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聽路記者說她是嚴威的朋友，學醫的，小路說讓她過來給嚴老那幾個老伙計看看病，俺也不太清楚，大概是給檢查檢查吧。”

聽村長說完這些，石玉良點了點頭，跟村長告別，回頭又看了看于采藍，然后拐上往縣城去的馬路，只留下車尾后的一縷煙塵。

村子很小，總共就八九十戶人家，村長頭天就都通知過，因此一開始發放米面油鹽，各家就都來人了。

于采藍讓人把藥材搬進去放好，之后并沒有參與進去，她只是站在不遠處樹蔭下，看著一家家的人把米面油鹽這些日用品或背或扛或者用推車拉回家去。

看這些人的衣著，確實生活得不算寬裕，但是看臉的話，應該是也沒餓著。于采藍看到前邊有個五十多歲的婦女背著大米袋子有些吃力，袋子要從肩上往下滑，她就過去扶了一把。幫她把大米在肩上擺好。

等那婦女說了謝謝走掉之后，她就沒再看曬谷場上那些人，往河邊走了走，準備看看這邊的風景。

她站在樹后，因此路過的兩個人沒看到她。于采藍卻聽到了這倆人說的話。聽完之后，她就想，如果這些話讓嚴威聽到了，他會作何感想？

那兩個人并不知道他們說的話都被于采藍聽去了，沿著河邊就拐進一條小道，想來是回家去了。于采藍看了看他們倆的背影，其中一個人跟另一個人說話時還回了一下頭，因此于采藍看到了他的臉。

這兩個人剛走，司機小夏就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抽煙，于采藍發現他情緒不大好。

“你怎么了？不高興啊？”于采藍拂開被風吹過來的柳枝，問他。

“嗯，覺得咱們跑這一趟也不知道為了什么？值得嗎？”小夏有些憤憤不平。

于采藍看他那樣子，便笑呵呵地問道：“你是不是聽到了什么？”

“嗯，我剛才出去轉圈，抽跟煙，然后聽到了一些不好聽的話。”小夏把手里抽完的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用力碾了碾。

他知道于采藍等著他說下去，就繼續說道：“有個人說嚴威他們太小氣了，就給這么點東西，兩三個月就用沒了，說他們家沒有老的，女兒都二十歲了，一分錢都沒分到，吃虧了。還有個人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就是說嚴老這么多年都沒怎么管老家的事，趕上旱災，才送這么點東西回來，是少了點。”

小夏說完靠在樹干上，把腳底下的石塊踢到旁邊的河里。

于采藍看著他，笑道：“別生氣了，哪里都有這樣的人，人心不足的人總是有的，剛才我也聽到了。現在是還不知道這地方有多少這樣的人，如果都這樣的話，咱們來這一回，絕對沒第二回。”

小夏聽了，心里才舒服點。說道：“小于大夫你再待會，我過去幫忙。”

他走之后，于采藍沒了看風景的心思，對這樣的反應，雖然早有預料，可這時真的親耳聽到，難免就有些意興闌珊。

她離開河邊，轉身回了曬谷場。此時東西已經發的差不多了，還有一些剩余的，路為民打算分給嚴紹武的那幾個老伙計。

秦雨澤安排著小夏他們收拾車，然后再把那兩輛大車送走，發現于采藍情緒淡淡地，納悶地看了她幾眼。因為還有別人，他又不大愛說話，就沒問她，不過還是注意觀察著她的反應。感覺她可能是碰到了什么事。

這時村長見東西都發完了，說道：“路記者，你看你們遠道而來，給咱村的人發了這么多東西，這可叫咱們怎么感謝呢？哎呀，這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村長說完這些感謝話，就要請路為民和于采藍他們去他家吃飯：“聽說你們城里人都吃三頓飯，中午是一定要吃的，你看現在剛好是中午，俺已經跟俺家婆娘說了，讓她給你們準備飯菜，走，去俺家里吃點飯吧。”村長熱情相邀。

旁邊的一個中年漢子聽了，不同意：“村長，小路都跟我說好了，去俺家的，俺爹還等著呢。”

“這……”村長也知道這事，他看著路為民，等著他的意見。路為民告訴村長：“老吳你的心意我們幾個都領了，不過我們幾個時間有點緊，我還是帶小于和小秦直接去羅大叔家里，差不多咱們幾個就走了，單位那邊都有事情，不能老在外邊待著。”

村長聽了也不勉強，看著路為民他們幾個跟著那漢子走遠，他才回家。

路為民這才有時間注意到于采藍，也跟秦雨澤一樣發現于采藍跟剛到的時候有點不同，興趣缺缺的感覺。

但因為身邊有羅鐵成在，他不好多問。村子總共就五條街，走了不過十幾分鐘，就快到了。

于采藍正背著醫藥箱，從旁邊小路上沖出來兩只鵝。等她注意到的時候，那兩只大白鵝已經抻著脖子就朝她這邊沖過來。

她也不知道那鵝是朝著誰來的，但是小時候被鵝追過的陰影還在，一看到鵝離得越來越近，就有點慌神，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不過并沒有尖叫更沒跑。如果不注意，別人是看不出來的。

于采藍眼見那鵝越來越近，不過兩三米遠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后背的衣服被人往后一扯，然后秦雨澤就站她前邊去了，把她擋在了身后。

那漢子羅鐵成也發現了，撿起路上的土塊，朝大白鵝身上打過去，又呼喝了兩聲，鵝才被嚇跑。于采藍的心這才算定下來。

路為民瞅了她一眼：“怎么，害怕啦？”眼里是隱忍的笑意。能看到于采藍害怕，這可是個新鮮事，不容易啊。

“怎么可能呢？又不是小時候了。”反正大鵝已經走了，于采藍堅決不承認。

對路為民和于采藍的交流，秦雨澤選擇了沉默，雖然他觀察力強，看出了于采藍害怕，可是他對開玩笑沒興趣。

在羅家，幾個人待了幾個小時，先后來了幾個老人，于采藍都給他們開了藥方，不過看他們的態度都有些將信將疑。因為之前聽到的話，于采藍就沒刻意想辦法讓他們相信她，只是把藥方留下，至于藥材，她會在回去之后一副副都抓好，到時讓他們去取就行。然后于采藍在四點前就告辭了，跟著路為民回了村委會他們住的地方。

“小于，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一回到村委會，短時間沒外人過來，路為民就問于采藍，倒也沒避著秦雨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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