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于采藍想起這個事,覺得還是給夏潔打電話溝通一下,她覺得這件事夏潔應該也不清楚,不然以夏潔的為人,不會把她的詳細地址給楊家父女的。
其實老家那邊冬天也有人找她看過病,當時那家人就只是單純地來看病,并沒求她別的事。
接通電話的時候,夏潔挺高興,聊了幾句之后,于采藍告訴她:“三嬸,前幾天楊二叔不是帶他女兒來看病了嗎?看完病之后她女兒問我診所還用人不,當時我回絕了。后來我又給她介紹了兩個工作,但是楊慧心覺得不合適,沒同意,昨天下午他們倆坐火車走了,現在也快到家了吧。”
“你說什么,你楊二叔還帶他女兒過去讓你幫忙找工作了?這事我怎么不知道?”
果然,夏潔不知道這事。聽到夏潔語氣不好,于采藍便說道:“我就說這事他們應該沒告訴你,我診所這邊招人很嚴格。還有一個,就是老鄉的話,就算符合要求我也不好用啊,有點什么事都不好說,輕了重了挺難的。時間長了萬一再鬧點矛盾也傷感情。”
“我明白,你放心,等楊二他們回來我去找他們說說。”
“說說行,你們還在一個村住著,也別傷了和氣,楊二叔這人還不錯,就是他家孩子心高了點。輕松體面掙錢又多的好工作本來就不好找,很多單位還有戶口和學歷的要求,挺費勁的。”
其實于采藍要是真想幫她找個那種工作也并非找不到,可那樣的好工作肯定有不少人盯著,于采藍與他們家到底沒什么情分,沒必要搭上這么大的人情給她安排。
生存在這世上都是社會人,于采藍今天求人給楊慧心安排了,那改天別人來求她,她能說不給辦嗎?要是別人求的只是看病這樣的事還好說,可萬一是別的難辦的事,甚至要求到老何、黃家的頭上呢?
于采藍這邊放下電話,看到沈青山就在旁邊,便問他:“二青,有個問題,其實我想問問你。你那天也露了一下身手,功夫不比衛紅差,在我這小地方會不會覺得委屈了?”
“有什么委屈的,你這待遇算得上優厚了,事也不多,多好一工作。”
“我聽說你上個工作掙得才多,給大老板當保鏢。如果沖著錢多的話,怎么不做了?”
“別提了,在那干活,看到很多自己看不慣的事,經常想揍人,最后還是沒忍住,到底把人打了,痛快!”
“不后悔呀?”
“有什么后悔的,看看我現在的工作多高尚,保護受人尊敬的當代著名女醫生于女士……”
于采藍連忙喊停:“停,你可別說了,你這樣說我消受不起,以后別給我說這一套啊。反正你不后悔就行,我這輕易不招人,萬一招了都希望能長期合作,明白我的意思吧?”
“當然,我自然也是希望做長的。”
說著,沈青山嘆了口氣,告訴于采藍:“你知道嗎?我家在一個小村子里,村里人都以為我挺有出息的,我以前也這么覺得。可前年冬天我爺爺出殯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有多無能為力,沒有錢,想盡個孝道都做不到……所以我才去那個老板手下工作,可是后來發現很多事情自己還是沒辦法接受,所以到你這來了。在你這錢給的也到位,也不用違心。我是不是挺俗的?”
他后邊沒再說下去,于采藍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沒有錢,哪怕自己能安于貧窮,可是你拿什么來孝敬老人、照顧孩子呢?跟親朋好友互相來往,禮尚往來不需要金錢嗎?
難道只用些好聽的話,比如我愛你、我想你,拿這些空洞的話來打發人嗎?生活是現實的,每一步都離不開物質需要。
而她作為一個老板,要想讓手下的人死心塌地地跟著她走一條路,光談情懷是不行的,情懷是個美麗的肥皂泡,一戳就破的,難道能夠靠著情懷來應對現實生活里的溝溝坎坎嗎?
因此,于采藍說道:“不俗,我當初要自己開診所,也是為了多掙錢,另外也是想自在點,不愿意讓別人管著。大家都要生活嘛。”
“我這邊已經買下了幾套房子,作為咱們診所員工的福利房,你們幾個單身無房的都有份。當然,現在房子的產權在我這。你們要是想要產權的話,可以在工作滿五年以后以工齡買斷的方式再少加點錢給我就可以。這樣你們幾個單身小伙要是想成家就有地方住了。房子還有一年多能下來。”
沈青山朝著于采藍抱了抱拳表示感激,至于感謝的話他就沒說出口了。七尺男兒,真正走入這個社會的時候,才發現小村子里出來的他有太多的不得已要面對。
于采藍能這樣做,是真正把他們這些員工當成了人來對待,而不只是一個員工而已。
這時于采藍看了下手表,到下午看診的時間了,便說道:“二青,叫人進來吧,到點了。”
沈青山答應一聲,走了出去,正好下午第一位患者走了進來。陪她過來的三個人中有兩個人于采藍還有印象,頭兩天他們來過。
那年輕男孩子打籃球磕到了腦袋,是他姐姐帶他來的。看來這次他們是陪著別人來看病的,因為他們倆人一左一右攙著一位中年婦女,慢慢挪進來。還有另一個比他們年長的男人陪著。
“大夫,謝謝你啊,我弟弟回家吃了藥,現在沒什么事了。這次我倆帶我大姨來看病,她心臟不好。”那位姐姐說道。
于采藍接過她遞過來的號,請那婦女坐下,說道:“你弟沒事了就好,再注意觀察一段,有需要再過來。”
然后她看著那婦女:“哪里不舒服?”
另一個男人是她兒子,代替她告訴于采藍:“我媽得了心肌炎上個月住院了,出來以后一到晚上就胸悶,憋得喘不上來氣,還得吸氧,我天天得去醫院讓人往氧氣袋里充氧,每天都準備四袋,就怕出點什么意外,老這樣下去不行啊。”
“嗯,我先看看。”于采藍說著,開始品脈,摸過脈之后,看了舌苔,正在斟酌藥方,病人的兒子就問于采藍:“大夫,你說我媽的病用不用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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