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回去的時辰比往日都還早許多。

不過酉初一刻。快步回到大福宮的時候，也才是酉末。趙嬤嬤見到溫青梧這么早就回來，還驚訝了一下，“才人今兒怎么這般早就回宮了？”

溫青梧心情好，連帶著說話也比平日多了些許輕快，“皇上許我明兒出宮去玩兒，讓我回來收拾收拾。”

趙嬤嬤聽著，也跟著笑起來，“好事兒，好事兒。這是好事兒。”才人，是二十七世婦之一，平日里想要出宮是極難的事兒。

進了大福宮，溫青梧沒有先回自己屋子。而是走到了徐薔的屋子。

果不其然，蕭如意也在這里。兩人坐在窗下，做著女紅。

“今兒怎么這般早就回來了。”徐薔看到溫青梧走進來，放下手中的女紅，上前去替她脫披風。

屋子里頭燒著炭火，烘得暖暖的。

溫青梧任由徐薔替自己脫下披風，“皇上準備明兒冬蒸，沒時間理我。”

徐薔聽得笑起來，一邊疊著披風一邊道：“你在紫宸殿是服侍的，又不是去玩兒，怎么還要皇上理你？”說著，她將疊好的披風放在桌子上，“你可用膳了？”

“沒呢。”溫青梧沖著就要派丫鬟去端膳的徐薔擺了擺手，“不必準備，我等下回屋隨便用點兒就行了。”

“我過來是通知你們件事兒。”溫青梧也不賣關子，朝坐著的蕭如意道，“明兒仲冬日，你們可有閑暇？”

“我們天天都是閑暇。”蕭如意順口接道，用剪子剪短了手里的針線。

“那明兒，跟我一起出宮去玩兒。”溫青梧說著，臉上洋溢起笑意，“準備一下，一早就得走。”

“出宮？”徐薔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遍。

溫青梧點頭，“嗯，出宮去。”

蕭如意高興得站了起來，“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溫青梧笑著說道。

“真的嗎？真的嗎？”蕭如意又問，她怕自己聽錯了。興奮得一時手足無措。

進宮兩年有余，她卻從未出過那三丈高的宮墻。呆的最多的，便是大福宮。

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紫宸殿旁邊的綾綺殿。

再往外，便是內功與外功的宮墻。

未進宮前，她所有的日子都在京都之中。進宮之后，再未踏出宮門半步。

按照宮里的規矩，九嬪之上才有隨著皇上出宮的資格。四妃，還有在外置辦別院的資格。

她們不過是一個五品小才人，就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出宮。若是升不上分位，這一輩子大概都會蹉跎在這一方宮墻內。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溫青梧笑著搖頭說道，“好了，你們倆準備準備吧我也要回去準備一下了。”

“明兒可不止咱們三出去，高陽公主也同道。”溫青梧說完就往外面走去，留得蕭如意一人在后頭興奮的亂叫。

一出門，溫青梧就看到郭茵茵倚靠在門柩旁邊，跟管萍兒嗤笑道，“以為自己是誰呢，還出宮玩兒。其實說回來，不過就是一個小宮女，出去也是服侍人的命。”

蕭如意在屋子里頭聽到郭茵茵的話，三步并作兩步跨了出來，“你說誰呢？”

“說誰？”郭茵茵站直了身子，看向蕭如意，“我說誰你心里不是清楚么？”

哦對了，我都忘了。她就是個服侍人的命，你跟徐薔還當不了她，靠著她才能活似的。”郭茵茵陰陽怪氣地說完，撇著嘴滿臉嫌棄，“一群廢物。”

蕭如意聽得冷笑，“郭茵茵，你說我們廢物？你呢？廢物的都不如罷。”說著，她想到什么，哈哈笑了兩聲，提著嗓子很是惋惜的聲音說道，“哎喲，可惜了。我們這些廢物啊，明兒就要出宮去玩兒咯。”

“可惜你那么厲害，還不是只能蹲在宮里頭出去不得？”蕭如意說著，嘖嘖了兩聲。“皇上可能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要是哪天皇上聽到了郭茵茵這個名字，可能還得特茫然地問一句，郭茵茵，誰呀？”說完蕭如意捂著嘴笑了起來。

咯咯的笑聲刺入郭茵茵的耳膜，讓她咬牙切齒，“蕭如意，你以為你是誰呀？你跟我一樣是個才人，你以為皇上就能記住你的名字嗎？”

“記不住又如何？”蕭如意說道，“反正我只知道明兒我要出去，就夠了。總比有的人一輩子，都老死在皇宮里面要好的多。”

說完，蕭如意一邊弄著指甲，一邊悠閑地轉回到屋子里頭。

溫青梧站在一旁，一句話沒有多說。待蕭如意走進屋子以后，淡淡地看了一眼郭英英，這也才回身跟著走進了自己屋子。

一進屋子，溫青梧的臉就沉了下來。

臉上的歡喜消失殆盡。

“主子，這是怎么了？”留吉開口問道，順手接過溫青梧手里的披風。

溫青梧沒有回答，任由留吉拿過手里的披風，沉聲道，“明日去一趟拾翠殿，吳王應該在那邊。見到人告訴他，我明兒有事。讓他別等我了。”

留吉看著溫青梧的臉色，小聲詢問道，“是什么事兒嗎？”

溫青梧想到那一夜，李柯讓她不要失期的話，很是無奈。明明答應好了的，如今還是不得不違諾。微微嘆了一口氣，“沒有，小事兒罷了。”

聽到是小事兒，甚至都沒有提具體是個什么事兒。留吉便放下心來，不再多問。

小事兒就好。

他現在可怕主子背著他，一個不小心，又攪進哪件大事里面。

大內可不比洛陽。

翌日一早，溫青梧便起來身了。

正東的天格外冷，更何況是仲冬時分。

溫青梧是起來最早的。她平日就是在紫宸殿里頭侍奉，常常起身的時候，大福宮里頭還都歇著呢。今兒也不例外，已經穿好了衣裳，大福宮里頭還一盞燈沒亮。

天色也還未敞開。

直到洗漱完開始綰發，才聽到隔壁的屋子有了動靜。

伸著脖子在窗邊瞧瞧，便是蕭如意和徐薔都起身了。

待一行人都拾掇好了，天色才完全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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