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顧城驍所料，在車子剛開沒多久，張曉麥就回電了。

“喂，小淺，出大事了，你媽媽被金柏明打了，傷勢不輕，現在我和小金先生送她去醫院，你趕快來，叫上顧城驍。”

“好！”

金莊崇前一步將何歆送到醫院，林淺后一步就趕到了，在何歆進搶救室之前，她看到了她。

要不是有顧城驍扶著，林淺很有可能腿軟跌到地上去。

移動床上躺著的人，已經分辨不清楚是不是何歆了，只能看身上的衣服才能知道是她。

她的右眼血肉模糊，不停地淌血，頭發全被血水浸濕了；她的半邊臉都是腫的，紅的紫的青的黑的，觸目驚心；她的嘴巴怪怪的，像癟了進去，又像裝了東西鼓出來，軟軟的沒有了支撐；她的胸口明顯是漲著的，比正常時候都要鼓。

跟著移動床跑動的醫生試著按壓她的胸口，只一按，何歆的嘴角就吐出暗紅色的血來，很稠。

醫生當下就判斷說：“胸腔有大量積血。”

又一按，何歆痛到“噗”的一聲喊出來，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還吐出了兩顆門牙。

“媽……”林淺驚呼出聲，她的整個人都在顫抖，這到底是怎樣的暴揍，才能把一個正常健康的人，打成這樣？！

從急診到門口到急診室內，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卻如同跑了千山萬水。

終于，何歆被推進了手術室，其他人被擋在了外面。

林淺當下就痛哭出聲，不敢相信這一切，更不敢想象，柔弱的母親到底遭遇了什么樣的非人折磨。

顧城驍將她抱緊在懷里，他深刻地感受著她的悲痛和擔憂。

他不停地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金莊崇說道：“我真不知道她被打成這樣，五叔說她身體不舒服早早回房睡下了，我也不能闖進去看看是不是？……不對啊，五叔，他很愛五嬸，怎么會打她？平時五嬸有幾聲咳嗽，他都著急得不行。”

張曉麥也是驚魂未定，“金先生，未必有我們所看到的對歆歆好。”

作為何歆多年的唯一的閨蜜，張曉麥的觀點與金莊崇不同，“雖然歆歆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過金先生一個不字，但是，金先生變態的控制欲讓歆歆非常壓抑，我眼看著她一年比一年抑郁，一年比一年憔悴，她甚至連最普通的出門逛街，都要經過金先生的批準，試問，這是正常人的生活嗎？”

“這次家暴，不知道是第一次，還是第N次，如果不是我上門找尋，誰能發現金先生的真面目？萬一歆歆死在了家里……不行，這必須要報警。”

說著，張曉麥走到顧城驍和林淺面前，鄭重說道：“人命關天，報警吧，我愿意當證人。”

金莊崇欲言又止，他的立場是要阻止報警的，但是何歆被打成這樣，連他都覺得五叔太過分了。

如果，他早知道五叔會這樣對待何歆，或許……

當他把何歆從房間的門口抱出來的時候，那一刻，他感覺到何歆也緊緊地抱著他，那是她的求生本能。

她的這種本能，好讓他心疼。

他又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個初相識的何歆，陽光、善良、直爽，那么一個明朗愛笑的少女，難道不該是被愛包圍著，被人呵護著度過這些不平的歲月嗎？

因為是他的五叔，他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他也不敢多想什么，只是不停不停地說服自己，她是你的五嬸，她是你的五嬸，她是，你的五嬸！

不一會兒，寧致遠從門里出來，直奔顧城驍而來，他只說了一句，“馬上手術，但是情況不樂觀，可能下不了手術臺，做好心理準備。”

顧城驍眼神一緊，“這么嚴重？”

寧致遠無奈道：“意識清楚，但內出血很嚴重，氣管里都是淤血，窒息時間太長，送來得有點晚了。”

張曉麥捂著嘴不敢置信，金莊崇也有些呆愣。

最后，寧致遠無比同情地看了林淺一眼，很想安慰她幾句，但何歆的情況實在是嚴重，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老大，我進去了。”

“好，勞駕。”

寧致遠剛準備回去，林淺突然轉身，一把抓住寧致遠的衣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嫂子，使不得。”

“我……”話到嘴邊，喉頭已經哽咽，這種時候說“救救我媽媽”就是一句廢話，林淺連聲音都在發抖，“我知道你們一定會盡心盡力救我媽媽，但是我想說，我媽媽沒有放棄自己，請你們也不要輕易地放棄她。”

寧致遠重重點頭，“好。”

作為醫生，給不出百分百的承諾，但基于情義，他保證道：“嫂子，我只能說，我會盡力保住她的性命，至于其他的，你做好心理準備。”

林淺嘴角微微一咧，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謝謝。”

寧致遠急匆匆地返回了急救室，接下來，有一場嚴峻的手術。

林淺不停回想著寧致遠的話，意識清楚，窒息時間太長，意識清楚，窒息時間太長……

剛才媽媽的一口血吐出來，血液很明顯已經變稠了，那血已經快要凝固起來，也就是說，媽媽是在有意識的情況下，被活生生的憋成這樣的。

可惡的金柏明還試圖掩蓋罪行，這是謀殺啊。

顧城驍扶起林淺，林淺轉頭看著他的眼眸，堅定地說道：“報警，我要報警。”

顧城驍深吸一口氣，確定地說：“是，報警，一定要給媽討一個公道。”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部隊專用的聯絡聲音。

“喂，說！”

高紀欽：“老大，金柏明突然獨自一人出門了，急匆匆的樣子，沈隊剛剛查到，他訂了一班最快的國際航班，目的地是日本，他毫無預兆地去日本肯定有大事發生。”

顧城驍眼神一緊，立刻下了命令，“他不是想去日本，他只是想盡快離開B市，截住他，動靜要小。”

高紀欽立刻就明白了，甚至有些興奮，他們的作戰計劃終于不再是單一的“跟蹤”了，他大聲地回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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