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慌了,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手心也都是汗,眼珠急得亂轉,怎么辦?怎么辦?
說帕子是自己買的?
不行不行,進出府帶的物件有登記,一查就查出來了。
說去年留下的?
也不行,綢子一放顏色就變,這個一看就是新出的。
這個混蛋,為什么把她給的帕子帶在身上?
難道,難道是故意讓人發現的?
芙蓉越想,呼吸越重,就在這時,小廝受不了了,大喊:“我不行了,快,快給我解藥,我交代,我交代…”
林淼對陳秀玲挑了下眉,滿眼的得意,陳秀玲好笑的搖頭,兩人移步到小廝面前。
“說吧,”陳秀玲道。
小廝拼命的抓,好像有千蟲萬蟻鉆身一樣,“給我解藥,先給我解藥。”
“你覺得你有講條件的資格嗎?”林淼踢了一下他的大腿,“快說,不然廢了你。”
小廝扭曲著身子,臉上好幾條血痕,眼球發紅,哆哆嗦嗦的道:“是芙蓉,芙蓉讓我…”
“你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小廝才開聲,芙蓉就發出了尖利的叫聲。
這個王八蛋,剛剛說好的愛呢?說好的就算被打也絕不透露她出來呢?
現在還沒打就什么都說了,男人真是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陳秀玲瞥了芙蓉一眼,淡淡的道:“繼續說,不用理她。”
小廝找回了一點理智,緊咬著牙關不說話。
芙蓉松了口氣,連忙道:“看吧,沒話說了,他就是胡說的。”
小廝閉上眼睛,打算獨自一人承受,突然又一陣鉆心的癢,癢得他整個人卷縮起來,這種無盡又頻繁的癢好像從骨子里滲透出來,折磨得他再次受不了了,大喊:“是芙蓉,是她,快給我解藥…”
芙蓉心一提,連忙反駁:“胡說,他,他是為了解藥胡亂攀咬,這個做不得數。”
林淼又踢了小廝一腳,“聽到沒,她說做不得數,她不認識你,你怎么證明你認識她?”
小廝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來六個字:“屁股,圓的胎記。”
這關系不得了,得多親密才能看見屁股上的胎記?
屋里死寂。
突然啪的一聲響起來,林淼和陳秀玲看過去就見芙蓉臉上多了一個鮮紅的手掌印,謝大太太打人的手還停在半空中。
這是?
“太太,冤枉,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芙蓉跪下來抱著謝大太太的腳。
謝大太太一腳踢開,“小賤人,你個不要臉的東西,給老娘滾開。”
被踢開的芙蓉又連忙爬回去,再次抱著謝大太太的腳,這一次抱得更緊了,急切的解釋道:“我沒有對不住少爺,真的,我沒有對不住少爺。”
“滾開。”
謝大太太甩了幾下腳都沒能把人甩開,怒火更勝了,大喊:“來人來人,把這個賤人給我關到柴房去。”
“娘,關到柴房去干嘛?直接賣了算了。”謝云夢道。
芙蓉一怔,連忙喊:“不要,不要賣我,我沒有對不住少爺,我真的沒有對不住少爺…”
謝大太太胸口急促起伏,這可是她親手給兒子挑選的通房丫頭,沒想到居然是這么個貨色。
真真是氣死她了。
謝云夢見她娘氣得這么狠,連忙摟著她的胳膊道:“娘,你別氣,這種賤人不值得,把她賣了好了。”
在謝云夢的安慰下,謝大太太緩過來了,指著芙蓉道:“這個賤人給我賣到勾欄院去。”
芙蓉死死的抱著謝大太太的腳,“不要,我不要,我寧愿死。”
小廝崩潰的爬到林淼腳邊,喊:“解藥,給我解藥,我受不了了。”
林淼蹲下,問道:“你先回答我,你們既然是這種關系,她怎么還讓你去占秀玲的便宜?”
“芙蓉說,救了人,最差能得賞賜,最好,最好…”
葉青上去就是一腳,并啐了一口,“想得美。”
竟然敢肖想她家小姐,真是做夢。
陳秀玲的目光落在芙蓉身上,這個女人很聰明,這個主意也打得很好,如果不是月兒會浮水,那真的會按她想的走。
就在陳秀玲晃神的這一瞬間,芙蓉突然躍起,朝她一撲,嘴里喊道:“都怪你,都怪你,你來了之后少爺就不喜歡我了。”
林淼反應很快,一把拉過陳秀玲,堪堪躲過了芙蓉的飛撲,而芙蓉,撞到了椅子上。
沒死,被拉了下去。
謝云夢戰戰兢兢的上前:“表,表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要給我下藥。”
小廝的恐怖樣把母女兩個嚇得夠嗆。
陳秀玲冷淡的目光落在謝云夢臉上,輕啟紅唇問道:“你知道你錯在那嗎?”
“我,我不該害人。”謝云夢說完低著頭等待批評。
陳秀玲看著她好一會才道:“在大宅子里生活,要么不出手,要么就一招制敵,像你今天這樣,讓丫鬟有機可乘,再讓我有喘息的機會,是大忌。”
謝云夢目瞪口呆,表姐說這話是什么意思?要原諒她了嗎?
林淼也以為是要原諒了,結果陳秀玲聲音一轉,道:“我掉了一只鞋在池子里,你親自去把它找回來。”
謝云夢傻了眼:“我,我不會浮水。”
就算會浮水,那么大個池子,她怎么找?
“給你三天時間,辦法自己想。”
謝云夢哆嗦了一下,三天,三天,三天這么短她怎么能想到辦法?
謝大太太不敢靠近陳秀玲,遠遠的站著,道:“我說秀玲啊,你表妹還小,你又沒出什么事,能不能…”
“大舅母,你持家無道,兒女教不好,你有什么臉說話?”
謝大太太臉漲紅,她不要面子嗎?當著丫鬟的臉這樣說她。
“三天后我回來拿鞋,做不到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陳秀玲說完步出了客廳,林淼追上,問道:“和你外祖父說了嗎?”
“說了,我沒什么東西在謝府,走吧。”
林淼拉住人,“我不是說這個…”
陳秀玲抬手撫了撫林淼的頭發,“我知道你問的是什么?回去再說。”
“好吧。”
從謝府回到陳府,進到靈芝院,林淼立馬問:“怎樣?你外祖父怎么說?有可能有礦嗎?”
“我外祖父也不知道,那座山是十幾年前戰亂的時候他隨手買下的,本來想建個山莊避難,結果,戰事很快就平了,他就沒有想法了,后面從來沒有去看過。”
林淼不得不驚嘆謝浩南的運氣,如果真的有礦的話,就發了,“你外祖父什么時候找人去確認?”
“我外祖父把契約給了我,讓我處理。”
林淼呆住,再一把抓住陳秀玲的手,問道:“你什么時候找人去確實?”
陳秀玲垂眸,半晌后道:“春陵城人生地不熟,我現在還不敢貿然找人。”
“你外祖父也沒有熟人?”林淼問。
混了十幾年應該不可能沒有熟人吧?
陳秀玲挑眉,“我怎么感覺你很激動呢?”
“當然激動啊,要是真的有礦,那不是發了嗎,你有錢了,我就可以毫不愧疚的占你便宜了。”
陳秀玲笑:“我現在就很有錢,你要買什么隨便說,給你占便宜。”
“這種小錢怎么能和有礦比?”
陳秀玲:“……”
“月兒,礦不能私自開采的,如果被發現私自開采,全家都會被抓,殺頭都有可能。”
林淼微張著口,眼里滿滿的不可置信,半晌后道:“那要它何用?”
“也不是沒用,主要看怎么用。”
林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既然不可以私自開采,那個什么黃廣平,他要來干嘛?”
“小老百姓不可以私自開采,黃廣平不一樣,他身后有端王爺,說不定還有我外祖家等著背負私自開采礦山的罪名。”
陳秀玲說著眼里冷意漸濃,語氣也帶著無盡的嘲諷。
“那現在怎么辦?礦山變成了燙手山芋,你有沒有仇人?把它賣給你的仇人吧。”
陳秀玲噗嗤一笑,“你這個辦法很好,可惜我沒有仇人。”
秦潼兄妹不用她報復,等秦叔叔一走,自然會落魄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
至于她的父親繼母,她也沒有多恨他們,頂多只是不喜而已。
林淼想了一下,道:“那就討個巧把它獻給陛下吧,說不定他心情好會給回買山的錢。”
陳秀玲莞爾一笑,“先確認再說,說不定沒有礦。”
“又說回了這個問題…”林淼話才說了一半,門外就響起了葉青的聲音,“奴婢葉青見過陳太太。”
陳太太?
林淼看向陳秀玲,怎么秀玲一回來,這人就來了?
這一個多月,可沒有人來過。
“咯,咯,咯。”
敲門聲落下后,葉青的聲音響起來,“小姐,姑娘,陳太太來了。”
“請進。”林淼道。
葉青推開門,把人迎了進來。
陳秀玲站起來,福身行禮:“嫂子好。”
陳朱氏一把拉住陳秀玲的手,關切的問道:“謝侯爺一切都好吧。”
陳秀玲再次福身:“謝謝嫂子關心,外祖父一切都好。”
陳朱氏拉著陳秀玲到椅子上坐下,嗔了她一眼,“說這么見外的話。”
陳秀玲微笑,“嫂子過來可是有什么事?”
“沒有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們了嗎?這么大的院子平時只有我一個人在家,好不容易來了你們,我當然想和你們說說話解解悶,怎么?你們不歡迎嗎?”
“歡迎,歡迎,非常歡迎。”林淼和陳秀玲異口同聲的道。
陳朱氏:“不過說起來,我確實是有事過來找你們幫忙的。”
林淼:“……”
什么毛病?問的時候不說。
“嫂子你說,如果能幫,我們一定盡力。”陳秀玲道。
“其實也不是什么難事,我相公他堂哥,也就是我的大伯哥明天要回來了。”
兩人點頭,靜待后續。
“我想為他舉辦一個歡迎會,邀請春陵城的公子哥們和小姐們上門來熱鬧一下。”
聽到這里,林淼舉手,“你確定舟車勞頓十幾天回來的人會想要參加宴會?”
陳朱氏一頓,這個她真沒考慮過。
“不如后天再辦歡迎會?”陳秀玲提議。
陳朱氏非常滿意,不愧是她看上的弟媳婦,“好好好,改后天開。”
“不知嫂子需要我們幫忙做什么?”陳秀玲問。
能嫁進陳家,想來這個朱氏也不會太差,應該不至于一個宴會都安排不了。
陳朱氏有些羞愧的道:“以前的宴會都是有流程的,我今個兒想了想,覺得沒什么意思,你們兩個見多識廣的,想讓你們幫忙想想,做些什么安排才能有趣又新穎。”
說到見多識廣,林淼立馬想到了一個人,道:“那個,嫂子,我覺得這個問題你可以去問我爺爺,他最見多識廣了。”
爺爺前世可是不小的領導,宴會什么的經常有。
陳朱氏:“……”
陳秀玲掩嘴而笑,片刻后道:“月兒,林爺爺見識的場面雖然多,但是不好安排啊。”
陳朱氏忙不迭的點頭:“對對對,有你們幫忙想就可以了。”心中對陳秀玲更滿意了。
林淼無所謂的聳肩,“行吧。”
陳朱氏走后,林淼道:“秀玲,你覺不覺得這個嫂子怪怪的?”
“確實有點怪,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陳秀玲眼里有思量。
林淼擰眉想了一下,“那我們還幫她想嗎?”
“當然要想,這樣才能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陳秀玲道。
“那你想吧,我對宴會不感興趣。”林淼打著呵欠朝里間走去。
謝府。
陳秀玲走后,謝大太太立馬把府里會浮水的下人召集了起來,道:“你們全部下池子里把秀玲今天落下的鞋子找出來。”
謝云夢緊張的拉著謝大太太,“娘,表姐說不能讓人幫忙,不然不會放過我的。”
謝大太太一頓,連忙喊:“停下停下,不用下去找了。”
下人們面面相覷,等了一會不見再改主意才散去。
謝云夢走到小池邊,望著池子發愁,她能有什么辦法想?
謝大太太跟著她,怕她掉下去,道:“夢兒,別走那么近,小心掉下去。”
“娘,你說我怎么辦啊?我現在學浮水來得及嗎?”
謝大太太目光閃了閃,拉著女兒的手,小聲道:“別擔心,娘找人晚上偷偷的下水找鞋子,這樣就沒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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