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小菊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動說想早點睡覺，不到九點，她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再也沒有出來敲主臥的門。

小月亮已經進入了夢鄉，林渝坐在小床邊看著她，怎么看都看不夠。

顧東君端了一杯牛奶給她，“已經溫熱了的，喝吧，喝完了咱們聊聊。”

“聊小菊？”

“不止是小菊。”

林渝疑惑地看著他，不止，小菊？

“快喝，喝完了再說。”

林渝咕咚咕咚一口喝完了，溫熱的牛奶，帶著微微的甜，從舌尖一直暖到了心底里。

喝完，顧東君接過杯子放在一邊，他搬了一個小圓凳坐在林渝的身邊，跟林渝一樣，慈愛地看著已經進入夢想的女兒。

“今天小淺過來，趁小菊去買菜的機會，她跟我說，小菊偷穿我的衣服，還把我們的合照倒扣了，你下班回家，我就專門留意了一下小菊，我發現我真的是太蠢了，她這么明顯的意圖，我竟然一直都沒看出來。”

“小淺說她心機深，其實倒不是她心機深，真正心機深的話不會把表情都掛在臉上，是我，是我太蠢了。”

顧東君輕輕地撫著她的背，生怕她突然焦慮起來。

“我也知道我最近狀態不好，所以我專注著小月亮，而不去想其他的事情，我怕我一想其他的就會胡思亂想，然后再給你造成困擾。你在外面已經那么忙了，我不想你回到家還要為我操心，不想你回到家還那么累。”

顧東君伸手梳著她的頭發，大拇指指腹慢慢地撫過她微皺的眉心，他輕輕按著她的眉心，好讓她的眉心舒展開來。

林渝的雙眸充滿了歉意，“對不起，是我忽略你了。”

顧東君搖搖頭，“千萬不要這么說，任何時候你都不需要向我說對不起。小渝，我愛你，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讓你明白我對你的這份愛，我只能告訴你，除了你，我看不到其他任何女人。”

“你是指小菊？”

“不止小菊，還有林瀟。”顧東君豁出去了，隱忍了這么久，他多么渴望有一位傾聽者能夠任他控訴一下。

林渝一怔，“誰？”

已經預料到了她的反應，顧東君從容地說道：“你姐姐，林瀟。”

“……”林渝眼神慌亂地看著他，慢慢地，她不自覺地開始發抖，手在抖，身子在抖，心也在抖。

顧東君緊緊抱住她，一手按住她小抖的肩膀，一手捧住她的臉，他的嘴唇貼近了她的耳邊，在她的耳邊輕柔卻又著急地安慰她，“你別緊張，深呼吸，鎮定一下……小渝啊，你其實一直都知道林瀟是什么樣的人，她的作風，她的品質，沒有人比你更加清楚了。”

林渝大口大口呼吸著，理智告訴她要鎮定，可結果卻事與愿違。

“你從來都沒有對不起她，反而是她，仗著你對她的這份愧疚，屢屢做出一些傷害你的事情，你越是忍讓，她就越得寸進尺。之前不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你會傷心，我不想你傷心，現在告訴你，是因為林瀟真的是太過分了，明目張膽地開始破壞我們的家庭，我不能再忍。”

“她……她對你……做了什么？”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顧東君就干脆把一切都挑明了說，他的妻子，看似柔弱，內心卻比誰都要堅強。

“就是這樣，今天要不是林淺沖出來解圍，我哪里還解釋得清楚，那些風言風語一傳十十傳百，萬一傳到了你的耳朵里，你說我是不是只能以死明志？”

“其實我好幾次都想告訴你，可是我又擔心你，別的人你沒關系，就好比小菊，換了就成，但是林瀟，我知道你還念著她是你的姐姐，所以我不敢告訴你。”

林渝心情復雜，說不出來的難受。

“林淺說，林家那邊又要辦公司了，無論他們是成是敗，小渝，你都不要插手。”

林渝輕笑一下，自我諷刺道：“就算我想插手，他們也不讓啊，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我，什么都不是。”

一個被親生父母遺棄的嬰孩，或許就不該活到現在，她不知道自己是命大，還是命苦。

顧東君勸道：“有些人，真的不值得你付出，你有我，有小月亮，還有林淺，林淺才是你真正的姐妹，無關血緣。”

提到林淺，林渝心里才好受一些，如果說林家還有什么值得她留戀的地方，大概就是林淺吧。

她和林淺一樣，對林家是又愛又恨的感情。

愛他們，可他們實在讓她心寒；恨他們，可自己也深受著煎熬。

最后，顧東君坦誠地說道：“無論是小菊，還是林瀟，還是將來的誰誰，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我只愛你，至死不渝。”

林渝靜心感受著顧東君的柔情和真情，這些年相處下來，她知道，其實他并不是一個多么會講甜言蜜語的人，浪漫細胞更是少得可憐，他會默默地幫你做好所有的事情，卻很少用嘴巴說出來，像今天這樣的話，他應該也很不習慣吧。

但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再不習慣，他都說了，還說了好幾遍。

這是讓她最感動的地方。

“謝謝你，讓我感到如此的踏實。”

顧東君笑了起來，捧著她又哭又笑的臉，他說：“我希望以前那個活潑開朗勇敢堅毅的小渝，快點回到我身邊，讓我的小月亮有一個健康快樂的媽媽，也讓我的小月亮快一點當姐姐。”

“昂？”

顧東君附在她耳邊低語一句，她羞澀地捶他的胸口，“你怎么這么討厭啊？”

“那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就你大道理多，老愛給我洗腦。”

“真能洗腦那就好嘍，哈哈哈。”

顧東君一時的爽笑驚擾了小月亮，兩人立刻禁聲，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幸好，小月亮只是哼哼了兩下，翻了個身繼續睡。

周五下午，顧城驍和林淺一起去接的孩子，一聽說要到郊外去泡溫泉，還要玩上兩天兩夜，南南北北就興奮得不得了，一路上都在歡歡喜喜地大聲唱歌。

除了顧東君一家三口，還有顧南赫，說是讓方小熙提前感受一下當媽的滋味，非要來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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