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話?
聽起來陛下受崔征轄制?劉范眉頭微微皺,不過也這個崔征先帝時就把持朝堂
魯王是崔征扶著登基的,對朝廷的事都不熟悉,如今又亂世征戰,崔征把持朝堂也不奇怪。
劉范便請內侍引見崔征,崔征很好見,如內侍所說住在皇宮,就在他隔壁。
劉范過來時,崔征在批閱公文,聽到劉范開門見山的詢問,他也沒有含糊,道:“京城,不能說回就回去。”
怎么不能?京城天子之所,以前不能回,現在收復了當然要可以說回就回去。
“回去當然是要回去。”崔征道,看了眼桌上擺著的公文,又看輿圖,“現在的時機并不是最好,麟州外有叛軍圍重,安賊又占據了河東道”
劉范明白了,質問崔征:“原來相爺是懼怕叛軍?,我們幾千人還能走過來,麟州有十幾萬衛軍。”
崔征看著個書生,沒有因為他的無禮生氣,道:“你們那是幾千人反而容易走,陛下一動,就是幾萬人,十幾萬人,關系重大。”
劉范沉吟一刻,進入麟州境還好,麟州城附近一路走來他也看到了,人的確很多很多.
“當初離開京城的時候,叛軍還沒打過來,河東道也沒有失守,就這樣一路不知道傷亡了多少人,多少人妻離子散。”崔征道,“更何況此行有陛下,陛下龍體容不得半點閃失,你們幾千人能走過來,但陛下不一定能走過去,你想,如果是陛下行走在路途中,叛軍得知消息,是不是會傾盡全力撲殺而來”
安康山丟了京城,但如果殺了皇帝,他就能拿到天下了,怎能不為此瘋狂?
“小子莽撞了。”劉范施禮,又肅容道,“相爺,陛下真龍天子,一旦出行,四周衛道也必然拼死相護。”
護駕從龍之功也足以令很多人瘋狂。
崔征點點頭:“你說得對,但這件事關系陛下關系大夏,更關系數十萬民眾生死存亡,一定要慎重商議。”
如今的局勢,從麟州到京城的確不是小事,朝廷龐大,民眾更龐大,如果皇帝走了,必然有很多民眾會跟隨,劉范不是真的愣頭青,施禮應聲是:“只要陛下一聲令下,楚國夫人將率大軍親迎。”
崔征道聲好:“楚國夫人的大軍陛下是最放心的。你且在這里歇息養養身子,我們會很快商議定論。”
劉范便提出要出宮住,崔征也沒有挽留,喚來一個官吏讓他安排劉范的住處,劉范道謝退下去了。
一旁的小吏上前不滿道:“相爺對這個莽人太客氣了,此子竟然敢質問相爺。真不愧是楚國夫人的人。”
楚國夫人跋扈,手下自然也如此,竟然嘲問崔征沒膽氣。
當時就該打出去!
相爺要是沒膽氣,能從京城走到麟州,能在麟州守護天子這么久!
崔征笑了笑示意小吏不用生氣:“這個劉范沒有別的心思,他是真急著讓陛下回京。”
“相爺寬宏。”小吏贊道,又微微得意,“楚國夫人當然急著讓陛下回京,陛下回了京城,天下才能大定,她的功勞也才能大定。”
崔征看著輿圖,輿圖上標注著如今大夏衛軍的分布,一枚紅標鴉頭旗點綴的地方最多,武鴉兒真是越來越勢大,京城也拿下了。
小吏知道崔征所想,低低一笑:“相爺,楚國夫人之勢,不一定就是武都督之勢。”
崔征看他。
小吏在他跟前也言語無忌,笑道:“也可能是韓旭韓大人之勢。”
崔征皺眉:“不要說這些荒唐的話。”
小吏低頭應聲是,但肩頭聳動還在笑。
崔征沒有再理會他,讓門外的人去問陛下在做什么,門外很快有人回話,陛下召京城來的老爺們來說話。
“昨天說了一天一夜還沒說盡呢。”小吏笑道。
“京城啊,大夏數百年的基業繁華,一天一夜怎么說的完。”崔征嘆道,起身向外走,“我也去吧。”
內侍引著老爺們向內走,劉范因為要搬出去,則被內侍引著往外走。
劉范在廊下停下腳看眼深宮,隱隱見一隊人正走動。
內侍主動道:“劉先生,陛下請京城來的人去說說京城的事,您去不去?”
劉范搖搖頭:“我就不去了,等陛下問現在以及怎么去京城的時候,再覲見吧。”
內侍笑道:“那很快就要問了,劉先生你應該住在皇宮這里,方便。”
劉范道:“在宮外也不遠。”
內侍不再勸了,陪著他向外走,打探他一路上的事,苦不苦,累不累,叛軍多不多,怎么死了那么多兵馬和老爺們?
“哪有那么多?”劉范打斷他,糾正,“我們只帶了三千兵馬,路上的傷亡不過數十人,至于這些老爺們也不是被叛軍殺死的,是路途辛苦生病不幸。”
內侍哦了聲:“這樣啊,那還是很不容易啊。”
劉范道:“這時候哪里有容易的地方,陛下坐在皇宮里,也日夜辛勞不易啊。”
內侍撫掌笑:“劉先生說得真好。”
劉范看他一眼搖頭:“我說的不好。”
內侍掩嘴笑:“劉先生真謙虛。”
他可沒有謙虛,劉范看這內侍,又看了眼身后的宮殿,要是姜亮來了,那才叫說的好,只怕從昨天說到現在都還沒散場呢。
你們想聽什么他就能給你們說什么,說什么都能讓你們想聽愛聽聽的高興,保管那幾個老爺們都沒機會張口。
想到那場面,劉范忍不住笑了,又很快收起笑,心里略有些不是滋味。
這不是滋味當然不是因為想念姜亮..
宮殿里的說話又持續了一天,皇帝與京城的鄉老們一同吃了飯菜,不管看到什么,都能勾起京城的回憶。
“陛下這口味還是京城的口味。”
“這小菜跟我小時候吃的一模一樣。”
“當年朕離開京城,父皇特意將御膳房的幾個廚子賜給朕,朕在麟州幾十年,吃的喝的用的,都還是京城的做法,只是這水土不一樣,他們再教出來的徒弟也不一樣,口味還是淡去了。”
說起過去總是讓人心酸,幾個鄉老齊聲跪地哽咽:“請陛下盡快回京,讓我大夏國泰民安。”
皇帝一一攙扶起他們:“好,好,好,朕與你們同回京城。”
喝醉的鄉老們撫掌“馬上走,明天就走”
皇帝也跟著他們道:“明天就走,立刻就走。”
內侍們攙扶著喝醉的鄉老們歇息去,崔征則陪同皇帝回到內殿,道:“陛下一動,相當于天下齊動。”
他拿出一張文書。
“具體怎么走,臣寫了個粗略的章程,請陛下過目。”
“辛苦相爺了。”皇帝接過文書道,捏在手里沒有放下來,又問,“相爺,現在朕回去,你說,合適嗎?”
合適嗎?崔征看向皇帝,那意思就是不合適?
天子回京城是天經地義的,哪有什么不合適!這是什么話?
皇帝含淚道:“朕現在走了,麟州的子民怎么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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