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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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人略顯無措地將傅首輔的夫人迎進廳堂，鬢上夾雜著幾根銀發的傅老夫人眼風一掃，便親昵地拉了白氏的手：“聽說妹妹前幾日眼睛不大舒服，現在可是大好了？”

陸氏和李氏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婆母年輕時也曾常住京城，聽說那時就和這位傅老夫人很不對付，今年來了京城邀請幾位通家之好的老夫人過來說話，言語間也沒少編排這位自恃清高博學多才的傅老夫人，若能把傅老夫人的話往好處想才怪了。

傅老夫人的來意讓兩位夫人都有些意外，但二人都沒將事情想到自家閨女身上去。陸氏是覺得前面還有個姜晴容沒嫁出去，求娶惠姐兒的人不會這么早上門，李氏則是想著五皇子到底算是太子的人，容姐兒當時也多少被敗了名聲好幾個月沒有人上門，不管怎么想，首輔夫人都不會是為了蓉姐兒來的。

是以白氏的兩個兒媳都沒太大所謂地看著，甚至想讓丫鬟上盤瓜子看著二人過招。

白太夫人果然一聽就臉色一沉。

若是別的老姐妹說這種話，她自然會當做是關切之語，可傅秦氏這種偽善之人不論說的多么情真意切，在她聽來都是在惋惜她怎么沒徹底瞎了眼

白氏在府中橫行多年，心里這般想著，臉上自然就表現了出來：“不勞傅老夫人費心，這種小病還不至于讓老身成了瞎子。”

傅老夫人不以為意地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時臉上卻不免帶了些嘲諷。

蠻婦就是蠻婦，這么多年一點都沒變。

姜維看著就干咳了一聲。

母親這脾氣也真是直接，心里頭再怎么不喜歡，維持下面子功夫也是有必要的。更何況眼下他的風波余韻未消，傅首輔的夫人又莫名上門求親，其中的彎彎繞繞還不清楚呢，怎么能貿然將人得罪死了？

白氏也很快想到了這一點，不自在地彎了彎嘴角擠出一個笑容，直接道：“方才聽小丫鬟說您是來求親的，還帶著聘禮，不知這是何意？”

傅老夫人也笑了，道：“素問姜家的姑娘們個個生得容色傾城，又進退有度，知書達禮，多少人家都想求娶著回去當當家太太這不，妹妹回京不過數日，便有相熟的人求到了我這里，想托我當個媒人，我見對方十分誠心，這才腆著臉直接帶了聘禮上門”

白氏縱然不喜歡秦氏，但人都喜歡聽漂亮話，特別是在白氏作為內宅婦人沒有權利教養男丁的情況下，夸府里的小姐們也等于是在往她臉上貼金，她不由也被哄得神情緩和了許多。

便笑問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在白氏心里，只要對方出身高或是對兒子仕途有幫助，嫁哪個孫女并不重要更何況她早幾年十分看重的大孫女眼下因退婚多少敗了名聲，也就失去了在她心中的特別之處。

“那可不是什么小公子，人家如今已經是朝廷的二品大員了呢。”傅老夫人卻搖了搖頭。

二品大員？

白氏吃了一驚，看向傅老夫人的目光便帶了懷疑：難道這個秦氏是為死了老婆的某位年過四十的朝廷大員求續弦的？

這也太荒謬了。

姜維聽著卻心頭一動，遲疑道：“難道是”

傅老夫人見鎮國公猜到了她的意思，也不再賣關子：“是錦衣衛指揮使寧恒寧大人，如今年二十四仍未娶妻，之前入仕是算是我們家老爺的學生，便求到了我這個師娘這里”

姜維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白氏許久不在外面走動，對這號人物卻是一頭霧水，眉頭一皺告罪一聲便拉了兒子去內室說話。

傅老夫人依舊沒覺得失禮，端起茶又喝了一口，眼神卻有意無意地瞟向兩妯娌中明顯更年輕的李氏身上。

李氏正在出神。

這名字好熟悉。

等到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時，她猛地抬頭對上傅老夫人的目光，心中便是一跳。

她想起來了！

當時在慶王府，容姐兒哭哭啼啼地跟她訴苦時，旁邊那個一直試圖勸說的年輕人就是叫這個名字！看后來太子來的反應，他似乎是太子身邊的心腹，所以當時會一直攔著容姐兒

她臉色一沉，心底涌上不好的預感。

片刻后白氏和姜維出來，前者臉上的笑意便帶了幾份真誠。

錦衣衛這個新設的衛所可是如今專為皇上一人辦事的地方，寧恒是錦衣衛的指揮使，如此之人上門求娶姜家的姑娘，一來可能代表了皇上對姜家的信任和恩寵，旨在補償老二不了了之的軍功，二來，即便這件事是那個毛頭小子自作主張看中了他們家的姑娘，他們姜家有了這么一位深得圣心的姑爺，對打消圣上對姜家的疑慮也是有莫大的好處的。

這些話，姜維一說白氏便想通了。

更何況這小子今年才二十四，從未娶過親，不是她想象中的死了老婆的鰥夫，說出去不會丟臉，兩個兒媳也不會吵鬧不休，真真是頂好的一件事。

白氏打定了主意，這才想起問傅老夫人：“不知道寧大人求的是我家的哪位姐兒？”

連陸氏都有些緊張地豎起了耳朵。

原先還以為這位傅老夫人沒安什么好心，誰知對方竟是個那般出色的人物，連她聽著都有些意動，猶豫著萬一是她家惠姐兒，之前和黃姐姐悄悄說定的那家要不要想法子退了

“正是您家的大小姐。寧大人上回領了圣命去金陵辦差，正好在慈安寺從歹人手中救下了恰好在寺中上香的貴府小姐，寧大人覺得您家大小姐年紀輕輕便在歹人面前鎮定自若，還趁其不備傷了歹人，實在是與眾不同，回了京便跟我提了這回事，我想著等到妹妹進京再上門，中間又遇上妹妹生了病，這才拖到了今日”

白氏聽著眼睛一亮。

一見鐘情就更好了，日后嫁過去也好吹吹枕邊風讓姑爺多和姜家互相照應。

她甚至還松了口氣。

幸好是容姐兒，若是木訥的惠姐兒遇上這么個不簡單的男人，只怕一嫁過去便只一心過自己的小日子去了，那可就麻煩了。

姜維聞言卻目光一閃。

兒女情長的事他并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怎么偏偏是容姐兒。

若說求娶他們家的惠姐兒是那寧恒自己的主意他還能相信幾分，可偏偏是和五皇子退過婚的容姐兒再怎么說五皇子也是皇上的兒子，寧恒作為天子近臣違逆圣意娶一個圣上不中意的媳婦，只怕第一個反對的就是皇上能年紀輕輕坐到那個位置，又豈會是不會察言觀色之人？

他心中有了把握，便對著白氏微微頷首。

傅老夫人看在眼里，心中有有些嘲諷。

到底是不講禮數的武將之家，方才她那副說辭，若是換了一家書香世家小姐的長輩，只怕一聽就恨不得拿了繩子逼女兒去上吊

也就能做出和皇子退婚，被山匪挾持，上香被陌生男子相救還一見鐘情地要求娶的姜家大小姐能安然處之。

她心中不屑，但這件事畢竟是得了老爺點頭的，是以她再怎么覺得姜晴容配不上寧恒，也只能不情不愿地來求娶。

但眼下姜家人把寧恒當做金龜婿的態度大大取悅了她這個媒人。

“既然兩位都沒有意見，那不如”她從丫鬟手里接過禮單，便想交給白氏和姜維過目。

這時一道聲音卻忽然響起。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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