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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國王宮。
樞密院副使,南康侯吳牧,正在拿著一支木劍和一個孩子對戰。
那個孩子虎頭虎腦,大約四五歲左右,揮劍的架勢有模有樣,不管是步伐和身法都很不錯,完全不像是一個四五歲孩子應該有的水準。
“接下來,我要快了哦。”吳牧道,然后手中木劍加速,不斷揮戰。
那個孩子不斷后退,快速地格擋,第一劍,第二劍,第四劍……第九劍。
“你輸了。”吳牧的木劍橫在他的脖子上。
小男孩頓時有些懊惱,他本來覺得最后一劍還還是能夠擋住的,結果沒有擋住,頓時要埋著頭繼續練劍。
“好了,有張要有馳,凡事都不能太過于急于求成,豹子你已經非常出色了,舅舅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就沒有那么厲害。”吳牧抱起這個孩子,揉了揉他的腦袋。
吳王就站在宮門,興致勃勃地望著這孩子練劍,見到吳牧將孩子抱過來,他不由得笑道:“豹子,什么時候跟寡人學習下棋啊?”
“不想學。”這孩子直截了當道。
“為什么不想學下棋啊?”吳王道。
孩子道:“下棋不厲害。”
吳王道:“若想要成為大將軍,練武就可以了。但如果想要成為大元帥,就要下棋的。”
孩子道:“下棋不好玩。”
接著這孩子覺得被大人抱在懷里有些浪費光陰,掙扎著下來了,再一次拿起木劍,開始拼命練劍,最后那一招格擋他一定要練習一千遍,一萬遍,一定要擋住舅舅的最后一劍。
當然他現在還不知道,吳牧舅舅永遠都會有最后一劍的,除非有一天他的武功超過了吳牧,那就不會有最后一劍了。
“這孩子性格就是倔,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吳牧道:“不過按照這樣下去,最多二十幾歲他就能打敗我,怒江后浪推前浪了。”
此時,一個美麗的少婦女官走了進來,側身行禮道:“拜見陛下,拜見侯爺。”
她就是這個孩子的母親吳幽,也就是對金士英使用美人計的那個女子,吳牧的堂妹。
如今她的身份是吳國太后身邊的女官,太后年紀雖然不大,眼睛卻不大好,吳幽就為她讀讀書,寫寫信,倒也非常悠閑,而且地位也非常超然。
在去年的時候,她身上有多了一項職務,掌管吳國黑水臺的第二司,成為了一個特務頭子。
她的血緣其實離吳王很遠了,但畢竟名義上是吳王的堂妹,這些年相處下來,她是非常值得信任的,所以吳王派他去黑水臺很正常,就如同當年寧元憲派寧潔長公主去黑水臺一樣。
“陛下,這是第二司最近得到的情報。”吳幽將厚厚的一疊放在吳王面前。
“這么多?”吳王道。
吳幽道:“沈浪歸來,局勢大變,我們吳國境內也風起云涌。內閣那邊已經進一步收權了,并且把手伸向了兵權。”
吳王直接將中間的那一份情報抽取出來,因為這上面有明顯的羽毛標志,代表著非常重要。
看完之后,他臉色劇變,顫抖道:“他們……他們這是想要做什么?王叔已經是寡人的最后一道城墻了,他們竟然想要動王叔?”
吳王口中的王叔就是樞密使吳直,他絕對算得上是吳國的擎天玉柱,保護在吳王面前的鋼鐵城墻。
沈浪出事之后,大炎帝國借著消滅沈浪的名義,動用了半個世界的軍隊威懾天下諸國,加速了諸國的改革進程,撤銷尚書臺改組內閣,并且內閣首相由大炎帝國指派。
吳國當然也不例外,如今吳國內閣首相張丹楓雖然也是吳國發跡的,但是和祝氏家族一樣,他也是大炎帝國的馬前卒,他成為了吳國內閣首相之后,便開始收攏吳國的內政之權,并且收買吳國文官為大炎帝國效命。
國王的旨意沒有內閣大印就變成中旨,就失去了權威性,就單單這一點,便已經讓吳王的威嚴和權力折損了近半。
而且張丹楓這個內閣首相只屬于大炎帝國內閣,吳王無權處置,這就讓他處于一個非常超然的位置,至少在內政權力上可以和吳王分庭抗禮。
而作為一個國王,怎么可能親自下場和一個臣子打擂臺?這個時候樞密使吳直站了出來,擋在吳王的面前,他來和內閣首相張丹楓斗,使得吳王依舊能夠站在最高裁決者的位置上。
這兩年來多虧了吳直王叔和內閣明爭暗斗,這才沒有讓吳王進一步大權旁落,至少到現在位置,吳國大部分兵權依舊掌握在吳氏王族手中。
眼前這個南康侯吳牧,雖然在怒潮城大敗,跌了一個很大的跟頭,但如今也已經成為了樞密院副使,為吳王掌握著十幾萬大軍、
這個沾了羽毛的重要情報表面上看非常細微,就是一個莊園的管事打死一名佃農,這種案子每天都不知道要發生多少件。但是當地城主已經開始細查,并且已經將當事人全部逮捕了。
吳王一眼就看出,這是內閣有人指使,這是要掀起一個驚天的大案。
因為這個莊園的主人,是吳直的一個家奴,因為立下了軍功,最后晉升到了六品將軍退休,回到家鄉成為了一個地主,擁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莊園。
最后這樁案子已經會演變成為土地兼并,草菅人命上,而且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死的人會越來越多,會蔓延得越來越大。最后兼并的土地會超過幾百萬畝以上,死的人會幾百上千。
總之,火焰最后一定會燒到吳直的頭上,他會成為這場土地兼并,無數民眾流離失所的幕后黑手。
吳直人如其名,他是一個品德正直高尚之人,他本人是沒有什么貪腐之事,他名下的莊園和土地也沒有多少。但他擔任吳國樞密使十幾二十年了,麾下有多少將領?有多少門生?
而且這些年以來,吳王為了打壓文臣,就努力拔高武將的地位,所以這里面有沒有土地兼并,有沒有不公?這肯定是有!
“如今文官集團多靠近內閣,這把火就是燒向武將集團,尤其是我們王族勛貴。”吳牧道:“接下來肯定會愈演愈烈,變成聳人聽聞,震驚天下的大案,他們這次是鐵了心要讓王叔下臺,并且把手伸向吳國的兵權。”
吳幽道:“炎京已經放出聲音,尚書臺已經撤銷了兩年了,接下來樞密院也應該裁撤。樞密使一人進入內閣,剩下樞密院副使可以進入兵部,然后由內閣指導兵部。”
“這已經算不上是溫水煮青蛙,而是滾水煮青蛙了。”吳王道:“那位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就這么心急嗎?就要在他的任內,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他這一輩子已經有足夠的豐功偉業了,就不能把一些事情交給下一代去做嗎?”
吳牧道:“陛下,難道我們這就這樣束手待斃嗎?”
吳王道:“大炎帝國太強大了,輕而易舉就可以碾死我們,我們還和大炎帝國接壤,這簡直是天大的悲劇。抗爭是找死,不抗爭是等死。”
吳幽抽出其中一份情報,遞給了吳王道:“這是越國的情報,沈浪大軍已經遠征天越城。所過之處,萬民高呼沈浪陛下萬勝,萬歲萬歲萬萬歲。民心如同驚濤駭浪一般,都站在沈浪這一邊。”
吳王道:“那你覺得天越城大決戰,誰輸輸贏?”
吳牧道:“沈浪就兩萬軍隊,寧紹和祝氏家族有近五十萬大軍。隱元會鐵血軍兩萬,通天寺僧兵一萬,天涯海閣血魂軍兩萬。我無比渴望沈浪能夠獲勝,但……是太是太渺茫了,幾乎不敢幻想。”
吳幽道:“我也覺得這一戰,沒有希望!”
吳王道:“天越城決戰,不僅僅關系到越國的命運,沈浪的命運,也關系到我們越國的命運。我內心也不敢指望沈浪能夠獲勝,但……這一戰確實是我們所有的希望。一旦沈浪贏了,那一顆新的太陽就升起了,不管是吳國還是楚國都會獲得喘息之機,都有機會抗爭。如果這一戰輸了,那天下就正式進入至暗時刻。不管是我們吳國還是楚國,都等待著毀滅的命運吧。”
“所以對于沈浪這一戰,我真的是一點點希望都不敢抱,但我內心卻無比渴望他的勝利,甚至愿意去祈禱漫天神佛,保佑沈浪獲勝。”吳王猛地咬牙道:“這一戰若沈浪陛下獲勝,我保證第一個就站出來響應,我第一時間就冊封吳幽為郡主,并且把你和豹子送去怒潮城,用嫁公主的儀式把你嫁給金士英。”
“我不嫁,那個就是一個混蛋。”吳幽臉蛋一紅。
吳王道:“金士英不是一個混蛋,曾經因為妒忌之心,他差點靠近歧途,但他依舊堅守了自我和忠誠,如今他的品格已經堅固無損了,作為金木蘭曾經的義兄,他未來至少是一個侯爵,嫁給他你是榮耀的。”
吳牧道:“而且為了吳國,你也不得不嫁,這是我們吳國的一個信號,抗爭大炎帝國的信號。”
楚國王都。
新楚王幾乎時時刻刻都站在地圖面前,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問一句:“沈浪陛下到哪里了?”
太子太師李玄奇道:“沈浪陛下的軍隊,已經進入天越城戰場了,決戰應該很快就要爆發了。”
新楚王握緊拳頭,低聲道:“老師,你說如果我此時派遣一支最精銳的部隊去支援沈浪陛下,會怎么樣?”
這話一出,太子太師李玄奇立刻跪了下來,叩首道:“陛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寡人不甘心,寡人不甘心!”新楚王嘶吼道:“大炎帝國謀害了我的父王,有逼迫寡人裁撤了尚書臺。這還不算,尚書臺的三名宰相都死于非命,有兩個還是他們逼著寡人殺死的。如今整個內閣都落入大炎帝國手中,如今他們又把火燒向了寡人的王后,想要我廢后,然后迎娶浮屠山的那個女人。我這還是王嗎?還是王嗎?”
李玄奇道:“陛下,陛下,您應該記得當時先王剛剛暴斃,您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忍辱負重,萬萬不可逞一時意氣而遭滅頂之災啊。”
沈浪消失之后,大炎帝國就對天下諸國進行了大肆的奪權,首當其沖的便是楚王。因為這位年輕的新楚王在炎京看來就是一個刺頭,帝國廉親王當時說得清清楚楚,讓新楚王配合寧岐,結果這位新楚王轉身就和沈浪合作,把寧岐給坑得半死。這個舉動就觸怒了炎京,所以接下來新楚王也遭受了最嚴厲的打擊。
他幾個尚書臺的心腹大臣,幾乎被殺光了,整個內閣都換了一遍。如今他的嫡妻可能都保不住了,那位炎京的貴女,浮屠山的弟子,很快就要成為他的新王后了。
當年先王是如何被顏妃毒死的?那就是浮屠山的弟子。
不僅如此,如今楚國內還有一個非常可怕的傳聞,說新楚王穢亂宮廷,褻瀆母妃,褻瀆太后。
這簡直是天大的冤枉,完全是子虛烏有之事,但是在有預謀的傳播下,這個流言已經愈演愈烈了。
如今的太后名聲本來就不好,因為當時他被沈浪俘獲了,還當眾游街。
新楚王能夠看到非常危險的一幕,一旦太后受不了強大的壓力,公開站出來指責新楚王穢亂母妃,那他就完了,不但王位保不住,還可能淪為階下之囚。
這是大炎帝國對他的絕對威脅,讓他對內閣的奪權擴張不要有任何輕舉妄動,否則就有滅頂之災。
正是因為如此,這位新楚王才有些失去了之前的睿智冷靜。
“老師,我麾下有幾名宗師級強者?”新楚王問道。
“三名。”李玄奇道。
新楚王道:“把他們全部派出去,支援沈浪陛下。”
太師李玄奇道:“陛下,萬萬不行,萬萬不行!這個時候反而是您最危險的時刻,我再說一句話難聽之話,這一仗沈浪陛下太渺茫了,陛下您支援以否完全改變不了戰局。沈浪陛下只有兩萬大軍,寧紹和祝氏擁有四五十萬,天涯海閣的兩萬血魂軍剛剛擊敗了西域諸國和大劫寺的百萬聯軍,這一戰真的沒有指望的,沈浪陛下真的是螳臂當車。”
“未必,未必!”新楚王搖頭道:“你對沈浪還是不夠了解。”
“不過老師你說得對,我現在最需要做的不是去支援沈浪陛下,而是為了接下來的變局而準備。如果沈浪陛下大獲全勝,那也就是我們越國反擊的時刻了,也就是我大開殺戒的時候了,什么魑魅魍魎,我通通殺得干干凈凈。”
“我絕對不會像我的父王那樣,窩囊地死在一個女人的手中,我就算死也要轟轟烈烈而死。”
“寧元憲就很了不起,關鍵時刻寧死不屈,只要沈浪陛下這一戰贏了,我也跟隨他,跟大炎帝國干到底。”
太子太師李玄奇望著這位年輕的楚王,僅僅兩年時間,他頭發就有一部分白了,這兩年時間,他受到的不是巨大的壓力,而是奇恥大辱,天下諸王中他受到大炎帝國的打壓是最嚴重的,也是最危險的。
新楚王漸漸安靜了下來,然后在地圖面前盤坐了下來,放著一支劍在面前,緩緩道:“接下來的時間,什么事情都不要打擾我了,也不必給我送飯,清水就可以。”
接下來,他將寶劍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既然無法在戰場上支援沈浪,那就為沈浪絕食祈禱。
這種絕食儀式在天下諸國還是比較流行的,當一個國家爆發國運之戰的時候,君王往往會進行絕食祈禱,乞求上天的眷顧。只不過任何君王都是為本國的戰爭祈禱,幾乎沒有出現為他國戰爭絕食祈禱的。
楚王睿智,當然知道這種祈禱儀式根本沒什么用處,他現在甚至不信有什么天意。
但這是一種政治表態,而且是一種非常決絕的政治表態。
接下來幾天時間他不上朝,也不進食,很容易引起內閣的注意的。
“天神啊,如果你能讓沈浪陛下贏得這一戰,寡人愿意短壽二十年。”
越國都城,祝弘主宰相府內。
“沈浪軍隊所過之處,萬民跪迎,山呼萬歲。一開始還比較克制,越到后面越瘋狂,最后出現無數民眾推著小車,運著糧食加入沈浪的隊伍,最后沈浪不得不公開發聲,說他的糧食已經足夠,否則無數民眾送來的糧食,他都已經帶不動了。”
“我們的人嘗試記住這些心向叛逆的人,但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超過千萬之巨,完全不可能記住,也不可能追究了。”
祝弘主聽著這些匯報,緩緩道:“天下人心在姜不在姬,至少整個南方是這樣的。”
“人心就如水一般,有些時候看上去如同驚濤駭浪,但是撞擊在礁石之上卻直接粉身碎骨。可一旦演變成為海嘯,那就無堅不摧。”
“天越城這一戰,如果沈浪輸了,那所有的民心都會化為烏有。北邊的吳王,西邊的楚王都會遭遇滅頂之災,他們有些迫不及待了,已經觸怒了炎京。但如果沈浪這一戰贏了,那就會變成驚天的海嘯。”
祝戎道:“吳王和楚王都很睿智,為何關鍵時刻如此不智呢,就算要表態也應該等到天越城之戰結束啊?”
祝弘主道:“人最難的就是時時刻刻保持理智,年輕人血仍未冷。”
然后,他的目光望向了祝紅雪道:“所以這一戰關系著整個南方三國的命運,你要表現好一些了,否則會引起皇帝大怒的。”
祝紅雪淡淡道:“血魂軍一旦開戰,兩個時辰內結束戰局,全殲沈浪。否則便是恥辱的失敗,我再也無顏統帥血魂軍。”
祝弘主道:“紅雪,你愿意聽爺爺一句話嗎?”
祝紅雪道:“祖父請講。”
祝弘主道:“先讓別人去耗,把沈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武器全部消耗空了,你再去打。”
祝戎道:“最好的局面呢,就是前面幾十萬大軍打了幾天幾夜都沒能奈何沈浪,你的血魂軍出動,一兩個時辰內,就如同雷霆之勢將沈浪軍隊斬盡殺絕,這樣才能威懾天下,讓血魂軍釋放萬丈光芒,讓那些人再也不敢把手伸入越國的境內。否則你就這樣直接沖上去滅掉了沈浪,人家也不覺得有多么了不起,也不覺得有什么功勞。”
祝戎這話就更加露骨了,敵人不強,怎么顯得你強?那如何顯得敵人強,當然是用生命來堆?
當然祝弘主和祝戎潛還有臺詞沒有說出來,希望能夠借沈浪之后把通天寺的一萬僧兵全部滅掉,這樣越國就始終是他祝氏和天涯海閣的了,越王寧紹也就失去了最后的依仗。
祝紅雪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這種齷蹉的政治。他現在最想要做的就是率領兩萬血魂軍直接去將沈浪滅了,一兩個時辰內就解決戰斗,然后繼續率領血魂軍去西域,打通萬里荒漠之路,那才是天涯海閣最重要的事情。
天涯海閣此時最大的對手是浮屠山,而不是什么沈浪。
區區幾萬人,這么微小的力量就膽敢號稱什么王者歸來?太浮夸了。
所以在祝紅雪心目中對沈浪真的是看不上,覺得像是跳梁小丑,根本配不上作為姜離陛下的繼承人。
“我知道了。”祝紅雪道。
雖然不耐煩,但他會按照祖父的話去做,先作壁上觀,看沈浪和通天寺、隱元會自相殘殺。
沈浪希望你能夠爭氣一些,別要血魂軍還沒有出動,你就已經全軍覆滅了。
天越城不僅僅是國都,下面還管轄幾個城,面積超過一個郡。
沈浪兩萬軍隊進入天越城范圍后,就算是進入敵境了,但一路經過三城的時候,基本上沒有一個守軍。
看來敵人把所有的軍隊,全部都集結在國都附近了,形成了整個巨大的戰區。
兩天之后,沈浪軍隊距離國都幾十里,停下了腳步。
“陛下,前面就是天越獵場,這就是天越城戰場的第一道防線,里面駐守軍隊超過八萬。”黑鏡司間諜道。
天越獵場,不僅僅是獵場,還是一個巨大的堡壘軍營,當年沈浪麾下的蘭氏十兄弟就是在這里參加武舉考試的。
不過這些人都跟著苦頭歡,跟隨矜君南下了,如今生死未卜,還有藍暴,還有屠大,屠二等人都是姜離陛下的特殊血脈者,這些人都是沈浪的最嫡系。
越國大戰結束之后,一定要想辦法找到矜君,找到苦頭歡,找到這些嫡系,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整個天越獵場很大,超過三萬畝,近二十平方公里。
“敵軍的守將是誰?”沈浪問道。
“原來鎮西侯種堯。”黑鏡司間諜道:“種堯、種鄂、種師師,祝氏家族的幾百口人,都在天越獵場之內。”
沈浪道:“那這支軍隊什么心思?”
黑鏡司間諜道:“非常復雜,不想和我們開戰,但也不敢效忠我們。”
沈浪道:“天越獵場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拿下,這對天越城大決戰至關重要。”
沈浪可不希望直接炮轟天越城,他要屠殺的人寧紹和祝氏的軍隊,而不是把天越城炸碎。
最完美的戰局就是沈浪背靠著天越獵場,把幾十萬敵軍殺得干干凈凈,天越獵場的城墻雖然矮小,但總比沒有好。
國都天越城最好不要受到損害,因為打下來之后,還要完整交給寧政的,這座城市的人心也在沈浪一方,只是暫時被敵人掌握而已。
沈浪道。“先派使者進去和種堯談,看他能不能直接投降?就算不投降,棄守讓出天越獵場也可以。”
一名黑鏡司間諜道:“小人愿往。”
天越獵場城堡內,八萬守軍的主帥種堯正在接待越王寧紹的心腹,年公公。
“安寧侯,沈浪對你有滅家之仇,不共戴天,如今終于可以報報仇雪恨。”年公公道:“所以這一戰請你務必要竭盡全力,你有八萬大軍,陛下不求你徹底擊敗沈浪,但是一定要將他們牽制在天越獵場之下,等待我們的軍隊趕來,內外夾擊,將他殲滅。”
種堯淡淡道:“年公公放心,我知道應該怎么做。”
年公公道:“安寧侯,這是先王對你的封號,陛下覺得不好,原來的鎮西侯就很好,陛下對你是非常看重的,希望你萬萬不要讓他失望。”
種堯道:“本侯知道該怎么做。”
年公公道:“那我就告辭了。”
年公公走了之后,種堯召集家族要員開會。
沈浪軍隊已經來到天越獵場之下了,接下來應該怎么辦?是該傾力一戰,還是放水,又或者是直接讓出天越獵場?
種氏世子道:“這一戰沈浪希望渺茫,幾乎必輸無疑,寧紹把我們放在最前面,完全是居心叵測。放水假戰也不可能,這不是我們種氏的風格。直接率軍出逃,讓出天越獵場更不可能,這樣的話我們種氏家族就徹底完了,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點頭。
“所以我們就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傾力一戰,要么徹底投降。”種氏世子道:“只有這兩種選擇,才不會玷污種氏家族的骨氣和名聲。”
這話聽上去很怪,投降也變成有骨氣了?當然是這樣,此時在所有人看來,沈浪都必輸無疑的,種氏家族若是選擇投降他,那簡直和找死沒有區別,當然是極致的勇敢。
可是種氏家族已經商議了很多次,包括和寧岐也商議了幾次。
大炎帝國和超脫勢力實在是太強大了,沈浪贏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個時候投降沈浪,就意味著葬送整個種氏家族。
種師師道:“我們沒有勇氣投降,那只有傾力一戰,然后各安天命。”
種鄂道:“傾力一戰,各安天命。”
種堯點頭道:“那行,那就傾力一戰,各安天命!”
半個多時辰后,沈浪的使者出現在了種堯的面前。
“安寧侯,我家陛下知道你不可能投降,所以能不能佯戰,你帶領八萬大軍遠離戰場,等天越城大決戰結束之后,再做選擇。”黑鏡司間諜問道。
種堯搖頭道:“抱歉,請您回復沈浪陛下。不管是佯裝作戰,還是不戰而逃,都會讓種氏家族聲明掃地的。我對他內心充滿了敬意,但是這一戰我會竭盡全力,然后聽天由命。”
黑鏡司間諜道:“可是你麾下的軍隊有很多人都是心向陛下的,如果我們雙方開戰,我們殺了你們的人,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一旦你們傾力一戰,我們自然也不會放水,那樣可能就意味著幾萬人之死,難道這幾萬人的性命,還比不上你種氏家族的名聲嗎?”
眼下的局面很頭痛,沈浪明明知道天越獵場之內的八萬人是心向于他的。但種堯不看好沈浪,不可能投降,為了家族名聲,也不愿意不戰而逃。
如此一來就要真打了,沈浪不是什么菩薩心腸,但是殺幾萬個心向自己的人,也不是什么快事。
當然了,這八萬人心向沈浪,卻也和種堯一樣,覺得沈浪必輸無疑,也不敢直接投降沈浪。
這就造成眼前這個夾生飯的局面。
黑鏡司間諜道:“種堯侯爵,幾萬人性命,難道比不上種氏家族名聲嗎?”
種堯閉上眼睛好一會兒,然后猛地抬頭道:“大不了我也跟著一死,為這幾萬人陪葬。但是想要讓種氏家族不戰而逃,絕不可能。”
“使者,請你去轉告沈浪陛下,我們雙方傾力一戰,然后聽天由命。”
黑鏡司間諜點頭道:“我明白了。”
然后,黑鏡司間諜返回到沈浪大營之中。
傾力一戰,聽天由命嗎?
沈浪很頭疼無語,這種堯還真是固執,你就那么不好看我沈浪嗎?寧愿自己一死,也要和我開戰保存整個家族?
那眼前局面已經很清楚了,天越獵場的八萬大軍心向沈浪,戰斗意志本來就不高。一旦開戰,絕對不是沈浪的對手,肯定會被殺得大敗。
然后種堯很大概率會自殺,保全種氏家族,這是向大炎帝國表示他種堯沒有絲毫放水,已經竭盡全力了。
足足好一會兒,沈浪道:“種堯既然這么不看好我,寧愿一死也不讓種氏家族投靠我,那就成全他吧!準備一下,明日正式開戰,攻打天越獵場。雖然這會讓親者痛,仇者快,但我也絕對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次日一早!
沈浪集結一萬大軍,準備正式攻打天越獵場,甚至連火炮都不需要。
“預備!”多拉公主大聲高呼。
只要他一聲令下,七千亞馬遜軍團和三千涅槃軍就會潮水一般涌出,沖向天越獵場。
沈浪命令,一定要在半天之內結束戰斗,哪怕殺光天越獵場內幾萬人也在所不惜,一定要快,不能給敵人內外夾擊的機會。
多拉公主目光望向沈浪,等待他的最后命令。
沈浪緩緩拔出寶劍,猛地就要下令攻打。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天越獵場的門忽然打開了。
種堯率領種鄂,種氏世子,種師師等人直接朝著沈浪大軍走來,整整齊齊跪下道:“沈浪陛下,種氏愿降!”
沈浪一愕,昨天晚上種氏家族還信誓旦旦要傾力一戰,聽天由命,甚至種堯寧愿一死也不愿意不戰而逃,更別說投降了。
怎么今天一早就投降了,過去的幾個時辰內發生了什么事啊?
一定發生什么大事了,否則種氏家族態度不會發生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但不管怎么樣,第一戰結束了,不戰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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