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看著謝瑯華,崔大眉頭一蹙,他冷冷說道:“你還有臉來這里,這里不歡迎你。”謝瑯華雙眸黯淡,她緩緩的垂下眸子,一句話都沒有說。崔大上前就要驅趕她離開。“崔大,住手!”就在那時崔錦就內室走了出來。經歷了這么多事,崔錦再不是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女,她成長了不少,她神色溫和朝謝瑯華走了過去。兄長離去之后,她為兄長做的那些事,她都看在眼中,她不信她當真對兄長沒有半分感情,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謝瑯華無言面對他們,她低低的垂著頭,喃喃說道:“我想看一看他,只看一眼便離開。”“謝家姐姐。”從前崔錦對謝瑯華只有厭惡與不屑,如今她滿目敬重的看著謝瑯華,她輕聲說道:“你進去吧!若是哥哥知道你來了一定會欣喜若狂的。”她與謝瑯華同為閨閣女子,她卻遠不如她,她遇事就只會哭。兄長不在的那段日子,若非她派人保護她,只怕她活不到今日。謝瑯華抬頭,她深深的看了崔錦一眼,她眼中滿是感激之情,她提步朝內室走了進去。崔錦,崔大還有崔二皆轉身離開。方幻云在門口候著。屋里只剩下謝瑯華與崔慍兩個人。謝瑯華一步一步走到崔慍榻前,她凝神看著他,眼淚無聲的落下。她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臉,只是手還未觸及崔慍的臉便驟然垂了下來。她一瞬不瞬的看著他。若不是為了就她,他也不會中了苗疆尸毒,縱然他活了下來,卻吃盡了苦頭,如今他又因她而傷。如今細細想來,她何曾為他做過什么?卻心安理得的受著他的種種付出。燭光將謝瑯華的身影拉的長長的,她就那樣站在崔慍榻前,有淺淺的陰影落在崔慍臉上。崔慍面色蒼白,眼下一片青黑,整個人虛弱的厲害。謝瑯華看著他說不出的心痛。就這么看來崔慍許久,謝瑯華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怎料,就在她轉身的那瞬間,榻上的崔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阿瑯!”他滿目驚喜看著謝瑯華的背影聲音沙啞的喊道。謝瑯華猛地一僵,她緩緩的轉過身來。兩人視線相交,謝瑯華眼眶一紅,崔慍勾唇一笑,他欣喜若狂的看著謝瑯華說道:“你心中是有我的對不對?”謝瑯華緩緩垂下眸子,她沒有回答崔慍這個問題。崔慍不顧身上的傷,他看著謝瑯華這幅樣子,他眼中一痛掙扎著就要起身:“阿瑯,你不要哭,我一點都不痛,真的我一點都不痛。”“你不要命了嗎?”見崔慍竟要起身,謝瑯華一個箭步朝他走了過去,她雙手落在他肩頭不準他起來。崔慍嘴角上揚,他喃喃說道:“若你不要我了,我還要這條命何用。”在崔慍的注視下,謝瑯華緩緩垂下眸子,她松手放開了崔慍。崔慍伸手拽住她的衣袖,他眼中帶著乞求輕聲說道:“阿瑯,留在這里陪我片刻好嗎?”他要的不多,只求她留下來陪他片刻。謝瑯華終究心有不忍,她緩緩的坐在崔慍榻邊。崔慍看著她,一下舒展了眉頭,他笑瞇瞇的看著她,手始終拽著她的衣袖。兩個人都未提及那些不開心的事。“阿瑯,你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崔慍看著謝瑯華含笑說道。謝瑯華輕輕的點了點頭,她的思緒一下回到兩人初見的那一日。那時候她是聲名狼藉的謝家大小姐,而他是風流無邊的崔家六郎。英雄救美多么爛俗的戲碼,恰好是兩人初見時的情景。想起當初的情景,謝瑯華也不由的勾起嘴角。崔慍伸手握住謝瑯華的手,他一如當初霸道的厲害,根本由不得謝瑯華掙扎,他緩緩說道:“你原諒我好嗎?”“好。”謝瑯華輕聲說道。崔慍微微一怔,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謝瑯華,一臉驚喜聲音顫抖的說道:“你當真原諒我了嗎?”“嗯。”謝瑯華微微頷首。崔慍再也顧不得其他,他一把將謝瑯華擁入懷中。謝瑯華怕崔慍的傷口裂開,故而她一動也不敢動。“阿瑯,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要為夫我了呢!”崔慍靠在謝瑯華肩頭,他喃喃說著,幾日來堆積在胸口的郁結之氣總算煙消云散。片刻,謝瑯華輕聲說道:“我改回去了。”“阿瑯,留下來陪為夫。”崔慍緩緩松開謝瑯華,他滿目溫情的看著她。怎料謝瑯華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她淡淡的說道:“我原諒你了,卻也不會嫁給你。”崔慍放在謝瑯華肩頭的手驟然垂了下去,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謝瑯華,滿目疑惑不解的說道:“阿瑯,這是為什么?”已經原諒他了,卻還是不肯嫁給他。這與沒有原諒他又有什么區別。謝瑯華緩緩站了起來,她輕聲說道:“阿慍……”有些話她終究說不出口。她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回去了,你好生歇息。”說著她轉身就走。“阿瑯!”崔慍看著她的背影大聲喚道。謝瑯華不敢回頭,更不敢言語,她倉皇的逃離了崔慍的寢室。“阿瑯……阿瑯……”崔慍起身就要去追她,奈何他受傷太重。聽著他的聲音崔大和崔大匆匆走了進來。“郎君,你這是作何?”崔大一把將崔慍摁在榻上,不準他在動彈一下,他心口處的傷口已經裂開,血又溢了出來,染紅了他胸前的白色寢衣。崔慍只覺得頭暈目眩,他死死的看著門口,喃喃出聲:“阿瑯,你回來。”崔大不忍伸手點了他的穴道。他慢慢的閉上了眼。“謝家姐姐!”崔錦緩步朝謝瑯華走了過去,她凝神看著謝瑯華說道:“我不信你心中沒有哥哥。”在她的注視下,謝瑯華垂眸說道:“我該回去了。”方幻云幾步走到謝瑯華身旁。謝瑯華看了她一眼,兩個人一起轉身離開。“謝家姐姐……”崔錦還想說些什么,謝瑯華與方幻云已消失在夜色之中。回去之后,謝瑯華躺在榻上,她久久難以入眠。縱然她不肯承認,可依王選的性子只怕不會輕易放手。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她竟是這天下他唯一可以親近的女子。還有阿慍……她真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天一亮,王玄便帶著王成回王家了。他同樣一夜未眠,他想了整整一夜,這一次他再也不會放手。他要光明正大的娶她為婦!他這一次回家,便是要征得父親和母親的同意。“你說什么阿玄回來了?”昨夜王晏歇在陳氏房中,陳氏服侍著王晏,兩個人剛剛起榻,便聽到婢女在外稟告說王玄回來了,陳氏臉上不由得閃過一抹震驚。“是,主母,郎君回來了!此刻正在前廳等著家主和主母!”婢女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陳氏看了王晏一眼說道:“夫主,阿玄這么早便回來了,定然還沒有用早飯,我去膳房一趟,給你們備一些可口的飯菜。”王晏微微頷首。陳氏匆匆走了出去。她并沒有去膳房,而是徑直去了前廳。“母親。”王玄對著她微微頷首。“阿玄,你這么早回來,是有什么事嗎?”陳氏遣退了一眾服侍的婢女與仆從,前廳只剩下她與王玄兩個人,不知怎的她心中很是不安。“正是。”王玄凝神看著陳氏說道:“孩兒此次回來,是有一件要緊的事要稟明父親與母親。”陳氏眉頭微微一蹙:“何事?”“孩兒要娶謝氏瑯華為妻。”王玄一字一句的說道,提及謝瑯華的時候,他眼底閃過一抹細不可見的溫柔。“不可。”他聲音一落,陳氏面色一沉,她想都未想一口便拒絕了王玄。她的反應全然在王玄的意料之中。不等王玄開口,陳氏便接著又道:“這件事說什么也不可,她的身份,地位,相貌哪的一點配得上我們王家,且不說她聲名狼藉,與崔家六郎牽扯不清,說什么我都不許這樣的女子進我王家的門,你將來又是要繼承家主之位的,這樣的女子如何能做我王家的主母。”陳氏一幅疾言厲色的模樣,她甚少對王玄發火,可見這一次她是真真怒了。她根本不給王玄開口的機會,她看著王玄成沉聲說道:“你回去吧!便是你父親也不會同意的,這件事我權當你沒有說過,也不會對你父親說的。”“母親,若我說我此生只能娶她為婦呢!”王玄緩緩道來。陳氏瞬間瞪大了雙眼,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王玄說道:“阿玄,你這是什么意思?”在她的注視下,王玄唇角一勾:“母親也知道我身患隱疾,近不得婦人,一旦與婦人肌膚相觸便會渾身腫脹,呼吸困難,幾乎送命,可母親不知的是,天下間所有人婦人,我獨獨能親近她一個人。”陳氏已經驚得連嘴都合不攏了,她腳下一軟,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整個人仿佛驚雷擊身一樣,面色難看的厲害!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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