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皎皎這幾日接了陳少游安排下的兩個差事，一個是陪商請月說話解悶，一個就是保護商請月。

要說保護商請月這還好說，畢竟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誰也不知道王慕然會不會拿她這個妹妹來威脅陳少游。

作為陳少游的好師妹，她自是樂意效勞的。

可是陪商請月說話解悶？

這真是難為她了。

從來只有人陪她說話解悶，什么時候她會陪人說話解悶了？

于是，她每日都去陳府，每日都守著沉默的商請月相對兩無言。

陳少游很忙，忙到夜深人靜都不見人影，她看著不知在想著些什么的商請月，頗覺得無趣。

打了第七個哈欠時，她懶懶的伸了個懶腰，自軟榻上起身，道：“我走了，明日再來。”

“等等。”

燕皎皎好奇的看向難得開口的商請月：“有事？”

商請月端坐在琴案前，手里拿著一支粗糙的竹笛撫摸著，她定定的看著燕皎皎：“我想見表哥一面，勞煩你給他傳個話。”

表哥？

燕皎皎一時沒反應過來。

商請月似是看出了她的茫然，淡淡的笑了笑：“就是你的未婚夫婿，沈書衍。”

燕皎皎恍然，一拍額頭：“我這記性！你說要見沈書衍是吧，我給他說。”

商請月低頭看著手里的竹笛，低低的道：“要是可以，別讓少游知道。”

“那不行！”

燕皎皎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我可不幫著你做什么瞞著師兄的事。”

商請月放下竹笛，一瞬不瞬的看著燕皎皎：“你放心，這世上我能誰都能傷害，卻絕不會傷害少有游一絲一毫。”

燕皎皎還是搖頭：“明日就是除夕了，攝政王娶跟太皇太后之的婚事十之有變故，這變故肯定有師兄的手筆，這當頭，你要是給他惹什么簍子出來怎么辦？”

“我想，你應該是知道我的身世了。”商請月走到燕皎皎面前，笑著，微苦：“我不想讓少游有任何危險，同樣，我也不想看到我的父兄有任何不測。”

燕皎皎坐會回榻上，等著商請月的下文。

商請月接著道：“我要見表哥，是想求他還有你，幫我一個忙。”

燕皎皎一愣，“我？幫你？”

商請月點頭。

燕皎皎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看著像那種樂于助人的人？”

商請月正要說什么，燕皎皎較連忙擺手：“你別說了，我呢，答應幫你瞞著師兄見沈書衍，至于你說的求我很跟沈書衍的事……”

燕皎皎起身攤了攤衣袖：“不管是什么事，沈書衍答不答應我不管，我反正是不會答應的。”

眼見著燕皎皎離開，商請月卻再也沒有開口。

“明日午時末，天下樓。”

燕皎皎的聲音落下，人已消失在夜色里。

燕皎皎離開陳府后，徑直去了逍遙侯府。

當然，是翻墻躍院去的。

她可不想下雪天的等著門房去通報。

那不是她的作風。

她更沒那個耐心。

沈書衍的屋子黑乎乎的，看來是睡下了。

她縱身一躍，直接推窗而入。

一進屋子，他便脫下了身上的大紅披風，抖落了一身的雪。

也就在此刻，床上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大晚上的，你怎么來了？”

燕皎皎呵了呵手，在黑暗里把外杉一脫，猴子似的跳到了床上，然后準確無誤的揭開被子，再然后縮到沈書衍的懷里：“天太冷了，懷抱借我暖暖身。”

感受到一股涼涼的寒意的沈書衍忍住打哆嗦沖動，他嘆了嘆，把被子裹緊了她，同時，也環住了她：“說吧，大晚上的來找我是什么事？”

燕皎皎道：“你的表妹要見你。”

雖然知道她最近都在往陳少游的府上，可對于她剛剛說出的話，他還是有些不太相信：“表妹要見我？”

“嗯，她說有事求你。”

沈書衍沉吟了片刻，聽得燕皎皎又道：“我給她說了，明日午時末，你在天下樓等她。”

沈書衍挑眉道：“皎皎，如今我的決定都由你幫我做了？”

燕皎皎一撇嘴：“難道不去見她？”

沈書衍笑道：“見自是要見的，但是你給我定了時間，要是我明日那個時候抽不出時間來怎么辦？”

燕皎皎想都不想的就道：“那關我什么事？”

于是，沈書衍閉了嘴。

第二日，乃除夕。

午時末。

天下樓的一處雅間里，沈書衍喝著茶，他的對面是神色肅穆的商請月。

“表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沈書衍放下茶盞：“你說。”

“我想把步月莊跟明月樓的經濟來牽制少游跟……王幕然，陳少游最近越來越忙，我知道他在忙什么，也知道今晚他跟王慕然會有一場生死較量，而我，不想他們敵對，不想他們死，我想用華國經濟來牽制他們，只希望他們能保持現狀，尊王彥為帝，少游做他的丞相，王慕然做他的端王府世子。”

“表妹。”

沈書衍看著她：“華國經濟雖在我手上有一半，可即便聯合了明月樓，也還有燕家作為于昭的后盾，退一萬步講，即便燕歸答應不做陳少游的后盾，即便華國經濟傾塌，只怕在皇權漩渦里的人也不會收手了。”

商請月堅決的道：“我想試試。”

“這個方法即便成功，也不會長久。”

“我知道。”商請月苦笑：“可我只能試一試，實在不行，我便賭一賭。”

沈書衍看她：“賭什么？”

“賭陳少游對我的感情，賭王慕然對我的疼愛。”

沈書衍皺了皺眉：“你要做什么？”

這個問題，商請月并沒有回答。

沈書衍看著商請月離去的身影，輕輕的嘆了嘆。

“總算走了了，聽了半天，我都渴死了。”

燕皎皎不知從哪里進了屋，直接坐到商請月之前坐的位置，急急的倒了一杯茶水喝，絲毫沒有偷聽別人說話后的不好意思。

沈書衍睨了她一眼。

燕皎皎擦干了嘴，道：“我若是她，才不會想這么笨的辦法。”

“哦”沈書衍挑眉道：“若是你如何？”

“若我是她，直接把師兄給打包帶走浪跡天涯去，天下丟給王慕然去折騰，反正我只要有銀子，什么榮華富貴沒有，等過個二三十年再回來，那時還不得親人見面格外親熱？哪還記得什么爭權奪位的仇怨。”

對于燕皎皎的想法，沈書衍覺得，他錯了，就不該問她的想法。

看沈書衍那表情，燕皎皎嘿嘿一笑，道：“其實商請月這個立場，她要是個弱中帶烈的女子，一哭二鬧三上吊最合適，不過，我師兄大概不吃那一套，我猜，她那哥哥也不吃。”

“她若是個自私識時務的，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家里，等個結果，反正不管是師兄還是王慕然贏了，她的身份都尊貴得很。”

沈書衍霍然抬頭，他想，他或許知道她要賭的到底是個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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