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還有臉說我不疼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這個世上我最疼的人是誰?”
德山老頭一聽小徒弟居然說這么沒良心的話,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
“你最疼的人當然是我兒子啦。”
衛襄憤憤地翻白眼:
“從前我可是想什么時候見師父您老人家,我就什么時候能見到您,現在可好,我要跟您說個話,還得排隊!”
德山老頭也直接還了小徒弟一個白眼兒:
“他要不是你兒子,我能這么稀罕他?動動你的豬腦子,想一想我的一片苦心。”
“師父您老人家有何苦心?我怎么從未看出來半點兒?”衛襄并不覺得這老頭兒溺愛小孩子還有什么大道理。
德山老頭卻嘆氣道:
“其實為師一直都很擔心,你這么不爭氣,這么沒腦子,將來可能會吃虧,所以呢,只好想想辦法,把你兒子培養成才,好讓你將來有丈夫和兒子可以依靠,不然以你這為非作歹的脾氣,說不定哪天就被人給打死了。”
“怎么可能啊師父,我現在好歹也是神明之體了,我還是南海海神,我背后還有語凝海萬千鏡靈,我不把別人打死就不錯了,誰能再像以前那樣欺負我?”
衛襄哈哈一笑,掰著手指頭歷數自己的身家,以駁斥師父這荒謬的說法。
但是德山老頭看著徒弟這個洋洋得意的蠢樣兒,心里更是發愁:
“沒錯,你現在是能在咱們混沌界橫著走了,但是將來呢?你就沒有想過,你能去三千大世界的其他界橫行霸道,其他界的人就不會跑來揍你嗎?”
“這……”
衛襄頓時語塞,再想想自己求見師父的目的,頓時后背發涼。
她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師父,其實我要跟您說的,也正是這件事。”
“你要跟我說什么?”
“說一說這個人的事情。”
衛襄打開混元鼎,邀請師父一起進入了混元鼎中。
迷霧一般的混沌之氣中,一個十分漂亮的小姑娘沉睡其中,一眼看過去,德山老頭差點兒以為自己看到了少年時的小徒弟。
德山老頭驚疑不定地看著衛襄:
“你……你什么時候背著我們又生了一個?”
“老頭你說什么?”
衛襄一愣,很是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德山老頭說的是什么意思,立即嫌棄地看著德山老頭:
“師父你這什么眼神啊,我能生出這么大的孩子嘛?我這懷一個就得十年,我要是能生的出這么大的孩子,那我得從什么時候開始懷啊!”
“那這是……你從哪兒拐來的小姑娘?”
德山老頭更加憂慮地看著自己的小徒弟,深感不安。
小徒弟從前總是從外面帶回來亂七八糟的小妖怪也就算了,現在又開始往回帶人了,真是要命!
面對師父的擔憂,衛襄卻低著頭不說話,好半晌才指了指頭頂:
“師父,這是我從修羅界拐來的小姑娘。”
“修羅界?”
德山老頭要瘋了,徒弟這到底是想干什么?!
三千大世界,對于從前的德山老頭來說,只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雖有種種傳說,但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是自從尉遲嘉被扔去了別的世界,小徒弟又自己徒手改造了一個世界之后,德山老頭就再也不敢認為那些傳說只是傳說了。
對于徒弟來往各界的行為,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各界之門,一旦打開,再想關上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所以他日夜發愁,哪知道,還沒等別的世界來人敵對,小徒弟就先干出了這種事!
德山老頭氣得手抖:
“你知不知道修羅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衛襄很無辜地搖搖頭,“不過,我在這個假朝陽的識海中看到的,的確是一個人人兇很好斗的暴戾人間。”
“那你還把她帶回來!”
德山老頭一聽,更生氣了,合著小徒弟這不是愚昧無知,是明知故犯!
他咬牙切齒地質問小徒弟:
“那你看沒看出來,修羅界的人全是一群兇狠極端的睚眥?”
“鴨子?”衛襄又開始犯蠢。
德山老頭:“……”
無法溝通,完全無法溝通啊,還說什么說?
有這么個徒弟,他太難了。
德山老頭捂住了額頭,再也不想跟小徒弟說話了,無力地揮揮手:
“去吧,找你大師姐過來跟你說吧,為師還想多活兩年。”
“好,好吧。”衛襄實在是不明白師父為什么這么生氣,但是師父都氣成這樣了,她還是閉嘴吧,她也很想師父能多活兩年呢。
至于她心里的那些疑問和擔心,還是跟大師姐說吧。
程無心最近也是忙著督促師弟師妹們修煉,原本是沒空理會衛襄的,但是一聽衛襄說起這修羅界,也就只好放下手頭的事情,跟著衛襄一起進了混元鼎。
等到看到那個躺在混沌之氣中的小姑娘,程無心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師妹,你就這么把你們大周的公主給帶走了,你不怕你姐夫知道了,發動大軍征討你啊?”
“征討什么啊,這又不是真正的大周公主。”衛襄看著那小姑娘,無論是心情,還是表情,都是相當復雜:“我那可憐的外甥女,生出來沒幾年就被這個人占據了身軀,靈魂被擠在了角落里受罪,幸好我這次回來發現了,才讓孿生鏡靈造了個一模一樣的軀殼,把這個人給帶回來了。”
“你把這個人帶來了……你讓孿生鏡靈造出來的那個軀殼,到底給誰用了?”
“當然是這個人用了啊,我有那么傻嗎給我外甥女個假的肉身,把我外甥女的軀殼便宜這個入侵者?”
“哦,原來是這樣。”程無心點點頭,可還是有點兒不明白:“那你直接把這人的魂魄給帶回來不就行了,何必這么大費周章?”
“哎,這事兒說起來就奇怪了。”
衛襄伸手將那小姑娘提了過來,又是一張搜魂符拍上去,讓程無心自己看。
程無心看完,也傻眼兒了。
她以前看小說的時候,也看過很多關于奪舍的橋段,穿到這本破書里以后,也沒少見識到奪舍這種似,但是如此狠毒的奪舍,她還真是沒見過。
根據這個魂魄識海中的記憶,這個魂魄來自于修羅界,在與人爭斗中殞命,魂魄不知為何流落到了混沌界,在朝陽公主誕生之日起就伴生在朝陽公主魂魄之內了。
一開始,原本的朝陽公主魂魄還能占據身體的主導權,但是后來隨著這個魂魄的逐漸恢復,她就將朝陽公主的魂魄擠到了角落里,徹底占據了身體的主導權。
事情到這里為止,還是正常的,因為兩個魂魄共存于一個身軀內,本就是你爭我奪,如果她贏了,并且偽裝得足夠好,可能別人永遠都不會發現。
可偏偏這個魂魄很有野心,并不滿足于安安分分地當一個尊貴的人間公主,她的夢想是有朝一日回到修羅界去,手刃仇人為自己報仇,并且稱霸整個修羅界。
不得不說,對于當時的修羅界魂魄來說,這是一個高遠到虛無縹緲的夢想。
擺在她面前的難題,不僅僅是朝陽公主這具凡人身軀太過脆弱,更重要的是,根據混沌界的修仙辦法,她永遠都不可能恢復從前的實力,因為混沌界的修仙,完全就是心平氣和地修煉,最終目標是逆天改命,只要不涉及利益糾紛,基本上和旁人沒有什么大關系。可修羅界不一樣,修羅界的修煉法門就一個字:斗。
每個人生下來就有屬于自己的靈力,從能拿起武器開始,彼此之間就開始爭斗,你死我活,生死相向,對他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修羅界的修行者們崇尚的是極致的力量,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尊崇。
可身為大周最尊貴的公主,她能跟誰斗呢?誰又敢跟她斗呢?就連她要求的習武師父,也從來不敢真的對她出手。
無奈,她只能利用最下作,也最容易得到的戾氣來恢復自己的修為。
在修羅界,戾氣在爭斗中很容易就能得到,但是在混沌界,只能通過種種惡毒手段來得到。
于是原本人見人愛,善良可愛的朝陽公主就變成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小姑娘,如果不是仗著公主的身份,憑著她的所作所為,早就被人打死好幾回了。
偏生這個魂魄作死作得還不夠,覺得自己靈力恢復得太慢,自從知道自己有個擁有神明之體的“小姨”之后,就開始各種盤算,一心想要激怒衛襄,想著無論是和衛襄打一架得到爭斗而來的戾氣,還是能更進一步將自己換到衛襄的軀殼中,都是個不錯的結果。
但她千算萬算,沒算到衛襄是個一點兒磨嘰都不受的直腸子,覺得她不對勁,直接就把她給收拾了。
可是衛襄也是在此時發現自己,失算了。
一般的奪舍,最多也就是占據人家的軀殼,但是這個來自修羅界的魂魄,是真狠,她不但占據了朝陽公主的魂魄,還生生地將自己的魂魄劈開,和朝陽公主原本的魂魄進行了融合。
結果就是衛襄如果想要將她分離出朝陽公主的身軀,那朝陽公主原本的魂魄也會受牽連,頃刻間就會變成傻子。
僅僅看到這里,程無心已經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小師妹,這世上真的有人對自己這么狠啊?連自己的魂魄都能劈開——這修羅界的人是真狠,不但能對別人惡毒,對自己更惡毒!”
“是吧,大師姐你也嚇著了吧?你不知道,當時我都懵了,我就在想,要是把她分離出來,我可憐的外甥女就得變傻子,要是不分離出來,我外甥女就連個重見天日的機會都沒有。”
衛襄將自己當時心里的糾結對程無心描述了一遍,很快又得意起來:
“那么大師姐,你猜我是怎么想到給她重做一個軀殼這個辦法的?”
程無心看了一眼衛襄,毫不留情地將她這點兒小得意打碎了:
“這還用得著猜?這種事情你又不是沒見過,辰光和瘟神,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嗎?”
程無心這么容易就猜到了,也在衛襄的預料之中,她笑嘻嘻地夸程無心:
“大師姐就是大師姐,果然什么都難不倒你。我本來的確發愁,但是想想辰光和瘟神,我就想出了這個好主意,也幸虧我把孿生鏡靈丟在混元鼎里一起帶著,不然我可真救不了我外甥女。”
“但現在,小師妹你不僅把這個魂魄帶了回來,還給了她一個軀殼——小師妹,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你將要面對的,是一個非同尋常的狠人吶。”
程無心面色凝重地提醒衛襄。
衛襄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嘆了口氣,又恢復了發愁狀態。
這女的是個狠人,她當然知道,畢竟正常人的魂魄受點傷都會痛得變成傻子,這女人卻是直接把自己的魂魄劈開,這手段簡直是令人膽寒。
而更令人膽寒的是,這么狠的女人,卻是修羅界的一個落敗者,那么修羅界的其他人,會是什么樣的人,實在是不能想象。
衛襄此時已經非常能理解師父的擔憂了——如果修羅界那些兇狠好斗的人大批地來到了混沌界,那么對于混沌界的億萬生靈來說,將會是一場覆滅之災。
畢竟性情溫和的羊,要怎么樣,才能斗得過一群嗜血的狼?
心里裝了事兒,衛襄就一連幾天吃飯都不香。
尉遲嘉自然是將衛襄的憂愁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他安慰衛襄:
“不要擔心這件事了,這件事我來解決。”
“你要怎么解決啊?如果修羅界的人真的來到了混沌界,僅憑著我們自身的力量,是很難斗得過那些渾身戾氣的家伙的。”
衛襄愁眉苦臉地說道。
“襄襄你什么時候開始,對我,還有你自己這么沒信心了?”
尉遲嘉伸手捏了捏衛襄的臉頰,將衛襄蹙在一起的眉頭撫平,笑道:
“你從前可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人。”
“這回和以前不一樣啊,難道你沒發現,這些日子,我幾乎都快要壓制不住這個魂魄了嗎?”
衛襄帶著尉遲嘉去混元鼎中,給他看沉睡中的小姑娘身上已經開始松動的符紙:
“我可是整整拍了十八張鎮魂符上去呢,都快要困不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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