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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德帝意外地看著溫青梧,“我道你是個不規矩的,沒想到規矩起來一板一眼跟兕子都快差不多了。”說著他擺擺手,“你別多想了,就是你看得上人家司沐,司沐可看不上你。你想多了。”
溫青梧還想要張嘴說甚,就被貞德帝攔了下來,不耐煩地道:“成錦是要跟著我去的,你都知道她照料人更好,不成讓你這個比不上她的來照料我?”
罷了罷了,你若是覺得有不妥,那便讓令儀帶著你們一塊兒去。”
令儀,是李柯的字。
李柯是出了名的賢王,也是如今還呆在洛陽城的唯一一個皇子。本說過了年就回鎬京的。只是突然出了梅淑妃的事,宮中不安寧,洛陽外面貞德帝便直接放給了李柯來管。一拖拖到現在還沒回京。
在貞德帝看來李柯是能夠帶著一隊人的不二人選了,是自己的兒子,兕子的親哥哥,自然有分寸。又是王爺,地位高,有資格也有能力帶著這一群人。內里有李柯做主,外又司沐保護,再安全妥當不過。
溫青梧在貞德帝說出讓李柯也同往的時候整個腦子都糊掉了。心里如江浪翻過,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
她終于知道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么個意思了。
“皇上,于立政于大人來了。”外頭通稟的小內侍走進來道。
貞德帝擦了擦嘴,將錦帕丟在了一旁的盤子里,而后起身向著正殿里頭走去,“傳。”
李建志跟在后頭一塊兒出了去。溫青梧留在寢殿里頭準備指揮人收拾好碗筷。
她從桌子旁邊撐著站起來,心中壓得難受。
“才人,可要收拾碗筷了?”小丫鬟上前詢問。
她是殿中掌事之一,這樣的事兒她沒開口就算是應該收也不敢動。溫青梧點了點頭,“都收了吧。”
看著小丫鬟端著盤子開始收拾,溫青梧退到了一邊,無語望著殿中偌大的雕花房頂。
哎早知道她就不提這事兒了。
現在可怎么辦?
貞德帝已經開始議事了,這事兒在他看來順口已經敲定,自己再去說這事兒就是沒事兒給他找麻煩了。
“才人,都弄好了。”殿中小丫鬟又道。
溫青梧回過神,“都候著罷。”她吩咐完,轉身向著正殿里頭走去。正殿傳來了說話聲。
“這是全部正四品以上的官員了?”貞德帝雄厚的聲音問。
“啟稟陛下,實職上三品及以下,下四品及以上的京中官員,都在上頭了。”說話的聲音帶著清淺,聽起來倒是蠻好聽的。
溫青梧走進了殿中,覷了眼底下的說話的男子,眉梢一挑又收回了目光,老實地站在了貞德帝身后。
這人她記得,是去年冬考時第五日考“識”時,六局請來閱卷的禮部官員。雖有一面之緣,但溫青梧還是記住了。姓于。
“全部也就這點兒。”貞德帝說著,認真地一個個看著,
溫青梧站在后頭,小心地從名單上溜了一眼。
天周朝最大的實職官員就是同平章事,或者同中書門下三品。唐朝和天周一樣,不設宰相職位。但“同平章事”和“同三品”位同宰相職。
是三省領官所在議事的最高行政機關政事堂里的執筆宰相。
三品往上,全是沒有實權的虛職。說白了也就是閑職或者加封爵位的副職。
中央機關最高也是三品的官員,這名單上頭全寫了。
看了會兒,貞德帝從名單里頭抬起頭,“京中的不夠,加上跟朕一起打天下的人,如今在地方任職也一并加上頭。”他吩咐道。
“是。”于立政應聲,抬頭看向貞德帝,“陛下,那已逝的開國官員呢?”
貞德帝一頓,“是了,朕還沒想到這個。這個也加上。回頭重新列一份名單給朕,朕在從中一一挑選。”
“是。”于立政恭敬地應完,正準備低頭退下,目光恰巧看到站在貞德帝身后的溫青梧,目光一怔,帶著訝然。
貞德帝一直瞅著于立政,他這一眼自然沒有逃過貞德帝的目光。
于立政是于志寧的幺兒,性格隨于志寧,正直也溫和。貞德帝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瞧了眼低垂著腦袋的溫青梧,挑眉問道,“怎么,遠安認識她?”
于立政字遠安。聽到貞德帝的問話趕緊垂下了腦袋,恭敬地回道:“回皇上,微臣去年在宮中冬考上閱卷時,有幸見過溫才人一面。”
于立政是禮部官員,宮中冬考閱卷倒也正常。
貞德帝臉色沒有什么變化,“你這記性很好啊,就那一眼便記到了現在。”
這話里頭是有話的,但于立政年紀太輕沒聽明白,只老實地道,“何止是微臣記到了現在,怕是魏大人也記到了現在。”
“鄭國公?”貞德帝聽到魏徴的名號,這便是真的驚訝了。魏徴為人貞德帝再清楚不過,能讓他記住的除了天下大事和自己哪兒哪兒又做錯了,其他人么,晃眼一過沒記住一個。
倒不是記不住,而是不屑去記。
就連看著輔機和褚遂良時也是一臉嫌棄,能讓他記住的,天下也沒有幾個。
“魏玄成竟然記住她?”貞德帝回頭又看了眼溫青梧,這一眼就很認真了,沒有了平時的鄙夷和嫌棄,也沒有不耐和白眼,而是極其認真地看了眼溫青梧,問道,“你做了什么讓魏玄成記住的?”
溫青梧雖然低著頭,但耳朵又不聾,早已將兩人的對話聽到了耳里。對于魏大人能記住自己這事兒,她也驚訝的不行。心中竊喜難耐但終究是按捺住了。
聽得貞德帝突然問向自己,她自個兒也難以理解。
“奴婢不知啊。”溫青梧認真地會想起來,“見過魏大人的次數統共也就一次,還是在鎬京城時路過見到,低身做禮之后看都沒多看奴婢一眼就走了的。”
那時她滿心敬畏又尊重地行了學生禮,到了一句“先生。”
魏徴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便轉頭咳嗽著走開了。
“就一眼?能記住你么。”貞德帝語氣猶疑。
溫青梧腦子里頭突然有東西一閃,整個人呆了呆。對了,還有一個魏鷹!
第322章
魏大人的長孫魏鷹,那個端午在河畔調戲她的男子。溫青梧深呼吸了一口氣,心中祈求萬萬不要是因為魏鷹記住自己才是。
底下的于立政對于溫青梧腦海里無數的想法一概不知,見貞德帝猶疑,便行禮回道,“陛下,溫才人自是不知。”
貞德帝看向他,溫青梧也跟著看向了他。帶著好奇和雀躍。
作為一個人能被魏大人記住,她怎能不雀躍?
于立政溫聲道,“也是上次冬考時,考識的時候溫才人所做試卷極難,我們幾個閱卷官都不知對錯,連出題的六局都無人知曉。”于立政說著,又補充了一句,“聽說是六局的主考官出的,說是在古書上照著畫的,見了哪個不會就畫哪個。畫了一堆結果自己也不認識。”
可不是他們禮部學識淺薄,而是真的太難。
見貞德帝聽得起勁,于立政又繼續道,“當時閱卷官員都不識,便帶去了魏大人那兒讓他幫著瞧一瞧。”
一開始他瞧著,便露出極為驚訝的神色,大約是看上了溫才人的字。還主動問我們這人是誰。聽說是內宮女子,他便一臉可惜的模樣。”說著,于立政看了眼端正站在貞德帝身后的溫青梧。
“那結果呢?那卷子是對是錯?”貞德帝問道。他大約知曉冬考的內容,“識”考的便是識字。
在他身邊服侍的人,會一兩個字是必須的。但弄得正式了,冬考這內容也就越來越廣。
“魏大人說,答卷全對。”于立政說著,又溜了一眼溫青梧,帶著敬佩。
這下貞德帝是驚奇了,他又回頭瞧了一眼溫青梧,意外又驚喜,“這么說禮部官員都不會的字兒你竟然全認識?往日朕怎么沒聽說你這般博學。比禮部官員都還厲害。”
“大家過夸了。”溫青梧低下頭謙虛地道,“哪里說得上比誰博學,不過將好是閑來無事看的書多了,認得幾個字罷了。”
聽著溫青梧謙虛的話,貞德帝是越看越滿意。這小妮子,往日怎么沒發現她這么厲害。
“溫才人過謙了。”于立政夸起她來一點兒也不收斂,說的溫青梧都不好意思了卻依舊臉不紅心不跳的。他看向貞德帝,“當日魏大人拿著那試卷一直在感嘆,此人若是男兒多好,道了好幾句可惜。若是男兒,下朝便又有肱股之臣的苗子。”
“魏徴如此感嘆?”貞德帝瞪著眼睛,好不驚訝!
魏徴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看不起同朝的好些個大臣就算了,就連他這個天子都是能損絕不嘴軟的。說好話也說過一兩句,那是屈指可數,且常常還夾帶著更多批評。
再說太子,魏徴是他欽點的東宮太師,有教導太子之責。對于太子,他那話更是一籮筐一籮筐的不滿,雖不在他面前說,但聽東宮里的人傳來的消息,魏徴一見太子可都是皺著眉眼的。
但唯有一點,魏徴看人極其準。他說廢物的那不一定是廢物,但他有大才的,那定然是大才!
“當時微臣便在魏大人身邊。”于立政說道,抬眼看了眼溫青梧,“可惜溫才人為女子。”
貞德帝沒有說話,只是目光贊賞地看著溫青梧,帶著感嘆。而后回過頭,“那無所謂,朕的大姐當年還帶著軍馬打天下呢,死了都以軍禮安葬。如今天下王土半分都是她拼下來的。女子又如何,只要聰明,也能成為朕的一把手。便是賢內助。”
“賢內助”這話就深意十足了。
溫青梧心中竊喜,但面上沉重無比。待貞德帝話音一落,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誠惶誠恐地道:“承蒙陛下贊譽,但媚娘身為女子,且是宮中女子,便該以身作則!昔日文德皇后有訓言,后宮女子不得干政,即使陛下并無此意,但媚娘亦決不能逾越半步!”
對于貞德帝來說,他身邊女子彪悍的多,包括他親娘。從未經歷過女子干政的不好,也就少了戒備之意。縱然先皇后再時常常訓誡,她管理著后宮,他是不甚在意的。但說到底,的確是反感女子干政的。
女子干政就說明了自己沒用。他不喜。他方才只是隨口一說,但被溫青梧這般疾言厲色地反駁后,才發覺自己方才隨口的意思里有著無所謂女子干政的意思。
“怎么就說到干政了,朕不過順口一言罷了。”貞德帝表現的甚是不以為意,“再說了,不過是讓你替朕分憂些許,又沒說干政。你急個什么勁兒。”
分憂些許不就是干政么?溫青梧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貞德帝。貞德帝這才發現自己話語中的矛盾之處。
溫青梧低下頭默然不語,貞德帝也不再多說。本就是失言之后的一句話,也沒必要躲過糾結。
又跟于立政吩咐幾句,然后派人去給司沐以及李柯說了上巳節的事。
傍晚服侍過貞德帝用了晚膳,溫青梧回了仙云居。
半個多時辰的路,離開大業殿的時候還能看到天邊白色的浮云。到了仙云居時路都有點看不清了。
彼時林子里已經掛起了燈籠。小路旁邊的角宮燈里頭有小丫鬟一個個點了過去。
往日在南薰殿一出門除了必要的宮燈,全是黑乎乎一片。這片杏樹林子這么大,這條路也不短,竟按著點滿了燈。遠遠一看,倒像是一長串的掛燈,兩條掛燈圍出一條長河。
到了仙云居里頭,西殿還亮著燈。這個時辰差不多是李明達就寢的時間了。
溫青梧沒有回正殿里頭,而是轉了彎向著西殿而去。
李明達正在洗漱,阿雅帶著她走進來,她放下錦帕轉頭看向溫青梧,“堇則姐姐怎來了,可有事?”
“沒什么大事兒。”溫青梧好似隨口問道,“方才看到外頭點滿了燈,還以為公主這么晚要出去,過來瞧瞧。”
“沒有啊,我身子姐姐知道,這么晚怎么還出去得。”李明達道。
“那外頭的燈是?”溫青梧問。
“那都是給姐姐點的。大業殿離這邊許遠,我想著姐姐下職天應該沒黑,不至于打燈籠。但回來肯定是黑盡了的。”李明達說得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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