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臺曾經和銀衣巡察司屬于一個組織,一文一武,幫助國君監察天下。
后來文武大臣們的群策群力,終于將這個超級怪物一般的組織拆分了,銀衣巡察歸入了御史臺,黑水臺獨立出來。
當然就算現在,銀衣巡察司盡管隸屬于御史臺,但依舊聽命于黑水臺大都督。
黑水臺大都督閻厄,是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聽聞他武功絕頂,完全不亞于燕難飛等大宗師。
但是這個世界權勢第一。
位高權重之人就算武功再高,也并不愛展示自己的武功。
張翀武功就很高,但只從他官職超過五品之后,就從來沒有動手過。
在越國論權勢,論眾人畏懼程度,這位黑水臺大都督閻厄絕對排名前列。
甚至談閻色變。
過去這些年中,越國死的這些權臣,誰動的手?
閻厄。
寧元憲還是太子的時候,許多軍方將領支持寧元武,因為卞逍南投越國并且選擇支持寧元憲,使得他瞬間逆轉奪嫡局面。
寧元憲登上王位之后進行大清洗殺了多少人?
有多少軍中權貴倒臺,有多少軍中豪門滅族。
動手的就是這位閻厄。
之后所謂言氏謀逆案,幾乎誅滅全族。
再之后的前平南大將軍卓光卜(昭顏之父)所謂的謀逆案,幾乎又是誅全族。
動手的依舊是這位閻厄。
這是一位真正的閻王。
只不過近年來他更加深居淺出了,常年都在黑水臺內沒有出門,也不上朝。
這位閻王已經好幾年沒有出手了,好些人都沒有見過他了。
包括沈浪,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這位閻王半面。
黑水臺是一個城堡。
全部是黑色的條石砌成,每次一下大雨的時候,傾瀉下來的雨水都是仿佛是黑色的。
而且這種石頭仿佛天生帶著寒氣。
也仿佛是因為這個閻王坐鎮,所以整個黑水臺城堡時時刻刻都是冰涼的。
任何人進入,都忍不住要一哆嗦。
不管是官員還是百姓,一般都不會經過這里,寧可繞遠路。
因為這黑水臺里面死了太多的人,感覺不知道有多少冤魂盤踞。
每天晚上隔著很遠,都仿佛能夠聽到從黑水臺里面傳來的鬼哭狼嚎。
這是真正的地獄,極度深寒。
而此時的沈浪,就要被押進地獄了。
帶頭抓捕沈浪的是黑水臺千戶燕尾衣。
沒錯,一聽名字就是燕南飛的弟子。
黑水臺的很多武士,都出身于南海劍派。
武安伯爵府薛氏,在黑水臺有巨大的分量。
在寧元憲奪嫡的時候,武安伯爵府堅定站在他這一邊,所以得到了巨大的權勢。
黑水臺只忠誠于國君,但因為薛氏和三王子的親密關系,所以朝中都覺得黑水臺支持三王子。
得到種氏和薛氏的支持,三王子完全能夠和太子分庭抗禮。
蘇難權勢熏天,他的勢力在朝堂的表面。
而薛氏也權勢熏天,只不過躲在暗處。
“師兄,這狗帶來了。”黑水臺千戶燕尾衣道。
黑水臺里面的稱呼比較特殊,同級之間都喊師兄弟。
而且對抓來的犯人稱呼也獨特,如果抓的是一個大貴族就說這獸,如果抓的是一個大官就說這禽,如果抓來的是一個小人物,就稱之為狗。
而沈浪在黑水臺眼中,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小人物了。
“還是一條小白狗啊。”城堡上守門的黑甲武士千戶望了沈浪一眼冷笑道。
“轟隆隆……”
天上電閃雷鳴的。
燕尾衣道:“眼看就要下雨了,師兄開門,弟兄們好抓緊審問,翹不開這小白狗的嘴,就掀了他的腚。”
這些都是黑水臺的黑話。
掀腚是一種非常殘忍的刑罰,不說也罷。
城堡上的那名千戶道:“不急。”
燕尾衣道:“師兄,這雖然是一條小白狗,但這案子通天了。”
城堡上的守門千戶道:“不急,祖宗說了這條小白狗或許還不夠資格進黑水臺,再等等。”
時間回溯到之前,國君金碧輝煌的車架內。
怒火傾瀉出來之后,寧元憲整個人就仿佛噴發的火山一般。
眼珠子都有些通紅了。
何妧妧這個女人,他是真心有些喜歡的。
卞妃的氣質像是他的原配夫人。
而何妧妧的長相不能說像,但至少那天晚上,穿上獨特裙衫,唱出《明月幾時有》的時候,真是仿佛像是他逝去多年的原配。
寵幸她一夜,沒有見紅,寧元憲也沒有殺她,而是發配回老家軟禁起來,并且時刻有人監視。
所以那一夜何妧妧去瑯郡官驛拜訪沈浪一事,國君也得到了匯報,當時他心里就有點不舒服。
被軟禁之后,幾乎每隔三天何妧妧就會寫一封信過來,前面四分之三的內容談論詩詞,后面四分之一內容寫她對寧元憲的思念。
這些書信,她的文筆都是極佳的。
而這份遺書,文筆直白,可見內心悲憤。
但是信的末尾都一樣,都是寧愿剖腹讓國君看她的心。
寧元憲心中責怪何妧妧不貞,所以將她軟禁了一年多。
但現在她死了,寧元憲心中又舍不得。
所以對害死她的人,也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扒皮抽筋。
更何況這個害死他的人,也是他曾經比較喜歡的一個年輕人,更有一種背叛之感。
國君將何妧妧的遺書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的怒火越來越越旺盛。
“黎隼,你說這人心怎么就如此涼薄呢?”
“沈浪區區一個小贅婿,竟然如此大膽?如何狠毒?為了殺一個小小的李文正,竟然敢將寡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竟然害死寡人的愛妾,竟然詛咒太子。”
“此人是何等喪心病狂?”
大宦官黎隼跪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老狗,寡人在問你話呢。”寧元憲厲聲道。
大宦官黎隼道:“老奴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寧元憲道:“你都說出口了,還有什么當不當講的?你這條老狗也要和我賣弄心機嗎?”
黎隼道:“這件事情太巧了。”
國君端起旁邊的冰鎮酸梅湯喝了一口,仿佛稍稍壓住了心中的怒焰。
是啊?
有點巧。
邊境會獵失敗了,寧元憲處于最震怒的時候,需要一個發泄口。
需要殺人。
這個時候何妧妧就死了。
沈浪就被拉了出來,成為了火山口的炮灰。
寧元憲寒聲道:“你還想要為他分辨?此子之狠毒你不是不知道,他才華橫溢,經典詩篇隨隨便便就脫口而出,這首《明月幾時有》是他寫出來的寡人一點都不奇怪。李文正和他有仇,他要害死李文正,動機十足。此子狡詐之極,也有能力布局。”
“才華,動機,能力,他都有!所以這件事情就是他干的,除了他也就沒有別人了。”
黎隼大公公道:“總之,這件事情就是太巧了。”
寧元憲道:“老狗,宦官不得干政。”
“是。”黎隼整個身體完全跪伏在地道:“老奴不關心沈浪的死活,但是……也絕不愿意見到有人利用陛下,借刀殺人。”
這話一出,寧元憲目光一寒。
然后,他強迫自己暫時從暴怒中稍稍冷靜下來一點點。
這件事依舊要辦。
他也絕不饒過任何一個膽敢玩弄他的人,何況是沈浪?
但是不能在黑水臺辦。
之前黑水臺辦的都是大案,最后一件便是觸怒炎帝國的卓氏謀逆案。
經黑水臺辦的案子,結果都是滅門,幾乎都是誅全族的。
言無忌的家族,昭顏的卓氏家族,幾乎全部滅亡于黑水臺。
如果沈浪的案子也由黑水臺來辦,那么會給天下什么信號?
國君要誅金氏全族?
金卓剛剛封玄武侯,這就翻臉?
這種危險的信號,可能是會逼反金卓的。
“下旨,賜金木聰舉人功名。”
金木聰原本就是國子監生,直接可以參加會試,就相當于舉人了。
此時賜予舉人,算是更加名正言順,也算是安撫金氏。
“下旨,將沈浪轉移到大理寺問案,由黑水臺派專人幫助大理寺徹查此案。”
稍稍冷靜下來之后的國君,又下了兩道旨意,此時距離抓捕沈浪的旨意剛剛過去半個多時辰。
如此一來,黑水臺的超級威懾力就能繼續保持了。
閻厄這個滅族大閻王的威名不墮。
黑水臺城堡。
大督主閻厄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愿意接手沈浪這個案子。
太小了!
沈浪分量太輕了。
又不是滅族大案,還不夠資格由黑水臺主審。
這個世界太現實了,連殺人都講資格。
你要是級別太低,連被大人物殺的資格都沒有。
果然等了一會兒。
新的旨意來了。
“將沈浪押解到大理寺監獄,有大理寺主審,黑水臺派專門輔助。”
然后,黑水臺的武士們又將沈浪押去了大理寺監獄。
金氏別院。
五王子的妻子卓氏在拼命安撫小冰。
冰兒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兩只美麗的大眼睛通紅,嘴唇不斷顫抖。
余可可,余兮兮兩個小丫頭也不敢調皮了,眼淚汪汪抱著小冰的兩條腿,試圖進行安撫。
冰兒把玩著一個危險的暗器。
暴雨梨花。
她不會武功,而且性格也偏激。
盡管沈浪已經提前對她預警過,但沈浪真正被抓走的時候。
小冰整個人仿佛都要炸開了。
她不像別人還有家族,她就只有姑爺一個人。
她就像是一根藤蔓,纏繞在姑爺身上。
現在有人要燒了這個藤蔓。
小冰的內心充滿了毀滅欲。
她只可惜手中的暴雨梨花暗器太小了,太少了,否則她要用來殺掉所有人。
書房內!
金木聰在碼字。
殺,殺,殺,殺!
不知道為何,他此時寫的章節充滿了暴戾的殺氣。
姐夫一再警告過他,這段時間千萬不要出門,不要去做任何事。
所以他什么事都不能做。
很快,一個宦官進入了金氏別院,宣讀了國君的旨意。
“賜玄武侯世子金木聰舉人功名,欽此。”
宣旨之后,那個宦官直接走了。
金木聰把玩著手中的旨意。
“金安!”
一名武士飛奔而入。
金木聰道:“你用最快速度回家,把事情告訴父親。如果有人要殺姐夫,那……那咱們家就反了,反了。”
沈浪之前一直告訴金木聰,不要做任何事。
但金木聰還是忍不住。
“是!”金安飛奔而去。
寧焱和沈浪滾過了床單之后。
整個人都不好了。
滿腦子胡思亂想,整個人心亂如麻,心慌慌得嚇人。
甚至不能閉眼睛,一閉上眼睛腦子里面就浮現和沈浪的那些情景。
“寧焱,你太沒有出息了,不就是男女睡覺嗎?”
“青樓的那些娼兒,每天都要睡十幾個男人,她們什么事情都沒有,我寧焱難道還不如一個娼/婦嗎?”
大尻公主的比喻,永遠都是那么別致。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外面那個雄壯無比的女武士沖了進來道:“公主不好了,不好了,沈浪公子被黑水臺武士抓起來了。”
就是那位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并且暗戀沈浪的那個。
“什么?”寧焱整個人幾乎要炸了。
“抓去哪里了?”
肥壯女武士道:“應該是黑水臺監獄。”
寧焱二話不說,抄起寶劍,覺得不夠威風,又抄起一把大刀,直接沖了出去。
“集結所有武士,跟著我去劫獄。”
然后,寧焱就帶著幾十個女壯士,沖出家門。
結果云夢澤擋住了她。
“你要去哪里?”
“去黑水臺劫獄。”
云夢澤道:“首先,你雖然受越王寵愛,但黑水臺不是你能碰的。你這個公主分量太輕,還不被黑閻王放在眼里,你去黑水臺劫獄,只是以卵擊石,盡管你沒有卵。”
“其次,沈浪要被轉去大理寺監獄了。”
“但就算大理寺監獄,也不是你能劫獄的。你如果去劫獄,不但不能幫沈浪,反而會將事情鬧大。”
母老虎道:“那怎么辦?難道我眼睜睜看著我男……兄弟死嗎?”
云夢澤道:“你放心,一切都在沈浪的掌握之中。而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阻止黑水臺有些人借機對沈浪動刑,抓捕沈浪是武安伯爵府薛氏的人,燕難飛的弟子燕尾衣,薛氏有多恨沈浪?你是知道的?哦,你不知道。”
寧焱尻大無腦,啥都不知道。
母老虎道:“你滿嘴屁話,一句有用的都沒有,你就告訴我,應該怎么辦?”
云夢澤道:“五王子進宮求情了,你應該立刻去寧潔長公主那里,讓她阻止黑水臺的人給沈浪動刑。”
母老虎道:“黑水臺的人為什么要聽師傅的?”
云夢澤道:“因為你姑姑曾經是黑水臺的人。”
“廢話這么多,為什么一進來不告訴我?”寧焱調轉馬頭,朝著寧潔的長公主府沖去。
寧焱公主沖入靜廬。
“師傅,師傅,不好了。”
“沈浪被抓走了,抓去大理寺監獄了,黑水臺的人要對他動刑,你趕緊去救他。”
寧潔長公主睜開美眸道:“沈浪被抓走了,你這么慌做什么?”
如果是大傻被抓,寧潔還會關切一些。
對于沈浪,寧潔就不大關心了。
“你就不要管了,總之姑姑你快去救人吧。”
寧潔道:“沈浪這次犯的事情很大,陛下徹底震怒,誰也救不了了。”
寧焱不由得一愕:“姑姑,你怎么知道?”
寧不硬長公主看了寧焱一眼。
她一直不許寧焱稱她師傅是有道理的,胸大無腦,太丟人。
寧潔武功超高,僅次于幾個大宗師,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代表國君在黑水臺擔任重要職務。
雖然現在算退出來了,隱居于靜廬,但依舊什么事情都知道的。
許多情報都要上報于她,她的分量是很高的。
此女絕美,但為何沈浪每一次見到她都非常不適?
因為她長期在黑水臺呆過,殺人太多,內心變態,負能量爆棚。
她為什么X冷淡?
當然也是因為殺人太多,酷刑太多,見過罪惡太多。
寧焱道:“姑姑,真的誰也救不了沈浪了嗎?我去求父王呢?”
寧潔道:“誰也救不了,你去求陛下只會加重他的罪名?你……被他睡了?”
寧焱脖子一縮,然后猛地一挺胸道:“不,是我把他給睡了,我沒忍住。”
“造孽。”寧潔道:“男女這點事沒什么,你就當他死了吧,不必理會。男人多的是,沈浪死了就死了。”
“不行……”寧焱大哭道:“她救過我的性命,我們是兄弟,我怎么能夠坐視不管,我一定要救他。”
寧潔閉上眼睛不理會。
“你愛怎樣就怎樣?你去劫獄我也沒意見。”
寧不硬確實沒意見。
母老虎寧焱就算去劫獄,只會加重沈浪的罪名,寧焱大不了只是閉門思過,不會有事的。
而且,就憑借她手下的幾百號人想要劫獄?
簡直是做夢。
“我乏了,你去吧。”寧不硬長公主淡淡道。
母老虎寧焱驚愕地望著姑姑。
仿佛第一次認識她。
也確實是第一次真正認識。
之前盡管寧潔口口聲聲說不許她喊師傅,只需喊姑姑,寧焱覺得這只是一種玩笑。
現在看來,寧潔是真的嫌棄她。
之前每一次寧焱都橫行霸道,寧潔的靜廬不許人進來,她都若無旁人地闖入。
之前她每一次請姑姑幫忙,寧潔盡管皺眉,但都出手幫忙了。
所以寧焱覺得,這位師傅姑姑是疼她的,喜歡她的。
現在看來,她真的想多了。
這位寧潔姑姑心冷如鐵,對她寧焱的不耐煩也是真的,只不過就如同對孩子的胡鬧一樣,拼命忍受吧了。
寧焱在寧潔心目中,沒有什么分量。
頓時,寧焱淚水一下子就涌出來了。
原來看透人心是這么涼,這么讓人難過。
幸虧我之前是一個蠢人,什么都看不穿。
我寧焱口口聲聲說是國都一霸,就沒有我辦不成的事。
然而實際上,我就是一個笑話,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分量都沒有。
母老虎寧焱公主離開了靜廬,出門之后本想拼命忍住。
但還是沒有忍住,眼淚狂涌而出。
然后變為大哭。
根本就沒有人在乎我。
我寧焱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辦不成。
父王縱容我,但他不在乎我,否則也不會把我嫁給一個變態男人。
姑姑也不在乎我,壓根就沒有把我當成一回事,甚至把我當成她的恥辱。
其他兄弟姐妹,更是沒有人在乎我。
母親去世之后,就沒有人真正疼愛她了。
寧焱頓時覺得孤立無助,整個諾大的國都,仿佛已經沒有安身之所。
抬頭一看,頓時見到了一雙關切的目光。
帝國大使云夢澤,她唯一的朋友。
“哥……”寧焱沖了過去。
本來想要直接投入云夢澤的懷抱,但不知道為啥停了下來。
仿佛投入他的懷抱,是一件不貞的事情一樣。
怪了,我難道還需要為誰守貞嗎?
云夢澤小心翼翼伸手拍了寧焱的頭頂,道:“寧潔長公主不幫忙?難受了吧。”
寧焱淚水狂涌道:“哥,根本沒有人在乎我,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救不了沈浪。”
云夢澤道:“我們都是沒用的人,我老早就發現了,而你剛發現嗎,愚蠢挺好的不是嗎?看穿這個世界的真相,自然也就沒有那么難過了。”
寧焱道:“那接下來我們應該怎么辦?”
云夢澤道:“你不是想要劫獄嗎?那哥哥就陪你去劫大理寺監獄。”
寧焱道:“我們人太少了,根本劫不了獄。”
云夢澤掉:“把事情鬧大就行了。”
母老虎寧焱道:“行,那我們就去劫獄。”
然后,寧焱公主翻身上馬,大聲吼道:“所有人都聽著,跟我去大理寺劫獄。”
然后,帝國大使云夢澤和國都禍害寧焱公主,率領著一百多名女壯士沖向大理寺監獄。
風風火火開始劫獄。
我寧焱是一個沒用的人,是一個笑話,但絕對不是一個窩囊廢。
沈浪,我就算救不了你,也豁出性命去救。
竭盡全力!
蘇難的妹妹蘇妃,艷美絕倫,雖然已經四旬,但看上去最多三十來歲。
六王子寧景在給母妃敲肩膀,蘇妃一臉溫柔溺愛。
再看面前跪在地上的寧政,蘇妃皺眉厭惡。
這個不詳的兒子,差點給她帶來了大禍。
長得矮壯不說,還那么黑,下巴的胎記尤其惹眼。
而且還是一個結巴。
他剛生下來的時候,就發生流星墜地,砸死幾十人,燒毀上百間民房。
本來剛生下來就要被溺斃的,是她的姐姐蘇佩佩多事,說了一句虎毒不食子。
這句話雖然救下了寧政這個災星,但是也徹底惹怒了國君。
所以從小到大,蘇妃就再也沒有養過寧政,就當作沒生過一般。
“沈浪那個孽畜死了就死了,你著什么急?”蘇妃冷聲道:“寧政,你從來都沒有來看過我,從來沒有踏入我宮里半步,此時跪在我的面前裝孝子?不必了。”
這里沒有任何人在,她不必演戲。
六王子寧景道:“寧政,這沈浪得罪我們蘇家不是一次兩次了,死了正好。”
這話還沒有說完,蘇妃立刻捂住了兒子的嘴巴。
在這里怎么可以說我們蘇家?
你寧景是國君的兒子,是寧氏,不是蘇氏。
不過好在已經徹底屏蔽左右,沒有人聽見。
寧政一頭磕在地上,顫抖道:“請母妃轉告蘇侯爺,沈浪愿意離開國都,返回玄武城,請他念在過去姻親的份上手下留情。”
蘇妃寒聲道:“寧政,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沈浪是自己作死觸怒了國君,關蘇氏何事?”
六王子寧景冷笑道:“寧政你還真是吃里扒外啊,蘇侯爺是你舅舅,沈浪只不過是一個卑賤的贅婿,這樣的野狗死了也死了,要什么緊?難不成金氏家族還會為了他而造反不成?之前在乎沈浪,是因為他還有用,現在玄武侯爵位都已經到手了,沈浪這個狗一般的贅婿也沒用了,他若死了,大概也就寧政你會哭兩聲吧,金木蘭還會歡天喜地改嫁呢,反正又沒有睡過,肚子也沒有大起來,不是一直都說沈浪不行嘛,那就不要暴殄天物,浪費金木蘭這個絕世美人了。”
五王子寧政顫抖道:“母親,真的不能手下留情嗎?”
“滾!”蘇妃閉上美眸:“來人,將這個不祥之物扔出去。”
從外面進來了兩個武士直接拽著寧政,扔了出去。
是真的扔出去。
從地上爬起來的寧政,伸出手抹去額頭上的血跡。
盡管他是按照沈浪道吩咐在演戲。
但……還是覺得無比悲憤。
我寧政真是一個沒用的人,真是一個廢物啊。
按說他戲演完了,應該就走了。
但是,他不甘心什么都不做。
就算是廢物,也要竭盡全力不是嗎?
于是,他前往卞妃的宮殿。
這是他第一次求見卞妃,國君最寵愛的卞妃。
卞妃捂住隆起的小腹,望著面前跪在地上的五王子寧政。
寧政結巴,所以自卑,幾乎從來不入宮的,更不會和國君的這些妃嬪相處。
而且王族有什么活動慶典,寧政都很自覺的告病在家,國君也當他不存在。
所以,卞妃幾乎沒有見過這個傳說中的結巴王子,不祥之物。
“卞母妃,沈浪精通醫術是一個人才,求您出手相助。”
卞妃聽到這話,稍稍有些不喜,你這是在詛咒我嗎?
不過她語氣溫柔道:“寧政,你也知道后宮不得干政。若沈浪清白,陛下一定會秉公處理的。”
寧政道:“現在父王不在國都,有人想要趁機害沈浪。黑水臺中有沈浪的仇人,一定會借機對他動酷刑。寧政請求卞母妃傳一句話,讓黑水臺的人審問歸審問,但不要動刑。沈浪體弱,扛不住大刑。”
卞妃柔聲道:“你心有憐憫這很好,但是我畢竟是妃子,不好出口干預。”
寧政道:“寧潔姑姑曾經長時間在黑水臺擔任職務,只要她出面阻止,黑水臺的人就不會對沈浪動刑。您打一聲招呼,寧潔姑姑一定會出面的。”
這是百分之百的,卞妃背后是卞逍,而且是國君最寵愛的妃子。
卞妃猶豫了很久,柔聲道:“寧政,我真的很想幫忙,但是后宮不得干政,這是一條鐵律。”
寧政叩首出血道:“為難卞母妃了,寧政告辭。”
走出宮后。
寧政渾身冰涼,感覺整個國都如此巨大,仿佛也沒有他的立身之處。
我寧政,竟是如此無用嗎?
大理寺監獄內。
沈浪靜靜坐在位置上。
黑水臺千戶燕尾衣目光殘忍,望著沈浪道:“真是不容易啊,你終于落到我們手里了。”
他說的我們,不是指黑水臺,而是指薛氏家族。
薛氏家族二十年前出賣金宇伯爵,讓玄武伯爵府陷入了滅頂之災。
不久之前,金氏家族最危險的時刻,薛氏家族前來退婚羞辱金氏。
隱元會前來索取債務的時候,薛氏世子薛磐也前來逼債。
金氏家族對薛氏恩重如山。
而薛氏時時刻刻都想要將金氏置于死地。
論可恥,薛氏和蘇氏是一模一樣的。
只不過因為蘇劍亭突襲玄武伯爵府,傷了木蘭和岳母,沈浪這才把第一滅族目標放在蘇氏身上。
沒有想到,蘇氏家族要害沈浪的時候,這薛氏家族的走狗迫不及待出手了。
“沈浪,你知道我們黑水臺有多少種酷刑嗎?幾百種,完全不重樣。”
“你知道木穿腸嗎?”
“你知道掀腚嗎?”
“你只要勺舀蛋黃嗎?”
“你知道剝皮雞嗎?”
“你放心,你得罪過我們薛氏,我一定讓你嘗遍所有刑罰,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緊接著,燕尾衣寒聲道:“犯人沈浪,立刻招供!你是怎么陷害何妧妧貴人讓她失去落紅的。你是如此欺君,如何栽贓李文正詛咒太子,試圖掀起朝堂黨爭的?”
“不招?那就別怪本官殘酷了,大刑侍候。”
“先上一個紅烙鐵,在你小白臉上蓋一個印章,算是給今天的大刑開開胃。”
然后,黑水臺千戶燕尾衣抄起燒紅的烙鐵。
這要是按在臉上,直接就徹底燒焦了皮肉,
這種痛苦就已經是極致了,更何況這刑罰對于黑水臺來說,僅僅只是小菜一疊。
沈浪淡淡道:“除非國君身邊之人審問,否則我不會開口。”
燕尾衣低聲道:“我也沒有要你開口啊,我只是借機要折磨你而已,嘗嘗紅烙鐵的滋味吧。”
沈浪道:“你不能動我,不然你全家會死絕,現在已經死一半了。”
沈浪繼續道:“你姐姐,姐夫,父親,母親,妻子,弟弟等等,總共一家十五口人,都死絕了。”
“你還有一個家,總共八口人。你的小妾,外室,最重要還有你兩個兒子,他們是你命根子對嗎?你要是動我一根汗毛,你另外一家剩下的八口人也要死絕了,你自己也會死!”
“不信,你去看看啊,燕尾衣你回家看看,你兩個家,其中一個家已經死絕了啊。”
“你敢動我一根汗毛試試看?”
沈浪說得沒錯!
燕尾衣去抓捕沈浪不久之后。
一聲驚雷閃電。
這位黑水臺千戶家中猛地自燃。
周圍鄰居驚駭之余,大呼天譴。因為這一家人,仗著兒子在黑水臺,壞事做絕。
完全止不住。
這大火燒起來后根本澆不滅,燕尾衣一家十五口,全部死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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