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原是一胎養，產后你母把命亡。”

“你爹爹當時無法想，把你賣與李三娘。”

“恐怕你知曉便他往，因此上不肯說端詳。”

一開嗓，三怪和黃老頭、林老頭三人就直接被驚艷到了，三人互相對視一眼，一邊輕輕敲擊桌子哼唱一邊點頭夸贊。

“唱的還真挺不錯啊，尤其是這小姑娘，看著年紀輕輕的，可這身段、唱腔都有板有眼啊。”

“是啊，這女的也不錯，依我看不比那些炒作起來的大師差。”

“這女的好像有些面熟啊，你們瞧，是不是挺像原來《大秦腔》里面拿過冠軍的那個誰誰誰……”

老頭們聽不懂歌，沒事就喜歡聽聽秦腔，這是他們從小聽到大的東西，就跟喝茶一樣，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

以前農村都有廟會，一唱戲，四里八鄉的老頭老太太就都集中在臺下聽戲，現在沒廟會了，戲曲也逐漸沒落沒人聽了。

這些老頭老太太想聽戲，就只能買個廣播聽，可這廣播到底沒真人唱的有味道啊。

所以今天，三怪老頭三人真真切切的過了一把癮。

不過一桌之隔的童子笑可有些倒了霉了，聽了一會發現聽不懂，寫小說吧，又集中不了注意力，最后只能無奈的選擇放棄，干脆不寫了，關上電腦開始專心致志的吃東西。

“呦，今個還有表演呢？”

唱到快結束的時候，韓雨穿著緊身運動裝進來了，興奮的站在門口看了一會，然后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點東西。

“來份牛肉，再來份蛋炒飯，對了，黑木龍再來一瓶。”

點完餐，她扭頭看了看大廳，發現能聊天的就只有旁邊的童子笑，干脆換到童子笑那桌去坐了下來。

“喂，今個又打算在這寫一天小說啊？”

童子笑看了看她，默默的點點頭，然后嘆了口氣又搖搖頭。

“估計寫不了了，唱戲呢……太吵……”

“你可以一邊聽戲一邊寫啊，我當年上學的時候，就是一邊看電視一邊寫作業的。”

“你還有這個特長？”

“當然！就是最后考了個大專有些可惜……”

童子笑瞪了她一眼：……

“對了，你天天這么坐著身體肯定亞健康了吧？要不要去我那練瑜伽去？我給你打折！”

“不去！”

“為什么？”

“我不能運動量過大。”

“啊？你是……有什么病嗎？”

“不是，因為運動量一大我就會累。”

韓雨：……

童子笑突然覺得來這里寫小說好像并并不是個特別明智的決定。

本來唱戲就夠吵的了，結果現在還來了個話嘮女人，這讓他簡直頭疼。

讓他沒想到的是，一折戲唱完了，這三個老頭竟然花了500塊又點了一折，最要命的是，點的竟然還是《三滴血》……

他心說一折戲來來回回聽，不膩嗎？

或許他并不知道，傳統秦腔其實就那么多本戲，秦省的老少爺們卻是根本聽不膩，因為只有懂的人，才會去聽戲曲之中特殊的味道，而不是曲子，也不是戲文。

這就類似喝茶一樣，會喝茶的人，從來不會因為口渴而喝茶，也不會因為天天喝而感覺膩。

點完第二遍，童子笑感覺要瘋，加上韓雨在旁邊問東問西，全都是瑜伽的事，他實在受不了了，喝光最后一口酒，抱起電腦包就準備跑。

“唉……等等我，我也吃完了，咱倆一塊走啊，對了，你說要去我那辦卡的事……”

“我沒說！”

“你說了！”

“沒說！”

她倆一前一后出了門，沒多大會功夫，大概十一點左右，張虎進來了，點了一壺茶也沒點東西，鬼鬼祟祟的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石小小剛準備問兩句，就見他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后指了指門口，小聲說。

“猴子今天要相親，我來學學經驗，現在假裝我倆不認識，呆會配合一下，可別露餡了啊！”

聽到這話，石小小哦了一聲，也小聲說。

“那我一會也學學經驗。”

兩人正說著話，猴子沒進來，徐巧巧和彭林先來了，吵架二人組一進來就是吵架進行時。

“我就喜歡穿裙子怎么了？”

“可是你也不能穿這么露了啊……”

“我不穿這么露的難道穿棉襖啊？你想熱死我好取小狐貍精吧？”

“我不是我……”

“你什么你？你們公司前臺穿的比我還少呢，你怎么不說啊？”

“那是別人……”

“別人？別人你就喜歡看了？你天天那眼珠子瞪的跟銅鈴似的……”

這兩位吵架都習慣了，一進來邊吵變點餐，這時候猴子進來了，趕緊撲過去小聲對彭林央求。

“哥，我今個相親，給個面子，能不能先別吵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旁邊的徐巧巧提高了嗓門吼道。

“我們吵我們的，你相你的，和你有什么關系啊？”

猴子沮喪的連忙又給徐巧巧央求。

“姐，我我我……我還沒結婚呢，你們能不能給我點信心啊，天天看你們吵架，我都不敢結婚了。”

彭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

“兄弟，哥作為過來人勸你一句，結婚一定不能草率！”

得，就因為這么一句話，徐巧巧又開始吵了。

“彭林，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后悔娶我了？我告訴你，追我的人排了幾條街呢，你信不信我馬上和你離婚？別以為你能找，我也能找！這年頭誰離了誰活不了啊？我天天在家里帶孩子做家務容易嗎？你倒好，搞了個破公司，全特么是女員工，連保安你都找個女的，你是不是命里缺女人啊？”

見越勸這兩人吵的越兇，猴子干脆也不勸了，嘆了口氣去門口領了一個畫著濃妝的女人走了進來，掃了一眼，瞧見了石小小，笑著正準備點餐，卻突然反應過來，扭頭客氣的對著女人說。

“瞧瞧，喜歡吃什么？”

這女的不知道是出身比較高貴，還是今天身體沒好利索，一臉的鄙夷，瞧了瞧墻上的菜單，這鄙夷神態就更明顯了，幾乎是用鼻孔哼哼道。

“這什么破店啊，怎么就是些土豆絲、蛋炒飯、粥啊之類？就沒有牛排意大力面嗎？”

“這……這是……”

“黑木龍紅酒？完全沒聽過啊……這哪個國家的？怎么這么便宜？才一千塊一瓶？能好喝嗎？裝修的還行，連個拉菲都沒嗎？”

“桑妮小姐，這……這里的菜雖然不多，可都是精品！這是廚神馬天瑤開的店，菜也是她親手做的……”

“廚神？哦……這倒還湊合，那行吧，你看著隨便點兩個，對了，我在減肥，不吃肉……”

這個所謂的桑妮小姐，不開口還行，一開口幾乎把石小小的肺都給氣炸了，不過還沒等她氣完呢，人家這桑妮小姐又開口說話了。

“這唱的都是什么啊，土不土啊，什么年頭了還有人聽戲？這么高檔的餐廳，就沒個鋼琴小提琴嗎？”

這下可惹了馬蜂窩了，吳曼唱著唱著就想停下，被段慧珍給拉了拉，示意她繼續，做為戲子，就該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精神和覺悟。

她們受慣了窩囊氣，可三怪、黃老頭三人不行啊，他們三個都是華夏大名鼎鼎的書畫家，從來都是被人供著的，誰敢這么大放厥詞？

三怪直接就怒了，一拍桌子一瞪眼，呵罵道。

“放你M的狗臭屁！秦腔“形成于秦，精進于漢，昌明于唐，完整于元，成熟于明，廣播于清，幾經演變，蔚為大觀“，是相當古老的劇種，堪稱中國戲曲的鼻祖，你特么敢說你老祖宗土？”

黃老頭也跟著罵道。

“你要是個爺們，老子立馬大嘴巴子抽你丫挺的！還鋼琴小提琴呢，你特么懂什么是藝術嗎？屎殼郎上高速，裝特么什么小吉普啊？”

這女的當時就被罵懵了，臉紅到耳朵根，還好猴子懂事，立馬過來給三位賠了個不是，小聲說了原委，這才把三個老頭哄的安靜下來了。

石小小湊到三怪老頭跟前去豎了個大拇指。

“大爺！罵的真過癮！！！”

三怪老頭一瞪眼罵道。

“呸，你才大爺呢！罵誰呢？我83年的！叫大哥！”

猴子這邊好不容易把桑妮小姐給勸到角落坐下，也順利的點了餐，心說這下可以好好談談了吧。

可沒想到，這個桑妮小姐又開始作妖了。

“這里環境還湊合，太陽曬不進來，我最討厭曬太陽了，我在澳洲的時候，皮膚都被曬破了呢。害的我抹了十幾瓶LAMER！每天全身擦，擦了一個多月才保養過來。唉，真是討厭嘞，誰讓我天生皮膚就是那么嬌嫩……”

猴子尷尬的笑著撓了撓頭問。

“那個……我問問，LAMER是什么啊？”

“這你都不知道啊？就是面霜啊……全世界最貴的面霜，不過對我來說嘛，也不算貴，一瓶也就兩三千塊錢，我用了十幾瓶，也就花了三四萬吧。”

“三……三四萬……呵呵，是不太貴。”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這時候石小小把菜上上來了，結果剛走，就聽這桑妮小姐又開始吐槽了。

“唉，沒胃口……想不到廚神做的菜也就那樣，哦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挑刺的，這都是因為我前段時間在國外鮑魚龍蝦吃習慣了，可能還沒適應中餐吧……”

侮辱馬天瑤，那可就等于侮辱石小小，叔能忍嬸嬸不能忍。

剛走了兩步的石小小突然轉過身，正準備破口大罵，卻見猴子先發飆了。

“桑妮桑妮，桑你媽的妮！我呸！周翠花！你特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一個農村出來的土妞裝什么舶來品？你能把舌頭捋直了說話嗎？裝什么國際范？還有！我不管你實際年紀有多大，就你這長相，說你是我媽表姐都有人信，你能別捏著嗓子裝嫩成么？好好照照鏡子，瞧瞧你這德性？

也就我三姨非得讓我來相親，不然你以為我會低三下四的求你？你特么去外面混不下去了就想回來找個老實人接手，以為我不知道啊？

另外，別特么去過幾次西餐廳就裝自己出過國，還鋼琴拉菲牛排意大力面呢？你知道不知道人家外國人根本就不吃牛排！

你也就是個女的，你要是個男的我特么早就大耳瓜子抽你了！裝特么什么高雅，你特么這么高雅有種別拉屎啊！多惡心啊……”

這小猴罵罵咧咧的，直接把對面的周翠花給罵懵了，然后呸了一聲，推開椅子掉頭就走了！

“你……”

“周翠花小姐，不好意思，請把單買一下！”

周翠花想追出去，卻被石小小給攔住了。

“我不叫周翠花，我叫桑妮！”

“好的桑妮小姐，請把單買一下！”

“不是我點的菜，我憑什么買單？”

“呃……您是打算吃霸王餐嗎？”

“我……”

可憐的桑妮小姐氣的跺了跺腳，然后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又開始翻兜，最后石小小提醒她。

“如果沒帶現金，我們也支持微信支付。”

“總共多少錢？”

“總共2964元，對了，您如果喜歡付小費的話，那么按照外國人百分之十的小費計算，您可以付我們3300塊……”

“我……我等會再結賬，我我我……我餓了，先吃飯……”

“呵呵，可以，用餐愉快。”

桑妮小姐噘著嘴頹然的坐回座位，此刻面對著一桌好吃的，可她并沒有任何的胃口，因為只有她知道，自己身上并沒有足夠支付這頓飯的錢。

她拿出手機，想要聯系猴子，卻發現被對方給拉黑了。

然后只能挨著個給微信里那些備胎發微信、打電話。

“喂？王哥啊？今天我有空，要不一塊吃個飯吧？”

“不好意思，我今天沒空。”

“李總，你……”

“對不起，你打錯了！”

“喂？趙總啊，我是桑妮啊……”

“我在開會，有事改天再說，還有，以后別給我打電話，有事發短信。”

估計得打了一個多小時吧，桑妮小姐氣的破口大罵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想要摔手機，可舉到半空了又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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