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學涼猛的一回頭,差點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官家不是說,兇手就是他的親弟弟馬學昆么?
那可是他的全部身家,足夠好幾代人,一直富足的生活了。
可為什么,眼前的馬學昆一身補丁不說,頭發亂糟糟的,就像是街頭的乞丐。
馬學昆一見馬學涼,立馬撲了上來,抱著他的大腿嚎啕大哭起來,“大兄救我,大兄救我啊!我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吃過飯了,他們要剁了我的手,你快救我,快救我!”
馬學涼看了一眼馬學昆的手,頓時一驚,他的右手五指已經被人斬斷了兩根。
“你賭?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殺了我兒子?”
馬學昆一個耳光扇在了自己的臉上,“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大兄我不是人。”
“我去了南地之后,中了人的圈套,把帶去買布的錢,全都輸光了不說,還欠了大筆的賭債。倉庫里空空的,什么都沒有,我拿什么布給你啊!”
“咱們的阿爹,就是因為好賭,才被人給砍死了,逼得阿娘帶著我們兄弟二人,背井離鄉。我知道你有多痛恨人賭錢,我當時害怕得不得了,怕那些討債的人找上門來。”
“一時鬼迷了心竅了。我不想殺了大侄兒的,可是他認出了我,我我……大兄,我對不起你啊……那些人要砍死我啊……八年了,那些銀錢全都輸光了,姓蔡的婆娘把我掃地出門了……我,大兄你救我啊!”
馬學涼抬起腳來,直接一腳把馬學良踹倒在地。
“救你!那些人怎么不直接砍死你呢?殺人償命,你日后下了大獄,就不用再擔心那些人來抓你了!”
馬學涼說著,對著姜硯之磕起頭來,“多謝官家,多謝官家。”
姜硯之點了點頭,“送去大理寺聽候發落吧。馬老丈還請節哀,日后不要再這樣莽撞了。國舅同高小娘子,都不想同你計較,念你事出有因,著大理寺從輕發落。”
馬學涼紅著眼睛,謝恩不提。
閔惟秀坐在床榻之上,一邊啃著果子,一邊聽著高銀芳給她轉達剛才姜硯之斷案的英明神武事跡。
“哈哈,銀芳你沒事就好!我二哥的手沒事吧?”
閔惟秀笑著問道。
高銀芳盯著閔惟秀看了又看。
閔惟秀干笑了兩聲,摸了摸自己手臂上豎起的汗毛,“你這樣盯著我看,我也不會娶你的。”
高銀芳哼了一聲,“這馬學涼抓我同你二哥,并不是偶然的,乃是你們一早安排好的吧。為的就是撮合我同你二哥!”
閔惟秀吃驚的看向了高銀芳,“你說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干出這種事來,純屬意外啊!”
高銀芳眼珠子轉了轉,低下了頭,“不過,我覺得你這個紅娘當得不錯,我相看了那么多人,倒是只有你二哥同我最投契。”
閔惟秀大喜過望,得意的抬起了下巴,“對吧,我一直覺得你們很般配啊!”
她說著就收到了高銀芳鄙視的眼神……
小樣!你暴露了吧!
閔惟秀咳了咳,“你怎么發現的?沒有道理啊!”
高銀芳哼了一聲,“你大兄是如何娶到呂相公家的幺女的,不用我再重復說一遍了吧!你這是慣犯!”
她們兩人要好,這里又無外人在,高銀芳說話也都放肆了不少。
“哪里就那么巧了,你二哥恰好在我對面喝酒。李明白是官家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還不給安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便是你二哥不帶我走那條暗巷,指不定來寶都要上前來給我們出個餿主意!”
閔惟秀驚訝的看向了高銀芳,“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女神探!”
高銀芳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裝厲害炫耀實在是不符合她的性子,“其實我一開始都沒有看出來。是那馬學昆好賭,我才想明白的。”
“官家最近讓我叔父,在查黑賭坊一事。如今京城里,有不少賭坊,整得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的。官家有心整治,奈何沒有一個好的由頭。”
“這馬學昆怎么就出現得這么湊巧呢?這分明就是你們兩個各懷目的,整出來的一出好戲!”
閔惟秀吐了吐舌頭,“被你看出來了。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硯之正在學習怎么處理政事,蘇中丞建議他從最熟悉的地方下手,這樣才來得自然。他年紀輕,做太子的時間也短,先皇還沒有來得及幫他清理朝綱,就故去了。”
“這朝堂之上,難免有人不服。賭錢也好,斷案也罷,總歸讓那些人瞧清楚了,新皇可不是好欺負的!”
閔惟秀說著,聲音堅定了起來。
高銀芳一愣,隨即笑道,“我一早就知道,你們兩個人絕對是不好欺負的。”
閔惟秀見她不惱了,悄悄的問道,“那你覺得我二哥怎么樣?我阿娘說了,我阿娘說了,等過一段時間,就把我那大侄兒過繼出去。”
“過繼?”高銀芳搖了搖頭,“這樣對孩子未免太不公平,他沒有錯,錯的是他那個不著調的爹。我覺得不合適。”
閔惟秀眨了眨眼睛,“看來我很快就能夠收到二嫂的見面禮了。”
高銀芳臉一紅,“你胡說什么呢!”
閔惟秀也不勉強,“還是在我們府上養著,也是我二哥的兒子。東陽郡王沒了,柴家后繼無人。我阿爹同柴家伯父兄弟一場,不忍見他無人祭拜。想將這孩子,記在前朝太子的名下,作為柴家子孫。”
“硯之也同意了,畢竟柴家乃是他的母族。內閣的那些老臣也都知會了,不封王,也不特殊,就是一個普通的后族子弟罷了。”
“這些都是我阿娘的原話,你是一個好小娘子,我二哥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才能有福氣娶你。我們武國公府有的,你們高將軍也都有。我阿娘她只保證一點,那就是絕對不會有那什么三妻四妾的爛事情,也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你叔父需要你幫手,她也不反對。我敢說,在整個汴京城里,你再也找不到比我們一家更簡單,更包容的了。”
閔惟秀說著,對著高銀芳撒嬌道,“銀芳”
高銀芳差點兒沒有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不要啊,求求你用正常的語調說話,不然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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