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州到滬市不遠，火車也就四五個小時。陶金玲之前就幫周曉霞預約了領事館的面簽，時間在正是兩天后。

她本來計劃一放假就要去滬市，可是放假前打電話回家，還沒來得及說她要先去滬市，不一定什么時候回家的計劃，電話那頭的家人就先告訴了她奶奶病了的消息。

如果是其他人，周曉霞可能不會放在心上，可是病了的人是奶奶，周曉霞不能不回家。

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哪怕她是長女，可也是女，并沒有得到過多的關心，她的童年只能說是沒有挨餓受凍，僅此而已。

而奶奶，是她覺得很悲慘的童年里唯一的一絲亮光。

周奶奶第一個孩子也是長女，加上她也是女的，她格外心疼周曉霞，每次周曉霞只要在奶奶家吃飯，周奶奶都會偷偷在她的飯碗底下臥上一個荷包蛋，這對于只有逢年過節才有蛋肉吃的周曉霞來說，無異于天大的禮物。

奶奶病了，周曉霞放假了只能先回家，好在臨州離滬市也不遠。

田小夏回臨州的這夜，周曉霞剛好從臨州離開。

田小夏到站了，田華剛早早地就等在了火車站。

“哥，我不是說了不用接嘛，我自己回去就行。”田小夏把行李遞給田華剛說。

田華剛接過，“你那么多東西，一個人怎么能行，我昨天下午來市里的，不耽誤事。”

“還不耽誤事，館子生意怎么樣？你這一走就是一天的生意。”

“還行吧，剛開起來沒多久，將將夠糊本。”

“別急，慢慢來，能糊本不虧錢就很好了。”

田小夏到站的時間早，六點剛過，火車站是熱鬧的，可是走了一條街就沒什么人了，兄妹兩走到車站附近才找到吃早飯的地方，吃了早飯，兄妹兩沒在市里耽誤，直接坐車準備回縣城。

原來市里到縣城只有一趟車，現在大概是有了市場需求，一天早中晚三趟車了，兄妹兩準備坐最早的一趟回去。

在車上田華剛醞釀了挺長時間，眼看著田小夏就要靠著車窗睡過去了，才開口。

“小夏，你回去在縣城一段時間再回去島上吧。”

田小夏還是靠在車窗上，扭頭問田華剛，“怎么了？縣城有什么事需要幫忙嗎？”除此之外田小夏想不到其他需要自己留在縣城的理由。

“也沒有……不是，對呀，有點事需要你幫忙。”田華剛說話前言不搭后語。

“哥，你以后還是別說謊了，真的不適合你，島上怎么了你不讓我回去，我爸病了？”

“沒有，二叔好著呢。”

“那不讓我回去？家里沒建新房，你們是騙我的？”田小夏再問。

“怎么可能騙你，不建新房你回去就能看到，又不是一兩天能建起來的。”

“那不讓我回去，能有什么事需要瞞我一天兩天的？”田小夏想不出來的。

田華剛在糾結要不要說。，

“哥，現在不告訴我，就算一天兩天事情過去了，遲早我也是要知道的呀，有什么不能說的，只要家里人都好好的，其他都不是事兒。”

田華剛嘆了口氣，“倒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是怕你聽了生氣。”

“啥事我能生氣啊，我肚量大著呢，輕易不生氣的。”

田華剛張了幾次嘴，最終還是說了，就想田小夏說得，就算事情過去了，遲早她也是會知道的。

“村里有人說你，說你在學校不好好學習，就……就談對象了。”和妹妹聊起對象的事，田華剛還覺得挺不好開口的。

啥？田小夏都不用問是誰說得了，除了田靜，還能有其他人知道她在學校干什么？

“還說什么了？”田小夏覺得不光這點事，就這點事，不值得讓自己不會去。

“說…說你不檢點。小夏，你別氣，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在京都好幾個月，我當然是知道的，我們家里人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但是……你知道的，村里別的不好說，閑話穿得是最快的。”

田小夏氣樂了，真是樂了，她覺得田靜真有意思，要摸黑她也來點高桿的呀，這種話別說是聽說還是傳說了，只要聽到了，不做她想，肯定就是她穿出去的了，這是找優越感的另一種方式？

用自己的不好襯托她的好？用她的“不檢點”襯托她的好學生形象？

田華剛一直留著這田小夏的臉色，見田小夏有一瞬間的怒氣，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稍微放了點心，“這話事我也不好和別人解釋，我就和家里人說了，小嬸要去找那些人對峙，被我攔住了。”

田小夏之前叮囑過田華剛，不要和外人說她在京都買房子了，田華剛也理解，家人自然是希望你越過越好，但是外人就不見得是這么個意思了。

“得虧攔住了，這種事解釋不清的，讓他們說去吧，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田小夏倒不是不在乎，是覺得田靜這出太沒水準了，只要自己處處比她強，遲早她會想摸黑找優越感的機會都沒有。

“田靜她大嫂攤子的生意怎么樣？”田小夏問起了其他事。

田華剛搖頭，“應該不太好，廠長家親戚就在廠生活區擺了個攤子，廠里這半年效益不太好，聽說還有人要下崗，本來就沒錢，又要巴結廠長，好些人……不說你也明白，難得有點錢吃個夜宵，人家又近又能賣個好。”

田小夏還挺意外的，這才半年，生意就不好了。

“哥，你要好好干啊，你得比她哥厲害。”

田小夏真是只是隨口一說，意在鼓勵田華剛好好干。但是聽在田華剛耳里就不是這么回事了，之前田小夏就總是拿他們和田靜的兩個哥哥比較，現在兩個人鬧成這樣，更是要比的。田華剛暗暗下定決心，他一定要比田靜的兩個哥哥厲害！

“那你……”

“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呀，愛說不說，我回來了還躲著豈不是讓人覺得我心虛，我得回去住我家的新房子呀，”

田華剛聽了然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

“不是說我爸給大伯和三叔拿錢了嘛，他們修房子了沒？”田小夏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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