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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一聲。
箭矢被一塊銀子震開,險險擦過姜清臣的脖子,沒入他身后的墻上,徒留箭羽微蕩。
看到來人,劉基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好,轉身就要逃走。
韓瑜從馬上跳了下來,抽出劍就劈去。
“大人救我——”
誰知斗篷里的人看也不看他一眼,準備撤退。
見此,姜清臣換了口氣,就要追上去,卻聽韓瑜道:“去看看姝兒。”
清臣頓住,立即回身。
韓瑜也沒閑著,他扔下斷掉一只胳膊的劉基,朝那斗篷里的人追去。
不待他出手阻攔,就連一道身影正面與那人交鋒,將他原本路線封住,纏斗在一起。
周圍越來越多的動靜已經顯示該來的人都已經來了。
先到的是公主府的侍衛,跟在姜云亭身后將路都堵住。
韓瑜不再看,微顫的手收起劍就朝姜姝兒跑去。
清臣邊擦著姝兒嘴邊嘔出的血,邊道:“姝兒不怕,不會死的,七哥不會讓你死的。”
姜姝兒勉強睜開眼睛,扯了扯帶血的嘴角。
“阿瑜……一定要、要拿到軍權……”
她看到神色慌張的人已經來到眼前,想要伸手去夠,卻發現雙手竟都無力抬起。
是了,她被穿透了琵琶骨,難怪會這么疼。
“七哥我不想……死……”
“不想……”
“不會死的,不會的。”清臣眼看著姝兒垂下了頭,捧住她叫了幾聲,不見反應。
他又揪住榮蘭將她推出去,“去叫太醫,叫太醫!”
他已經亂了,哪里還記得梅樹已經去叫了。
韓瑜握住他的胳膊,掰開,“別動她,若是傷上加傷就危險了。”
說著,他顫著手查看了一番,除卻琵琶骨兩處箭傷,身上還有鞭傷。
血浸透了她本就不厚的衣衫,韓瑜閉了閉眼,再睜開已經鎮定許多。
查看到箭桿,臉色白了白。
“雙羽衛的箭,箭矢空心,內有凹糟,中箭后若不及時清除,必然會放干傷者體內的血。”
清臣握緊拳頭,“雙羽衛。”
韓瑜眼中劃過一抹紅色,沉沉道:“還有你腿上的傷,再不及時清理就要廢了。”
長樂到的時候,離老遠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
幾個人在墻角下留下了一灘的紅色,其中靠在墻上臉色慘白地垂著腦袋的人,正是她的小閨女。
腦袋一陣暈眩,這次,就連姜文臣也忘記了去扶她。
眼中是一片血色。
護衛舉著火把,映照出的是好似已經沒了呼吸,滿身血色的姜姝兒。
前一刻還對他說自己沒錯的妹妹,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靠在墻上。
不,不是靠。
他看到了那兩支箭。
怎么會有人如此殘忍地對待一個姑娘呢?
也不知他是怎么走過去的,只是伸手還未碰到姝兒的臉,就被人打翻在地。
“你現在滿意了?啊?你滿意了你去找你的封文軒,封兄,你還來干什么?”
“你該死,如果不是救你,姝兒不會如此……”
姜清臣騎在姜文臣身上,一拳又拳地打下去。
也不知打了多久,身下的人已經被血模糊了臉,他才被姜云亭拎起來。
素來溫和儒雅的姜云亭冰冷地看著躺在地上,神色麻木的兒子。
“我終是看錯了你。”
這一句話似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得姜文臣心口一窒,嘔出口血。
“姝兒……姝兒……”
他滿臉橫淚和著血水呢喃地叫著。
姜云亭不再看他,去扶住姜姝兒。
箭矢的凹糟在不斷地放血,墻面都已經染紅。
現在根本等不到太醫過來了。
他穩住抱著姝兒不肯放手的長樂,將她交給清臣,對韓瑜道:“你扶住她,我來拍碎這堵墻。”
在這里拔箭是不可能的了,只有連人先把箭從墻上弄出來。
韓瑜神色凝重,忽略一手的血,扶住姜姝兒。
姜云亭一掌下去,墻面起了裂縫,再一掌裂縫更大了。
韓瑜小心翼翼地攬過姜姝兒,看向洞穿她琵琶骨的箭矢。
果然,還在淌著血。
“姜五叔,得趕快醫治,這里離王府近,姝兒不能耽擱……”
“就去王府吧!”
說著,他俯身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傷口,抱起來。
寧興王府內,燈火通明。
梧桐巷的事連夜送到了宮中,得知姜姝兒瀕死,太子也慌了,立即下令調動了整個太醫院的人跟著自己過去。
已是深夜,本該寂靜的夜里,此時卻比白日里動靜還大。
梧桐巷一案像長了翅膀似的,幾乎所有人都知曉了。
靖國公府也調了人全力搜查刺客,滿城人心惶惶。
寧興王府,大夫看過傷勢后,心中直顫。
“回駙馬,公主,這箭矢上的倒刺不易動彈,再有小姐失血過多,內傷過重,恐怕已經……”
“滾——”
話未說完,攬著姝兒的姜云亭冷冷地說道,大夫連滾帶爬地磕頭,“小、小的告退退退。”
長樂跌坐在床邊,眸子黯淡下來,“再找,會有救的,姝兒不會有事的。”
韓瑜腦袋空了空,想到了一個人,“父王留下過一個軍醫,他雖年邁,可醫術高超,我去找他。”
說著,他腳步凌亂地出去。
屋里無人回應。
姜云亭復雜地看著被穿透身子的箭矢,上面的倒刺異常閉目。
床上已經都是血跡。
若是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沒救了。
“準備熱水,傷藥,還有匕首。”他冷靜地吩咐道。
長樂猛地回神,“你要干甚么,沒聽大夫說不能動嗎?”
姜云亭眼神一厲,“再不動姝兒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老王爺被人扶著,匆匆過來,“咳咳,有一人能治,阿瑜去找了,他是阿垣身邊的軍醫,鐘離。”
“鐘離?”姜云亭眸子一亮,“他不是死了嗎?”
“沒死,他不過是隱姓埋名,避禍去了。咳了咳,放心,他就在城里。”
老王爺看了眼姜姝兒,心中又疼又澀。
這樣一個可人兒,竟然遭此毒手,當真是可恨。
長樂也恢復了幾縷生氣,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老王爺,顫聲道:“若是能、能保住我兒性命,長樂愿以命相報。”
此時的她哪里還有身為公主的半點兒模樣,現在的她只是一個脆弱的母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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