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梧微微嘆了口氣,“是大家天子之氣威壓過甚,站奴婢旁邊,奴婢這抓筆的手都在顫,如何寫字?”她看著自己面前的紙張,苦著臉道。
“你平日里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這會兒裝什么嬌弱。”貞德帝不滿,目光掃過她的手,“朕瞧著你的手可是一點兒沒顫。要是還不落筆就把這手砍了去!”他說道,聲音沉郁得似乎真的會這般做。語氣里的怒氣遮都遮不住。
貞德帝背著手,沒有接,“你繼續寫,朕在旁邊看著就行。”那寫到一半的字中間便停下了,顯然是還沒有寫完。
“是。”溫青梧將紙放回去,用鎮紙壓好,提起了筆。
私自動用天子之物可是罪。對于他們這些奴婢來說,那是大罪!
貞德帝進來的時候溫才人沒看到,他可是看到了,那一張臉臭得不行。朝上鐵定是被誰惹到了的。
完了完了,皇上在看才人桌上的紙筆,肯定是發現了她在用他的東西。
她坐著,皇上站一旁,這算什么道理。
溫青梧如跪針氈。
她將桌案上的紙張吹了吹,捏著兩邊準備遞給貞德帝。
他今日上朝,最大的事莫過于今日的水患治理和民生災情。
河南道和關中這邊尚好,畢竟是天子腳下,也是京都。
其他地方,從河北道到江南道那邊,水災才是嚴重,治理也更是懈怠。懈怠的他想將那邊管轄的官員全抓過來砍了頭。
劍南道和嶺南道不說了,一個山地眾多受災最嚴重,一個靠南降水最嚴重,颶風到哪兒幾乎就要了哪兒半成城人的性命。
當地官員都一半受災,剩下的一半里頭又有一半倉皇逃竄躲避。
留下那一城城的老百姓死的死傷的傷,活著的無幾,耗著的吊命。情況嚴重到他聽了便在朝中大發雷霆。
一想到因為這些人的擅離職守,他就恨不得將人碎尸萬段。
做了天周的官,就該將民放在第一,死也要死在職位上。
領著朝廷的俸祿,用著百姓的稅賦,大難臨頭竟然舍棄了百姓自顧逃走,這樣的人怎能讓他不氣?
此刻的貞德帝是真的生氣。若不是想著溫青梧所寫的東西對百姓有用對水患有用,看著她這個磨磨蹭蹭的樣子,他就忍不住將人一腳踹飛。
貞德帝的怒氣溫青梧當然感覺到了,此刻就是再大壓力,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寫了。
這個大爺可是正在氣頭上,腳指頭想想都知道肯定是為了水患的事兒。不然今兒可是容不得她的,就憑著她隨意用了他的東西,就可以一腳將她踹飛到紫宸殿外頭。
于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然后目光落在紙張上。
將紙張上頭最后幾句看了一遍,捋了捋思路落筆下來。
一落筆,猶如哀梨并剪,順暢得再未停下。
旁邊的漏壺一滴滴點過,就像是一篇上了頭的策論,恨不得將腦中思緒和靈感一揮而就。
貞德帝站在溫青梧旁邊,認真看著她寫的東西。
一開始只是看罷了,但越看越入迷。這紙上頭一條條一件件,當真是廢了心思去琢磨去鉆研的。貞德帝這樣不甚精通水患的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上頭沒什么深澀難懂的,都是淺顯直白的道理。一看便就是為了寫給他這樣的人。
貞德帝忍不住回頭,看著旁邊的小奴婢,壓低聲音問,“她在這兒寫了多久?”
范云仙本站在溫青梧旁邊,貞德帝來后就往后退了幾步。眼觀鼻鼻觀心,同時又無比慶幸著自己跟對了人。
看這陣仗,溫才人可是當真受寵。
外頭天早已黑了,按說他是到了換職的時辰,但想到溫青梧都沒走,他也就沒動腳。
才一會兒,誰知道記得住記不住。
待會兒趁機送上一程,記憶總是會更深刻的。
就這么一站站到了腳都痛了,正想暗中揉揉腿,忽而聽到貞德帝轉頭問自己。
一開始迷糊著看了看左右,發現皇上仍然看著自己,趕緊道:“回陛下”
“噓!”貞德帝打斷他,食指豎在嘴邊,不悅地瞪著他,“你那么大聲干嘛,朕是聾了嗎?”
“奴婢知錯!”范云仙趕緊壓低聲音,回道:“回陛下,溫才人一早辰中便來了。”
“一直在這兒寫?”貞德帝壓著聲音問,點了點奮筆直書的溫青梧。
他心中很是驚訝。
別說一個小女子,就是男兒,那些參加科舉的男兒,也做不到這么一坐一日能平心靜氣寫完策論的。
她倒是厲害。
就這么穩重和從容沉著,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回陛下,才人一開始是看書。”范云仙回道,指了指桌案上的一摞子歪歪倒倒耳朵書,“看過了晌午,就開始寫了。一直到現在。”
天耶,他真是走了八輩子的狗屎運!
恰恰就被溫才人看中。
然后就這么輕易地就跟陛下正面說了話。
天耶!
他太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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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貞德帝走到了她旁邊站下,這就讓她壓力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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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被一陣咳嗽聲吵回神,抬起頭看向已經快走上臺階的貞德帝,黑著臉背著手看也不看他。殿里頭跪了一地的人,溫青梧才驚覺,趕緊放下筆起身準備行禮。
范云仙跪在旁邊身子瑟瑟發抖。
想明白之后,范文獻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地上前開始替溫青梧倒了些清水進硯臺,開始研起了墨。
溫青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寫到了多久。她是一提筆就忘記時辰的人。
“不必。”貞德帝直接抬手打斷了溫青梧想要行禮的動作,瞟了一眼她桌案上的紙張和筆墨。
完了完了,皇上會不會連他一起降罪?
正在他惱火又后悔和懼怕夾雜著的時候,聽到貞德帝說了話。
提著筆看著面前的紙張,卻久久不能下筆。
旁邊就站著個九五之尊,還就那么明晃晃地盯著她,實在是壓力大到有點兒下不了筆。
“怎么,不會寫了?”貞德帝語氣不悅。
再說了,她也說了,若是出事兒,還有她在前頭頂著呢。
他很想抬眼,但是不敢抬。只看著那一雙明黃色的龍靴從他面前走到桌案旁站定,“你這寫的可是朕交代給你的?”
“正是。”溫青梧停下了行禮的動作,跽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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