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強勁箭矢的襲來,三名親衛裹挾著皇帝且戰且退,其中一名親衛極其強悍,接下了太子從屬的大部分攻勢。
打斗當中,又有朝華宮墻頭躍下的另三十幾名親衛接應,竟讓他們給皇帝爭取了些許時間,被護衛著,退出了戰團。
太子在戰團的另一邊,心急如焚。若是被皇帝逃脫,那他們的計劃就全完了。他站在幾個護衛中間,凄厲的督戰聲,幾乎喊啞了他的嗓子。
用時不多的一場混戰,太子一方的人雖拼死力戰,但是遇到同樣發了瘋一樣的親衛軍,仍是被牢牢鉗制,無法靠近朝華宮。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皇帝就進了朝華宮的大門。
而宮墻之外,在太子的援兵到來之前,親衛營扔下十幾具尸體,全部退回朝華宮的宮墻內。
太子看著滿地狼藉,再看看那超出他掌控的幾座宮廷院落,睚眥欲裂。
絕不能讓皇帝出去,只要皇帝走出去,站在人前,那些原本扶持他和福王的兵馬,就會猶豫不定,進而會被朝中大臣和擁戴皇帝的武將趁虛而入。那樣,他就坐實了弒君殺父的罪名,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火器呢?松油!”太子厲聲喝道,“還有之前準備的柴草,都用上!給孤把朝華宮和棲霞宮燒成……”他話沒說完,就被高空中數十枚響箭的尖利破空聲和爆鳴聲打斷。
太子怒喝的聲音戛然而止,張開的嘴巴還沒合攏,就面如死灰。在這種時候,射出如此多的響箭,難道只是給外面傳遞宮中不太平的信號?還是親衛營早有準備、在外面備有后手?
他第一時間想起的,是厲勉的那張棺材臉。
就像是知道太子心里的念頭,太子的護衛統領顫聲低語:“殿下,剛才把皇上劫走的人,好像是厲勉。”
果然是嗎?太子怔了怔,看向周圍幾雙等待他決斷的眼睛。如此說來,厲勉當日趕赴湖州查案,只怕就是個幌子而已。
皇帝,亦或是厲勉,知道他和福王的這場宮變!太子心頭升起的涼意瞬間浸入骨髓,心中的那抹僥幸也煙消云散。這時,只有死拼一條路能走了
“松油火把之物呢?都投進去,把朝華宮周圍的幾座宮院都燒了。”陷入絕地之后,太子反而鎮定下來,“給福王一方的人傳信,把勤政殿的官員全部射殺。尤其是瑾融,絕不能留。”
只要皇帝死了,皇帝的子嗣只剩下他和瑾翊,那他們就還有一線生機。
皇宮中響箭破空聲響起的同時,十幾匹剽悍的駿馬踏破京城午后的靜謐,砍翻一隊五城兵馬司的巡城兵士,出現在皇城之外。
響箭的爆破聲還沒落穩,一個魁梧的中年將官就出現在皇宮的承天門外。這位將官身著朝廷四品武將服飾,手持一道令牌,對著守衛皇城的兵士喝道:“禁衛軍所屬兵士聽令:禁衛軍統領張平,應皇帝陛下傳召,進攻絞殺叛賊李東升。打開承天門!從此刻起,凡跟隨本統領、遵皇上詔令絞殺叛逆者,之前所為既往不咎!”
“大,大統領?”
不明所以、自昨日夜間就守衛皇城的禁衛軍兵士們,聽到皇宮內發出的密集響箭,本就心下驚疑。這時見到自家大統領,心中的疑慮更甚:大統領的意思……他們這些正在固守職責的兵士,參與了謀逆?
在眾人腦筋回轉之間,跟在張平身邊的十幾個人威聲厲喝:“打開承天門,絞殺逆賊!”
之前的驚疑,加上看見自家的大統領,立即就有兵士給訊號,準備打開承天門。
“違抗軍令者,格殺!”一名年輕將官暴起,砍翻一個正在打手勢的兵士,站上宮墻,“大統領,我等也持有令牌、也是奉皇命行事。不知張大統領除了令牌,還有什么憑據?”
張平冷笑一聲:“除了令牌,還有被圍困在勤政殿,不能出來的諸位大人和將軍,以及沒有上朝的皇上。這些夠了嗎!”
那名年輕將官還待辯解,一支冷箭從后方射來,直接射中年輕將官的后心。隨著年輕將官一頭栽下宮墻,承天門那象征頂峰權利的恢弘大門,被轟隆隆的推開。
響箭一直都是用來往遠處傳遞訊息的,后宮密集的響箭破空聲,把李東升驚一跳。這是怎么回事?在他們的謀算中,是沒有這個環節的。
可是,江一凡告知安國公的謀劃中,卻有這一段。
驚疑不定的李東升沒留意到,福王已經在漸漸后退,混入十幾名禁衛軍之中。
安國公沒去看福王,只是在心中默念著,用最快速度叫開承天門,再快馬加鞭趕到勤政殿,需要幾息功夫?
安國公默念了很短的時間,就是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呼喝一聲。
隨著呼喝聲響起,包括石崇義在內的幾位安國公舊部一躍而起,和安國公一樣,踢翻最近處的兩名禁衛,奪了刀子,分別投擲向殿中幾個禁衛軍低級將官。
就像和安國公對過時間一樣,安國公呼喝聲響起,箭指勤政殿的禁衛軍弓箭手正待反應,身后就有箭矢的破空聲響起。同時,兩隊禁軍在張平的帶領下,沖進勤政殿,配合著殿外的弓箭手,開始了對李東升和他的親信的絞殺。
安國公給了往日下屬動手的信號,他自己卻并不留下殿中,奪了一把刀,不顧場間刀林箭雨,揮刀大步向外沖去。
瑾融在兵部兩個武將的護衛下,緊跟上安國公。一邊走,一邊毫無顧忌的狠狠抹了把汗。江一凡這小子,還有安國公老頭兒,這算計,也太玄了吧?這么混亂的局面,他剛才差點兒被一直失了準頭的流箭射/中。得找那小子找個補償回來。
安國公跨出勤政殿,扯過張平部屬的一匹快馬,策馬往皇宮外馳去。
“老爺子,國公爺!”瑾融手忙腳亂,也搶過一匹,翻身上馬,逆著換防的禁衛軍,沖出承天門。
京城的幾支隊伍,五城兵馬司的力量最薄弱,在回到張平手中的禁衛軍的威懾下,五城兵馬司形同虛設。
而出了承天門的安國公,就像魚如大海一般,沒入等候在外的孫楊等五百人的隊伍中,向著北城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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