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言!”
衛襄大喊一聲,就要跑過去。
尉遲嘉卻攬著她飛去了一邊:“別過去,那不是祝言!”
“不是祝言?那他是誰?”
衛襄死死地盯著前方那個滿身死氣的人,只覺得心口直直地往下沉。
而遠處,已經得知了消息的松陵子已經帶著一大批弟子趕了過來,對他們所在的方向形成了合圍之勢。
衛襄見狀,倒吸一口涼氣,舉目四顧:“蛇妖和小白呢?他們兩個去哪里了?”
衛襄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后的樹林里傳來草木碰撞的刷剌剌聲響,她回頭一看,正是一褐一白兩只巨蛇游走出來,艱難地挪到了他們身旁。
尉遲嘉掌心金芒吞吐,輕緩柔和地落在了兩條巨蛇身上,蛇妖和小白龐大的身軀飛快地縮小到了小蛇的形狀,一左一右地盤在了衛襄的手臂上。
“到底發生了什么?”
眼看著火云宗的人就要到眼前了,衛襄焦急地問道。
蛇妖的聲音奄奄地響了起來:
“你和主人走了以后,祝言就忽然往外跑,我跟了出來,發現他一直往這邊過來,我怎么叫他都不理我,最后跑到這邊山腳下,他直接就消失在了山上,我和小白繞著這里找了一圈兒都沒找到……后來,他出現了,我剛要和他說話,他就,就忽然出手,把我打飛了出去……小白來救我,他把小白也給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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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說到這里,一直沒說話的小白卻忽然開口了:
“不,那不是祝言……小仙子,你相信我的直覺,出來的這個人,不是祝言……他身上全都是和幽冥之城一模一樣的死氣,而且他的手掌堅硬如鐵,根本不是人類能有的……”
“如果是這樣……”
衛襄微怔,隨即看向尉遲嘉:
“那出來的這個,會不會,不是祝言,而是,祝言的軀殼?”
尉遲嘉看了一眼仍然在原地狂笑的那個人,片刻之后,神色凝重地點頭:
“應該是這樣——祝言的軀殼消失了這么多年,只是一具尸體而已,現在卻變成了這樣,應該是,尸變了。”
“尸變?那就糟了。”
衛襄雖然不學無術,但是最基本的東西還是知道的——
僵尸這種東西不常見,可一旦出現,那就是一場大災難!
而且,眼前這個是祝言的軀殼,那消失的那個祝言,又去了哪里?
衛襄稍微往深處想想,就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冒出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尉遲嘉察覺到了,將她攬得更緊了幾分,輕聲安慰:
“不怕,我在。”
“我知道你在,可我覺得,這件事咱們怕是不能,善了。”
衛襄艱難地說道,因為她已經清楚地感覺到了火云宗眾人的怒火沖天。
“快,布陣,將這里圍住!決不可放他們出去!”
火云宗弟子天機高聲下令,立刻就有很多擁護他的弟子聽令,持劍布陣,將渾身散發著死氣的僵尸和衛襄尉遲嘉一起圍了起來。
朱云見狀,連忙過來喝止:
“我們要對付的是那個人,你將衛仙子他們也圍住是什么意思?”
天機原本就因為衛襄他們的事情丟了面子,現在見朱云又出來跟自己作對,當下斥責道:
“你說什么意思?眼前這惡鬼一般的人難道朱云師兄不認得嗎?這正是他們帶進我們火云宗的人!由此可見他們居心叵測,原本就是沖著我們火云宗來的,正是朱云師兄你黑白不分,才讓他們有了可趁之機,如此禍害我們火云宗!今日必須將他們與這惡鬼一同捉拿,才能保我火云宗上下安然無恙!”
天機說得義正言辭,而祝言的軀殼也的確和衛襄他們帶進來的祝言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天機話音一落,跟來的火云宗弟子們就紛紛聲援:
“天機師兄說得沒錯,這件事和他們脫不了關系,必須把他們都抓起來!”
“他們就是故意帶著這樣的惡鬼來禍害我們火云宗的,朱云師兄萬萬不可手軟!”
眼看著同門們義憤填膺,朱云原本想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這僵尸根本就不是他們帶來的,而是火云宗中原本就有的,這話他到底能不能說?
朱云回頭看向了師父松陵子,但松陵子早已無心理會弟子們之間的爭執,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還在狂笑不止的僵尸身上。
不,一個會說話的僵尸已經不是僵尸了,這明顯就是生出了靈智的尸魔!
而對付這種刀劍不懼的尸魔,尋常的刀劍已經完全沒有用處,只能用別的方法壓制了。
松陵子一邊在心里嘆息,為什么自己的師父這么坑徒弟,給自己留下這么個禍害,一邊認命的咬破了手指,唰唰唰地凌空開始畫符。
松陵子不愧是火云宗的掌門,臨危不懼,很快就畫了兩張大大的符紙出來,一手持一張,直直地拍向了張牙舞爪的僵尸。
那僵尸到底是剛剛生出了靈智,并不知道眼前這老頭朝自己撲過來要干嘛,直到兩張符貼在了他的身上,他才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
很快,伴隨著瘆人的怒吼聲,僵尸的雙目開始變得通紅,渾身也開始散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黑氣,向四周迅速蔓延。
漸漸縮小包圍圈的火云宗弟子們猛地被這黑氣直襲面門,猝不及防之下,一口氣吸了進去,猶如吸入了毒氣迷煙,身子晃了晃,撲通撲通紛紛倒地。
“誰讓你們過來的?!快退回去!”
專心致志對付僵尸的松陵子,這才發現自己這些蠢弟子們居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敢往這邊湊,剎時雷霆大怒,高聲怒斥。
這一聲怒斥出來,沒有暈倒的弟子們趕緊伸手將暈倒過去的同門拖起來,遠遠退到了一邊。
而下令形成包圍圈的天機則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如同當眾被師傅打了一個耳光一般,臉上火辣辣的疼——
明明這一切的禍患都是朱云招過來的,宗主卻當眾來斥責他,真的就偏心到這個地步了嗎?
可惜這個節骨眼兒上松陵子根本就沒有心情照顧天機的心情揮揮手讓天機退得遠一些,然后對著朱云下令道:
“將你的朱雀召喚出來,給我燒!”
“遵命!”
面對僵尸,朱云毫無經驗,只是本能的聽從師父的命令,立刻就揮手將自己的鎮魂獸朱雀召喚了出來。
天空中很快出現了一道火紅色的影子,羽毛火紅的朱雀發出清脆的啼鳴聲,張口朝著僵尸的方向噴出一道道火焰!
朱雀雖然比不上神鳥鳳凰,但在現存于世的神鳥中,已經算得上神禽之首,噴出來的三昧真火,可焚燒世間萬物。
狂怒的僵尸,終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怒吼著往后退,很快就退到了他之前出來的山洞洞口處。
但是朱雀受命于主人,并不肯放過他,依舊一口一口的噴著火焰,雖然沒能立刻就將僵尸焚化成灰,卻將僵尸身側的山石都已經燒的融化掉了,原本圍繞在僵尸身周的黑色死氣也在飛速消散。
眼見僵尸不敵,松陵子才終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轉過身命令弟子們遠遠退開,然后揮揮手,直接在周圍布下一個結界,只將自己和朱云,朱雀,以及站在一旁的衛襄和尉遲嘉籠罩在內。
此時的僵尸已經慘叫著緊緊貼在了山石上,甚至已經開始掉頭往山洞內跑去。
松陵子也舉步往山洞內走去,走了兩步回頭看看站在原地不動的尉遲嘉和衛襄,嘆息一聲,朝著他們揮揮手:
“兩位也來看看吧。”
尉遲嘉和衛襄對視一眼,舉步跟了上去。
朱云見狀也連忙帶著朱雀跟了進去。
他們身后山洞的洞口再次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山間,就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敢問宗主,這是什么地方?”
山洞內黑漆漆的,卻有整整齊齊的石階,一看就是人工鑿成的。
衛襄想起朱云所說的火云宗禁地,已經有了幾分了然,卻還是謹慎的問道。
松陵子側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衛襄:
“你們就是沖著我這火云密藏來的,難道還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我們來之前根本都不知道你們火云宗有什么密藏,今日之事,我們也絲毫沒有預料到,不知道宗主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衛襄有點生氣的說道。
聽她這么說,松陵子回過頭來,面上帶了幾分詫異:
“這么說我還是冤枉了你們不成?那你們帶來的家仆和這僵尸面目完全一樣,又該作何解釋?”
確定松陵子起了疑心,衛襄不甘示弱的爭辯起來:
“這也正是我想要問宗主的事情,為何你們堂堂火云宗,會藏匿這樣一具僵尸,意欲何為?”
“這僵尸并非我們刻意藏匿,乃是早年我火云宗前輩從北海帶回來的一具無主尸身罷了,那位前輩也是念著他可憐,才將他放在了我火云宗之內。”
松陵慷慨凜然,振振有詞:
“幾十年來,從來沒有利用他做過惡事,他也從未有過異狀。為何你們一來他就變成了這樣,我想衛仙子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此時幾人已經走到了原本放置僵尸的密室前,受到了威脅的僵尸已經自動自發的跳回了自己的棺材內,重新靜臥在內,而他的棺材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任憑朱雀再噴火過去,也傷不到他分毫了。
密室中就只剩下松陵子鏗鏘有力的聲音來回回蕩。
看來這老頭疑心還挺重啊。
衛襄聽著這老頭啰嗦,心中雪亮,所以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她決定開門見山的說這件事情:
“沒錯,事實上我那家仆本是失魂之人,他體內的魂魄并不屬于他,正是屬于你們火云宗藏匿起來的這句尸體——”
“但我們一開始來到貴宗,也只是為了尋求庇護,我們也沒想到這事居然就能這么巧,他的魂魄在此遇上他的尸身,兩相召喚之下,就發生了這般變故。如果您非要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這也就是我唯一的解釋,信與不信,在您。”
衛襄干脆利索的說完,就轉身出了密室:
“如果宗主懷疑我在撒謊,那還請幫幫忙,把我的家仆找出來,兩相對峙,宗主便知我說的是真是假。”
衛襄和尉遲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室的門外,朱云望著空蕩蕩的門外,心里不由得焦躁,轉身看著松陵子,哀求道:
“師父,她雖然才來火云宗不久,但我知道她不是有所圖,一切相遇只是因為偶然——當初海上相遇本就屬于意外,后來迎她做客卿,也是我的主意,今天發生的一切,跟她沒有關系!”
松陵子原本還在猶豫,此時一見徒弟這個沒出息的樣子,頓時恨鐵不成鋼,嘆道:
“我這還沒說要把他們怎么樣呢,你就這么著急,難道咱們家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沒數嗎?我只是試探試探罷了。好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把朱雀留下來,我們也跟著出去找人吧。”
于是師徒兩人也跟著出去,在密室中尋找起來,找了半天才在一個角落里找到了已然昏迷的祝言。
祝言表面上看著沒有什么傷痕,但是尉遲嘉探查之下,發現他原本完整的魂魄現在只剩下一魂一魄而已。
衛襄和尉遲嘉只能先把昏迷的祝言弄了出去。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縱然松陵子有滿腹的疑問,一時也問不出來了,只能令人看緊了衛襄和尉遲嘉,自己去召集門中長老,一起商議如何將那尸魔徹底毀去。
只是還未商議出個子丑寅卯來,就有守山的弟子來報,有長陵山脈其他仙門的人找上門來了,說是聽聞火云宗內出現了尸魔,要來探查詳情,以免禍害眾生。
本就心中煩躁的松陵子一聽這話,頓時拍案而起,怒氣沖天:
“你們難道就沒問問他們,這是在我們火云宗安插了眼線還是怎么著?我們火云宗前腳有個風吹草動,后腳他們就能聞風而動,這是想干什么?”
看到宗主勃然大怒,前來報信的弟子也只能默默低頭,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在場的其他長老也有些生氣:
“查,必須徹查,到底是誰走露了風聲出去?如有這樣的孽徒,絕不能輕饒!”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