲聲要殺了我呢,我這都等了一天了他們都不來,萬一半夜來偷襲怎么辦?”
話說她還等著那些人上門來讓她體驗一把抬手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感覺呢。
“你想多了。”程無心懶得解釋,直接伸手將衛襄拖了起來:“他們在扶桑故地都不敢把你怎么樣,哪里還敢跑到蓬萊來撒野。”
說著,程無心又望了望眼前這片熟悉的海域,嘆了口氣:
“如今的東海,已經不是從前的東海了,語凝海吞沒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仙門之間又紛爭不斷,連聽濤都灰飛煙滅了,還有什么人自己來送死呢?”
“額,要照這么說,大師姐說得也是。”
衛襄指了指尉遲嘉,又指了指自己:
“有我們兩個在,就算我一個浪頭過去拍不死他們,尉遲嘉也能一道金光閃瞎他們的眼。”
程無心點頭表示同意:
“嗯嗯,大概過不了多久,你們就要被東海仙門的人稱為‘雌雄雙煞’了。”
“雌雄雙煞?這也太難聽了!”
衛襄跳起來挽住了程無心的手臂:
“要給我們起綽號,也得是‘絕世小仙女’這樣的才好聽!”
“好啊,等以后東海那些人給你起綽號的時候,我就讓他們叫你絕世小仙女。”程無心微笑著答應,摸了摸衛襄的腦袋。
此時的小師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來到蓬萊那無憂無慮的樣子。
是因為,尉遲嘉嗎?
程無心回頭看去,只見身姿清逸的絕美男子緩步跟在她們身后,神色淡淡,但眼神卻片刻都沒有從小師妹身上離開過。
這樣守護的姿態,的確足以溫暖人心。
只是程無心沒想到自己把事情想象得太美好了。
夜半時分,剛剛入睡的程無心就被一只小爪子扒拉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瞧過去,正是胖胖。
“程姐姐,小姐姐和姐夫吵架了,小姐姐要割腕自殺!”
“割腕自殺?”
程無心一驚之下,頓時睡意全無——
小師妹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居然想要割腕自殺?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程無心半信半疑地起身。
胖胖急得舉起小爪子發誓:
“沒有沒有,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好,我知道了。”
程無心飛快地起身穿衣,出門之前,還夸了胖胖一句:
“胖胖真乖,知道來找我,沒有驚動師父。”
“我,我不敢去驚動別人,我怕掌門知道了,小姐姐會挨打。”
胖胖眨巴眨巴眼睛說道。
“嗯嗯,你考慮得很周到。”
程無心一下子被它逗笑了,將它在了懷里走入了外面的無邊夜色。
燈光幽幽的房間里,一只跟小老虎差不多大的花貓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望著床邊坐姿不羈的少女,眼神中充滿了嗜血的渴望。
而順著它的眼神望過去,能看到少女手中寒光閃閃的匕首在手腕上流連,隨時都有可能割開那皓白如玉的手腕,然后鮮血就會像一朵鮮艷的花兒一樣盛放在這幽幽的暗夜中。
“尉遲嘉,你既然不肯告訴我,那就不要來管我的閑事。我用我的血肉來喂貓,我總會知道,我的血肉里,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
匕首的寒光映在少女的臉上,寒意森森。
鮮血,那樣滋味鮮美的鮮血……
那種美妙的滋味又開始在身體中徘徊,花貓忍不住伸出帶刺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下一刻,它就被人捏著后頸提了起來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墻上,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再敢用這種眼神看著她,我就殺了你!”
“喵……”
花貓眼中幽綠的兇光在對上那雙帶著殺氣的雙眸時瞬間斂去,發出了一聲低微的叫聲,透著求饒的意思。
尉遲嘉眼底金芒微微一閃,再次拎起花貓,扔出了窗外。
窗外的夜色里再次傳來幾聲慘叫。
“小花!”
坐在床邊的少女扔了手里的匕首,跳了起來,撲到了窗邊。
但是受了這樣驚訝的花貓已經完全放棄了嗜血的念頭,竄入暗夜中的山林,不見了蹤影。
“你怎么能這么對它?”
她回過頭,對著尉遲嘉怒聲質問。
燈影下,絕美男子如同鴉羽一般的長睫在下眼瞼投下一片陰影,良久,他才克制住了自己追出去把那只貓掐死的沖動。
然后他猛然伸手,將滿面怒容的少女牢牢禁錮在了自己的懷里:
“襄襄,陪了你一輩子的,不是它,是我!你知道的!”
“是你又如何?你陪了我一輩子,我也為你守了一輩子!你既然不肯告訴我,為什么還不許我自己尋找答案?”
這猝不及防的禁錮讓衛襄更加憤怒,她拼命掙扎,厲聲質問。
“因為……我不愿意讓這個世上任何一個人知道這個答案,包括你!”
尉遲嘉如墨的雙眸在燈光下散發著執拗如魔一般的光芒:
“襄襄,這一世,我絕地不能再失去你,絕對不能!”
衛襄冷笑:
“你當然不會失去我——因為這輩子,哪怕是我死,你也得不到我!既然得不到,談何失去?”
“不,不會的,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我不會失去你……”
尉遲嘉強硬地將衛襄的掙扎鎮壓下去,任憑她拳打腳踢都也不肯松手,仿佛一松手,就會失去自己的所有。
而衛襄也完全沒有注意到,尉遲嘉眼底的金芒漸漸浮現,越來越璀璨,越來越深。
等她驚覺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徹底變了。
“襄襄,我能得到你,我也絕不會失去你……”
禁錮著她的懷抱越來越緊,然后她后背的衣服“嘶拉”一聲就徹底撕裂開來。
冰涼的唇先是落在她的唇上,在她的唇齒間瘋狂輾轉,然后很快往她的頸間啃噬過去,再然后是她的肩頭,甚至是她的后背。
這是一種完全陌生,又讓人心悸窒息的感覺。
兩世為人,衛襄從來沒有體會過。
所以她是在愣了那么一瞬間,直到那雙冰涼的手從后背游移到她胸前的時候,她才徹底反應過來。
“尉遲嘉你是不是瘋了?你耍流氓上癮了是吧?得寸進尺是嗎?!”
衛襄連踢帶踹地推拒著,躲避著,但她根本不是尉遲嘉的對手。
尉遲嘉清醒的時候,她不是對手,尉遲嘉陷入瘋狂,她更是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衣衫撕裂的地方越來越多,最后半個身體都在這帶著微涼的夏夜里開始戰栗。
“尉遲嘉,你醒醒,你清醒一點!胖胖,胖胖!”
衛襄不再掙扎,而是拼命地拍打著尉遲嘉的臉頰,并且大聲地呼喚胖胖。
但是面色漸漸緋紅的男子根本無動于衷,依舊在她的肌膚上摩挲著,啃噬著,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拆骨入腹。
四周,也安靜如初,平日里聒噪的胖胖始終也沒有出現。
“襄襄,襄襄……”
徹底失去理智的人還在喃喃地喚著衛襄的名字,但衛襄整個人已經如墜深淵。
瘋了,這個人已經瘋了,衛襄心頭一片絕望。
窗外,程無心趕到的時候,并沒有聽到什么大喊大叫的爭吵聲,推開門就是這樣香艷的場景,讓她趕忙轉過了身去,懷里的胖胖都差點兒掉在地上。
“你,你叫我來,就是讓我看這個?”
程無心對胖胖怒目而視。
雖然知道小師妹如今和尉遲嘉形影不離,孤男寡女,**的,發生這種事情只是遲早的問題,可這并不代表她愿意看小師妹和尉遲嘉真人出演的活春宮啊。
胖胖卻掙開了程無心的手臂,跳到了地上,連滾帶爬地朝著衛襄的方向沖了過去:
“不對,不對,小姐姐有危險!”
“危險?”
程無心心中一凜,也顧不得什么不好意思了,再次轉身看去。
“大師姐!”
衛襄在看見程無心的一剎那,眼淚“唰”地一下流了下來。
“怎么回事?”程無心這也才察覺了不對,閃身上前,一掌拍在了尉遲嘉的后背上。
但是入手卻是一片鋼鐵一般的觸感,不僅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自己還被震得飛了回來。
“尉遲嘉!”
程無心不信邪,干脆抽出長劍朝著尉遲嘉后背刺了過去,但是詭異的一幕再次發生了——
她的長劍在遇到尉遲嘉的一瞬間,開始消融,本該沒入血肉的長劍,只剩下了劍柄握在程無心手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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