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沉默著,溫青梧的話音落后,沒人言語。
貞德帝手中還執著劍,目光沉沉地看著溫青梧,好一會兒,才道:“不論早知道也好,晚曉得也罷。朕不想從你嘴里聽到就行了。”
言罷,高聲道:“來人,將溫才人帶下去。”不管心中如何想,他一個九五之尊不能這么容易就被一個小才人給把持住。
守在外面的禁衛應聲而入,將跪在地上的溫青梧一把拉起便拖了出去。
高琴琴還站在屋外,看著被人拖出來的溫青梧,高興得很。溫青梧這次,有死無生了。
想起剛進宮時,她當著大福宮眾人的面羞辱自己的模樣,還有那副平日將自己呼來喚去趾高氣揚的模樣,再看看今日這狼狽不堪的模樣,心中舒暢極了。
溫青梧被拖在一間屋子里,屋中只有一個床和一張桌子。溫青梧看著門咯吱一聲緩緩關上,走到床上躺下,定定地看著高高的房梁。
又是一場豪賭啊
可若是自己不賭,不管最后結果如何,沾染上通奸二字的宮妃,就不可能活下去。
司沐是皇上身邊的人,皇上信他,或是重用他,能夠證明清白,那就不會有什么大礙。她不同,她只是一個宮妃。一個沒什么用的宮妃。唯一存在的價值便是討得天子歡心暖暖床。
這對于貞德帝來說,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后宮佳麗三千,不缺她一個。這樣的存在,死或不死對于貞德帝來說也就成了輕如鴻毛的事。
就算最后她沒有通奸侍衛,身為宮妃深夜鬼祟出行其心便叵測難居。
這一切,都只是因為在貞德帝眼里她只是沒用的螻蟻。所以她要變得有用。成不了他的臂膀,至少讓他看到,自己是有用的。
所以,她必須要賭。最差不過一條命。但不賭,是一定活不了的。
溫青梧翻了個身,抱住自己的身子。
屋中只剩下貞德帝和司沐。
貞德帝轉身走到屋子的太師椅上坐定,銳利地看向司沐:“說吧,怎么回事兒。”
司沐撩開袍子徑直跪了下去:“臣不告而查太子,請陛下恕罪!”
貞德帝看著司沐,眼睛瞇起,又睜開:“太子如何了竟讓你這般查探。前因后果一一道來。”司沐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若不是萬分懷疑,是不會冒著觸怒自己去查太子的。
“對了,還有今夜的事,也要給朕說清。”貞德帝又補充道。
司沐沉吟須臾,便開口道:“事情還得從京都之時說起。臣自查到尉遲家之后,線索便斷了,怎么都查不進去。結果無意之中竟在東宮側門看到了尉遲家的馬車。
臣等在外面,果然看到尉遲家的二爺軍器監尉遲環乘著馬車匆匆從東宮出來。
事情膠著,陛下讓張遠安鬧出了膠東的事兒,離京前膠東那邊兒的事傳到了京城,算一算時日,他們也該知道了。
尉遲環是此次負責外圍安全的人之一,前去洛陽的路途幾日中,臣讓人一直盯著他。
結果今晚臣將從陛下屋子出來,便聽手下盯著尉遲大人的親衛來報”司沐一板一眼地說著,抬頭看了眼面色沉郁的貞德帝。
緩了緩,繼而道:“親衛來報,尉遲大人深夜避人耳目入了太子屋。”
說完,司沐垂著頭一言不發。他看不到貞德帝的臉色,此刻也不敢去看。
貞德帝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眼神晦暗不明,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有那只用盡全力捏著扶手的右手,和上面暴起的青筋能窺到他心中滔天的憤怒。
“你去東院可聽到太子跟尉遲環說的話?”貞德帝問。
司沐聽到貞德帝的聲音,那沉似重鼓的聲音讓常年跟著貞德帝的他很明白,這是風雨欲來前的沉靜。
他知道自己說出什么會讓貞德帝暴怒,但不得不說。
“臣不敢欺瞞陛下。”司沐說著,匍匐下去長稽:“尉遲大人正在屋中跟太子說膠東的事。”
他轉眼,看向司沐。目光深深。司沐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根本不敢忤逆自己。可太子他是把太子捧在心尖上的兒子啊。
怎么會呢?
可他更明白,司沐絕不會在這些事上欺瞞他。
司沐稽首匐地,許久不聞聲響,身子也不敢多動。
良久,他看到眼前的地板上多了一雙明黃色暗紋金龍馬靴,而后頭頂傳來貞德帝的聲音:“這件事到此為止。”
“是。”司沐恭敬地應聲,絲毫不猶豫。
他本就是直接聽命皇上,皇上如何說他便如何做。
語畢,便見身前的那雙馬靴轉過,向著內間走去。走至一半,停了下來,又背著手轉頭看向地上還跪著的身影:“對了,今兒晚上你跟溫才人是怎么回事?”
司沐將身子匐得更低了些:“回陛下,臣不知溫才人為何出現在那里。亥末時臣在東院監聽時,忽聞旁邊有動靜,便小心退開,就看到一黑衣人鬼鬼祟祟走過來”
他沒說自己在屋頂監聽,也沒說溫青梧上了屋頂。如此,溫青梧不管待會兒招為什么去了東院,也好轉圜。
停了停,又繼續道:“臣便想暗自捉拿了她,結果被她掙脫。正巧有巡查的侍衛過來,臣怕被人發現無故在東院惹起懷疑,便大呼了一聲有刺客。”
若是被人發現,便說抓刺客抓到此處的,還能說得通。貞德帝點了點頭,這應該就是李績他們聽到的抓刺客的動靜了。
“然后臣在人來之前抓住了黑衣人,一把扯下了她的面巾,才發現是溫才人。”司沐說及此,誠惶誠恐道:“萬不敢讓人逮住后宮嬪妃審問,只想著回頭跟皇上秉明此事,讓皇上私下定奪。于是情急之下讓她先跑。”
這倒是更好。后宮嬪妃不比前朝,涉及到了便是他私事兒,特別是這種半夜還爬墻出去的狗東西。讓他私底下處置最好不過。
一條白綾一杯鴆酒無聲無息就能將人送走,何至于鬧出來讓自己沒臉。
“那又是怎么鬧出來的?”貞德帝問。都被司沐放走了,還他娘被抓住,真是個蠢貨。非要讓自己跟她一起丟臉。
司沐沉沉一嘆:“哪知溫才人跑得地方竟還躲了一個高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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