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喧囂,怒潮城本來已經陷入了寂靜。
雖然經歷了很大的變故,但是整個城市的人還是能夠安然無眠。
能夠在怒潮城討生活的人都有粗大的神經。
忽然,碼頭和燈塔上再一次響起了尖銳刺耳的鐘聲。
頓時,城堡內的所有人再一次驚醒過來。
拿起武器準備戰斗。
而城市里面大部分商人不由得豎起耳朵?
這又是誰的艦隊來了啊?
莫非是張翀?
不應該啊!
金氏家族已經拿下了主城堡,雖然只有兩千多人,但張翀就算來一萬人也打不下來了啊。
況且,張翀哪來一萬人?
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仇妖兒那么變態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不過,碼頭上的鐘聲很快就變了。
從尖銳刺耳,變成了悠揚悅耳。
這代表來的是自己人,而不是敵人!
玄武伯金卓率領艦隊趕到了怒潮城碼頭。
他真是拼了老命地趕路,但還是比之前仇天危的更慢。
沒有辦法,金氏家族的水手對這些海盜戰船不熟悉啊。
艦隊還沒有靠近港口,雙方立刻對上了家族暗號。
剎那間,玄武伯整個人松懈了下來,長長松了一口氣。
萬幸!
上天保佑。
沈浪沒事。
不止如此,他真的將怒潮城拿下來了。
旁邊的唐侖羨慕得眼睛都要爆了。
他奶奶的,金氏家族真的把怒潮城拿下來了。
天爺啊!
這可是整個東部海上貿易的核心之地啊。
完全是流淌著金幣之地。
現在竟然歸了玄武伯爵府。
金氏家族的封地一下子擴張了好幾倍。
這個功業直追當年的金紂伯爵了啊。
當然了,金紂伯爵為國君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無數,這個功業是比不上的。
但是在家族勢力的擴張上,金卓卻做到了啊。
你金卓也只不過是中人之資啊。
憑什么能夠這么強啊?
前段時間你家還要死要活的啊,現在一下子竟然直接騰飛了?
難道就因為有一個好女婿嗎?
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啊!
沈浪立刻從床上起來,趕到碼頭上迎接岳父。
比他更快的還有煉金道士安再天,完全掩飾不了內心的激動。
這十幾年來,他和玄武伯爵府有過幾次接觸,但是卻再也沒有見過玄武伯了。
金卓伯爵上前,望著沈浪的目光充滿了熾熱。
然后,猛地上前一把抱住沈浪。
這把浪爺嚇了一跳。
岳父大人以前你不這樣啊。
你之前很古板高冷的啊,從來不會有這樣親熱的舉動啊。
你突然這樣親熱,我好不習慣啊。
“我兒辛苦了……”金卓伯爵道。
沈浪:“呃,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
關鍵是真的不辛苦啊。
一戰都沒打,全讓仇妖兒打完了,他和金氏家族的武士從頭到尾就是旁觀,然后就拿到怒潮城了。
“唉!”旁邊的唐侖伯爵忽然道:“沈浪,其實我也有女兒的,而且有好幾個。”
絕望之后的唐侖,變得可愛多了。
沈浪看了晉海伯唐侖好一會兒,道:“晉海伯,你對我家沒有仇恨了?”
“是絕望了。”唐侖道:“但總不能去死吧,所以就只能裝作釋懷了……”
也不能說放下仇恨。
奧斯曼帝國曾經還仇恨過大英帝國呢,現在土耳其還不是跪舔英美?
形勢比人強啊。
沈浪道:“你有這種心態很好,很好。”
唐侖覺得沈浪話中有話,不由得道:“沈公子,不妨把話說得再明白一些。”
沈浪道:“唐侖伯爵現在就回去吧,收拾一下家當,家族的人該遣散的遣散,該投靠的投靠,留下種子。”
這話一出,唐侖臉色劇變,顫抖道:“竟然要如此?果真要如此……”
沈浪點了點頭道:“回去吧!”
唐侖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這個世界最慘的是什么?
在股市你覺得已經抄底了,沒有想到下面還有十八層地獄。
唐侖覺得自己失去了金山島,失去了所有的私軍,已經足夠他慘了。
然而……還有更慘的在后面。
沈浪道:“看你放下了對我家仇恨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姿態擺的低一些,主動一些,盡量保住家人性命。”
唐侖眼淚滑落,咧嘴道:“活不了嗎?”
沈浪搖頭道:“活不了了。”
唐侖一陣凄涼大笑:“哈哈哈哈,這個世界果然有意思,有意思啊!殺我者,非敵人!”
接著,他朝著沈浪拜下道:“多謝沈公子告知,若……若唐氏家族這次不亡族滅種,定會感謝你的恩德。”
接著金卓伯爵派了一艘船給唐侖,讓他回家。
唐侖上船后又回來,朝著沈浪拜下道:“我……活不了嗎?”
沈浪道:“活不了。”
唐侖道:“我家的人呢?”
沈浪道:“唐炎還好,但是讓他盡快去天涯海閣才保險。其他諸多兒子中,你可以選出一個兒子保住他的性命。讓他提前和家族決裂,親自檢舉揭發你勾結海盜仇天危,然后立刻投入某個王子帳下,要么索性逃到其他國家。”
唐侖伯爵朝著沈浪深深拜下。
“多謝沈公子救命之恩。”
然后,他回到船上去。
艦船離去,前往晉海城碼頭。
唐侖的感激沒有錯,沈浪的話可以說挽救了唐氏家族的種子。
這一場劇變。
一定要有一個家族徹底倒下的。
一定要有人為此負責的。
沈浪之所以這樣做,不是同情唐氏家族,而是埋下一個釘子。
以后萬一用得上呢?
金卓伯爵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唐侖伯爵。
這應該是最后一次見到他了。
天堂和地獄之間,距離如此之近。
差一點點,墜入地獄的就是他金氏家族了。
怒潮城的主城堡內!
金卓伯爵到現在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這個城市如今就屬于金氏家族了?
這個城堡就屬于他的了?
真是夢幻一般!
“當日浪兒向我闡述四步棋的時候,我盡管覺得驚艷,但是卻覺得千難萬難,感覺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但是我金氏家族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也要全力以赴。”金卓伯爵道:“沒有想到,這件大事竟然成功了,了不起,了不起啊!”
接著,金卓又道:“浪兒,你在我們家真是浪費才能了。”
沈浪道:“岳父,吹捧的話我怎么都聽不膩的,您還可以多說幾句。”
我本來還有好多的,但是現在不想說了。
接著沈浪嘆息一聲。
他來到地圖面前道:“岳父大人,我們的隔海為王戰略沒有完全成功。”
然后,他指著這地圖道:“我們奪取了最關鍵的怒潮城和雷洲島,但是整個雷洲群島大大小小幾十個,第二大島嶼是天風島,被張翀太守奪了。剩下的一些群島,被仇嚎奪了。”
沈浪沒有艦隊,奪不了這些群島。
仇妖兒能夠去奪這些島,但是她根本沒有理由為沈浪而戰。甚至沈浪都無法開口,一旦開口請求完全是自取其辱。
沈浪道:“張翀太守厲害,太厲害了。”
從昨天開始,沈浪就在不斷重復這句話。
他不但謀劃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計劃。
張春華游說仇妖兒失敗后,立刻去游說仇嚎。
至少從表面上看上去,張晉那些怒潮城已經十拿九穩了。
畢竟按照張翀的估算,沈浪是要殺仇妖兒,然后借機奪主城堡的。
而事實上,沈浪是真的打算這樣做。
他也確實能夠殺掉仇妖兒。
一旦殺掉仇妖兒,然后金氏家族攻打怒潮城主城堡,那張晉六千大軍從背后殺上來。
沈浪只有兩千多人,前后狼后有虎,看上去是必敗無疑的。
所以,張晉奪怒潮城的概率非常大,張翀計劃成功概率也非常大。
迫不得已,沈浪才冒險和仇妖兒談判。
或許是天意,仇妖兒懷孕,盡管這個因素并沒有很大影響局勢,但是孩子他爹畢竟有那么一點點讓她心軟吧。
而最關鍵的是沈浪抓住了有人用毒鹽謀害仇妖兒這件事,揪出了幕后真兇是仇天危,讓仇妖兒徹底放棄了對義父的忠誠。
這才是沈浪轉敗為勝的關鍵。
也要感激煉金道士安再天,他潛伏到仇天危身邊幾乎什么事情都沒有做,就是救了舒淑,并且把她肚子搞大了,但就這一件事便足夠了。
總之,怒潮城之戰勝負就在一瞬間。
生死也在這一瞬間。
最牛逼的是張翀太守。
在張晉有很大概率奪取怒潮城的時候,他竟然還有備用計劃。
征用了怒江郡的二線軍隊,說服仇嚎借用他的艦隊,奪取了怒潮城之外所有的島嶼。
尤其是天風島。
這就是他的謀其上,得其中。
張晉奪取怒潮城能夠成功,那當然好!
但萬一不成功,他還有退路,不至于讓張氏家族徹底覆滅。
未思勝先思敗!
在即將大功告成的時候,沒有任何得意,也沒有任何飄飄然,而是立刻做出補天之舉,避免最差局面的發生。
這等才華,這等性情,真是讓沈浪嘆為觀止。
從兩個人交手到現在,張翀每一步都只是輸了半個子。
甚至,半個子都不算。
沈浪望著地圖上的雷洲群島,整整一萬多平方公里啊。
如今,金氏家族只奪取了最大的雷洲島。
五千平方公里,占了一半,剩下一半歸了張翀和仇嚎。不過這片群島都沒有什么大城堡,很難防守,也缺乏戰略縱深。
“未能全功,遺憾啊……”沈浪道:“但是我們沒有犯錯,而是對手太強了。”
邊上玄武伯聽得有些頭皮發麻。
“幸虧有浪兒,否則我金氏家族哪里是張翀對手啊。”金卓道。
事實還真是如此。
若非沈浪出現力挽狂瀾,幾個月前玄武伯爵府就滅了。
甚至張翀都不用親自動手,一個四面八方圍攻玄武伯爵府,利用幾家權貴的貪婪之心就把金氏家族給滅了。
雖然沒有當時滅東江伯爵府那么容易,但也毫不費勁。
此人之厲害,簡直讓人無法防御。
沈浪道:“幸好我們和他的斗爭結束了,至少在很長很長時間內,都不會是對手了。”
和這樣的頂級高手對弈,當然很刺激。
但沈浪又不是受虐狂,他還是喜歡碾壓啊。
比如對田橫,徐光允,祝蘭亭,唐侖這樣的對手。
一路碾過去才爽啊。
和張翀這樣的對手博弈,絕頂聰明還不夠,還要運氣足夠好。
“隔海為王戰略已經完成百分之九十了,還差最后一哆嗦。”沈浪道:“這個哆嗦之后,我們金氏家族就長治久安了,甚至岳父大人的爵位也要升一升了。”
金卓伯爵無奈,這個女婿不管什么場合,什么大事都要拿來開黃腔。
“接下來,就要看國君的了。”玄武伯道。
沈浪道:“對,我們要和國君小小來一次博弈了。有可能極度激烈,泰山壓頂,也有可能風輕云淡就過去了,我希望是后一種結局。”
金卓伯爵道:“我也是!”
雖然這一戰金氏家族幾乎沒有折損任何人馬,但是付出的戰略資源是天文數字。
接下來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至少讓新兵成長起來。
能夠風輕云淡地完成整個戰略,徹底拿下怒潮城自然是再好不過。
沈浪道:“這就需要張太守的配合了,不過我非常看好這個人,我們之間的配合,一定會完美無缺的。”
“明日這位太守大人就要來談判了,真是好期待啊!不過,應該一切都不會有意外。”
次日一早。
張春華就出現在怒潮城的大城堡里面,她額頭上傷痕累累。
此時望向沈浪的目光已經沒有任何勾人,而是充滿了冷淡。
女人就是這樣,不管多么聰明,都是輸不起的。
當然仇妖兒例外。
她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只是一個會懷孕的人。
“我兄長呢?”張春華道。
沈浪揮了揮手,金晦和沈十三抬進來一具棺材,里面裝著張晉的尸體。
打開一看。
張春華的淚水狂涌而出。
她有三個哥哥,但唯獨張晉最為親近啊。
大哥在平南大將軍賬下,二哥在國都做文官,唯獨張晉和她兩人始終跟隨著父親。
盡管早就想象到這個結局,但真正見到張晉尸體的時候,她還是心痛如絞。
沈浪,我要將你碎尸萬段,碎尸萬段。
這句話幾乎要沖口而出。
但張春華還是收了回去。
父親一再警告她,人可以示弱,但不能真正有弱者心態。
有些話永遠不要說出來。
比如一個窮人永遠不要說某某再有錢,再牛逼又怎樣?我又不求他。
這就是典型的弱者心態。
此時她若叫囂著要將沈浪碎尸萬段,這也是弱者心態。
發泄的話,千萬不要說。
“昨天你和仇嚎的艦隊靠近怒潮城,張晉以為你父親在船上,所以拼命在白色城堡上大聲示警,但是你們聽不見,于是他從城堡上跳下來自殺,希望你們能看到,結果……你沒有看到。”
這話一出,張春華更是哭得癱倒在地。
張晉哥哥雖然不是父親最出色的兒子,但卻是最聽話,也是最孝順的。
現在這個哥哥沒了。
足足哭了好一會兒,張春華收起眼淚。
然后她朝沈浪道:“我父親邀請你去海上談判,就你們兩人,當然你可以帶一個保鏢。”
沈浪道:“不用了!”
確實不用保鏢。
因為玄武伯爵已經鎮守怒潮城,就算把沈浪殺了也改變不了眼前的結局。
況且,從某種程度上沈浪和張翀已經在同一艘船上了。
沈浪乘船出海。
盡管他覺得沒有必要保鏢,但是天道會,金士英還是派了一千名武士,五艘艦船跟隨沈浪出海。
然而,張翀那邊真的只有一艘船。
這個姿態,就顯得金氏家族小人了。
不過這也沒什么,岳父大人就是這樣保守的。
將沈浪送上船之后,張春華也離開了。
這艘船上,就只有張翀和沈浪二人。
這艘船沒有張開風帆,就隨著洋流漂著。
后面金氏家族的幾艘艦船,緊緊跟隨在后面,甚至保持包圍狀態,距離不超過五百米。
沈浪進入艙房。
見到了張翀。
不由得一愕。
幾日不見,張翀太守老得比唐侖伯爵還要快。
原本烏黑的頭發,竟然白了幾分之一了。
但是,他依舊坐得筆直,目光炯炯有神,卻又不顯得咄咄逼人。
沈浪上前,躬身行禮道:“拜見張公。”
張翀道:“玄武伯沒來,老夫就不起身了啊。”
沈浪趕緊道:“不敢。”
他畢竟是小輩,張翀坐著迎客是應該的。
接著,張翀為沈浪倒了一杯茶。
沈浪雙手捧起,一飲而盡,絲毫不擔心里面有毒。
“令郎張晉之事,非常遺憾。”
沈浪說的是遺憾,不是抱歉。
張翀擺了擺手道:“戰場無恩怨。”
然后,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張翀是個頂尖的政客,但卻不擅長八面玲瓏,也不算會說話。
沈浪更不喜歡虛以委蛇。
張翀道:“是沈公子開始,還是老夫開始?”
沈浪道:“我是晚輩,就我開始吧。”
張翀道:“行!”
沈浪道:“仇天危奪金山島,國君震怒,太守大人心急如焚。”
張翀道:“國君表面上說無力出兵為玄武伯奪回金山島,但實則無一日不想為臣子奪回封地。”
沈浪道:“太守憂國君之所憂,于是盡起怒江郡兵馬,并且成功游說仇嚎反正,而我金氏家族在望崖島設下天羅地網,引仇天危大軍來攻。”
張翀道:“你我兩家兩手,剿滅海盜仇天危,還越國東部海疆以太平。”
沈浪道:“晉海伯唐侖勾結海盜仇天危,罪無可赦。他身為老牌貴族,不思忠君愛國,反而勾結匪寇,禍害我越國疆域,如此不忠不孝之徒,有何面目位列于越國朝堂,懇請太守大人奏請國君,剝奪唐氏家族爵位,奪回任何封地,治叛國之罪。如此一來,太守大人怒江郡新政之舉,大功告成。”
張翀道:“玄武伯出兵奪取怒潮城,消滅巨寇仇天危,勞苦功高。”
沈浪道:“從今以后,怒潮城不再是海孤城,而是成為我越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恭喜國君,賀喜國君,再添領土。太守大人率軍勇奪雷洲群島,建下不朽功勛,這等功勞,我金氏家族一定會上奏國君,絕不辱沒。”
張翀不再言語。
沈浪道:“國君新政利國利民,我金氏家族絕對擁護!為了給天下老牌貴族做出一個表率,玄武伯爵府愿意裁軍兩千。”
之前你剛剛擴軍兩千,現在又裁撤掉,然后劃到海上商隊護衛去,這個算盤是打得噼里啪啦亂響啊。
張翀依舊不語。
沈浪道:“怒潮城一戰,怒江郡官軍被仇妖兒擊敗,俘虜了三千多人。我金氏家族擊敗仇妖兒,救出這些俘虜,愿意完整交給太守大人。”
張翀道:“多謝。”
然后,兩個人就談完了。
沒有任何意外。
甚至根本不像是談判,沒有一點點拉鋸,沒有討價還價。
就好像兩個人完全商量好了似得。
沈浪和張翀一唱一和,當然是給天下人看的表面文章。
具體的詳細經過,張翀肯定是會原原本本密奏國君的。
“給國君的密折,我已經遞上去了。”張翀道:“接下來是戰是和,是閃電雷霆,還是風輕云淡,就完全看國君意志了。”
沈浪道:“國君旨意下來之日,就是我釋放三千多俘虜之時。”
張翀道:“我剛才已經看到天道會的艦船源源不斷地進入怒潮城了。”
“嗯!”沈浪。
玄武伯爵府擴軍之后,足足有五千私軍,接上接收了仇妖兒留下的一千多海盜,再加上天道會支援的一千多人。
所以,用來防守怒潮城的兵馬足足有七千人。
最關鍵的是,金氏家族接收了仇天危所有的艦船,擁有了大部分的制海權。
而張翀手中就只有仇嚎的四千海盜,卻要防守十幾個群島。
如今金氏家族已經占領了怒潮城的三個城堡,而且仇天危的城堡造得太堅固了,想要憑借四千海盜攻下來,完全是癡人說夢。
想要開戰?
所以除非國君集結兩三萬大軍,然后大造戰船。
就這樣還要一年半載之后,才能跨海進攻怒潮城。
但是國君愿意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嗎?
南毆國那邊的平叛之戰,可是如火如荼啊。
若是把金氏家族逼急了,直接帶著怒潮城北上投靠吳國,那才是舉國動蕩。
所以剛才沈浪和張翀談的一唱一和,才是最好的辦法,能夠給天下一個交代。
國君面子上也過得去。
甚至表面上看,這還是一場巨大的勝利。
開疆拓土啊,還不牛逼嗎?
當然,這也算是金氏家族在寧氏臉上打了一個耳光。
國君能忍下這口氣嗎?
張翀又給沈浪倒了一杯茶。
“不管國君最后旨意如何,但老夫這一戰算是輸了。”張翀道:“真是少年可畏。”
沈浪道:“太守大人的功勞,您的苦心,相信國君是看在眼里的。”
張翀道:“我和玄武伯歲數差不多,之前又蹉跎了十幾年,如今跌了這個大跟頭,不知道何時才能爬起來了。”
沈浪道:“那不至于,我相信張公定有造化。”
他這話說歸說,但是對張翀的下場,他真的不敢確定。
在怒潮城一戰,張翀確實為國君挽回了一半的局面,至少沒有讓金氏家族奪走整個雷州群島。
這樣一來,不至于讓金氏家族徹底在海外做大,起碼能夠在周圍群島進行牽制和監視。
但是,張翀和金氏這一場斗爭,結局確實是敗了。
國君又是喜怒無常,刻薄寡恩之人。
所以張翀結局究竟會怎樣?誰也不知道,完全在國君一念之間。
張翀自嘲道:“起碼新政和我無關了。”
新政何止是和張翀無關。
怒潮城一戰之后,越國的新政基本上是要暫停了。
因為你再挑誰下手?
你讓誰來做這個新政先鋒?
任何政治斗爭敗了之后,首先要做的是蟄伏,等待時機,而不是立刻沖向下一個戰場。
張翀的密奏已經用最快速度送往國都了。
沈浪幾乎無法想象國君會是何等震驚,整個朝堂會是何等震撼。
張翀起身道:“如此,我們就算是談完了,那老夫就會老宅,等待國君的發落了。”
沈浪躬身道:“張公,山高水遠,后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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